第260章 圣母神皇
有关于这位大真人心中所想，从常理上推断十分合理，谁会想到林琛说的归他所有会是另一番景象…
作为天地宫府图的编撰者，司马承祯有资格做出这等承诺，但道门不止他们上清，归根结柢还要得到其余几位点头。
麻衣道人、火龙真人只是来看个热闹，看看林琛到底是何许人也，一旁的胡天师斟酌片刻，点头认可。
“叶真人那里？”林琛知道还有位重量级人物没有到场。
司马承祯笑道，“那日天妖出世，叶真人不是已经和你见过面了么？”
“额…”
林琛联想到道门众人围观，看来是刻意对他的考验。
“合作愉快。”
林琛笑着对四人行了个礼，“晚辈告辞了。”
“等等。”
司马承祯喊住了林琛，把身旁的一个剑匣抛了过来。
“这是？”
林琛不解，又吃又拿，他有点不好意思。
“别误会，是让你送入紫微宫。”司马承祯看穿林琛所想哭笑不得，这厚脸皮有点佛门意思。
“哦？”林琛手指点在剑匣上敲着，“不会是送给女帝的吧？”
“后宫，临淄王。”司马承祯缓缓说道。
“？？？”
林琛一副你逗我的表情，“那可不是我家，连您都送不进去让我送？”
司马承祯淡淡看了林琛一眼，“你有办法的。”
“行，这份快递我接单了。”
林琛接过剑匣，这是要他下场掺合朝堂。
“有点耳熟啊…”
走下邙山，林琛把剑匣收入葫芦里面，有了储物道路属实舒服，再一次坚定了借走不还的心，“临淄王？在哪里听过呢？”
至于怎么送到临淄王手上，得看看和涂尤的合作还成不成立，不行只好来个夜探后宫。
——
洛阳宫城，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耗费百万工匠，大业二年便正式建成，也是这一年开始，万国来朝。
到了李唐之后，洛阳地位并没有衰退，成为陪都，繁华丝毫不逊长安，昔日李世民便是在洛阳城中等待西行归来的唐玄奘，武周之后，东都洛阳更名为神都，皇城紫微宫别号太初，又打造明堂、天堂、集仙殿，无一不展露出武曌的野心。
在这个神魔时代，并不是所谓俗世权争，而是追求长生登仙的不世野望。
在上清宫之内谈到的女帝对佛门偏向，主要是因为李唐皇族和道门关系太过密切，为了制衡刻意放纵佛门所为，薛怀义便是刻意提上来的一位，民间称之为女帝面首，被女帝安排成了白马寺主持，一度和道门发生过几次摩擦，不过在去年因火烧明堂，逃亡途中被杀…
虽是如此，女帝私下好炼丹，坊间传闻前一段时间太平公主引荐了张易之、张宗昌兄弟便是擅于外丹的修士。
林琛踏入洛阳后，终于明白司马承祯这等级别的大宗师后来即使被多次邀请也不愿意进入都城，除了因果承负对清修有影响外，作为人间帝皇首都，布置了不少对付方外之人的暗手。
看上去似乎越强的世界规则越多，不如说越近乎道的世界越容易受到大道无情的影响，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尘埃，它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皇城之外，一条上可接天的铜柱矗立，长寿三年，武三思为了拍马屁收拢钱财为女帝打造的大周万国颂德天枢，不少人来神都就为了看一眼这根铜柱。
林琛依照名牒指示到崇玄署报到，再由道官上传宫内，几位道人看到林琛十分高兴，这一次天妖再次失败是他们道门中人解决，算是争了一口气，几个道人多是出自上清一脉，看来是得到了传信，对林琛都十分热情。
“洪至行师兄来信与我们说过林师兄的壮举，实在是让我等佩服之极。”
道人乐呵呵拿出香料为林琛煮茶，要一尽地主之谊，让林琛连忙劝住，开玩笑，这种在他这里不叫茶，叫火锅底料。
就在他说着别客气，林琛再三推辞的时候，门外有道人小跑着进来。
“怎么？隔壁的秃驴又来找茬？”
典事眉头一皱，肉眼可见怒意上涌。
“不是，是有人来接林师兄。”
道人脸色古怪，不难猜到来接林琛的人身份特殊。
“啊？”典事也有些意外，虽然林琛得到封赏，还被诏入神都有机会面圣，可林琛才坐下不到两个时辰，作为长期待在皇都的人，敏锐度还是有的，转过头对林琛道，“林师兄你清修惯了不懂里面弯弯绕绕，京城如深潭，望之平静，底下暗流涌动，除非是圣皇下诏，其他人能避则避。”
林琛笑笑，“不知道是谁？”
道人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内舍人。”
“嘶…”典事倒吸一口凉气，提醒林琛，“这内舍人如今可是圣皇面前红人，她亲自到来，应当是圣皇意思。”
“那我不得不动身了。”
林琛站起身，“改日再与诸位师弟论道。”
“林师兄，须知无为之道。”典事好心说道，生怕林琛初入神都就触犯禁忌。
“放心，难不成比天妖还难缠？”
林琛打趣了一句走出门外。
大门口外，一辆奢华马车停靠一侧，马车前有个苗条的宫装女子静静等候，不过脸上带着一面纱，露出额头的花钿和一双流露文秀气息的翦水秋瞳。
“林道长，请。”
听着女子悦耳的声音，林琛抱了抱拳进到马车之内，女子紧随其后，等到两人坐下，马夫适时催动三匹骏马。
车厢宽大，方桌上瓜果点心一应俱全，林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垫上，慢悠悠品尝着。
女子看到林琛模样不禁讶异，她接引过不少官员僧道，即使不会诚惶诚恐，大多都是正襟危坐，哪里像林琛这般像是富家公子郊外踏青。
“姑娘怎么称呼？”
林琛笑问。
“奴家复姓上官，蒙受恩宠，忝为才人。”
“昔年圣皇殿中奏对，有女上官婉儿须臾而成，文赋犹胜男子，莫非便是上官姑娘？”林琛哦了一声。
“正是奴家。”女子眼中有得意之色，这段故事成为了民间趣谈，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契机。
“都知道上官才人文思出众，未曾想也是修行人。”
上官婉儿眼波流动，“得圣皇圣眷，赐下黄庭经三卷，潜修数年，也算有所小成。按理来说，奴应当称林道长为一声师兄。”
“我与上清关系没那么密切，倒也不用这么客气。”林琛微微一笑，“上官姑娘说是小成显得太谦虚了。”
上官婉儿为林琛倒了一碗酸梅汤，听到林琛意有所指的话，知道林琛看破了她所修炼的功法，不仅仅黄庭经，更身兼佛门气息，“都是为圣皇效力，三教一体，林道长道行高深，还是逃脱不了俗世偏见。”
南北朝以来三教合一风气渐生，试图另辟途径获得超脱之道，虽然不是主流，但也出过几位名人，更令佛道两教在相互研究中琢磨出不少新术法，只是没想到面前的上官婉儿走的是这路子。
“我就好奇一嘴，没人比我更懂三教合一了。”
林琛耸耸肩，开玩笑，他体内不仅熔炼三教，还把天魔天妖都拉进来。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只当是林琛调笑，“林道长的那份诏书可是圣皇在旁看着奴落笔，林道长可是圣皇神交已久的人物呢。”
“是么。”
林琛心中琢磨着涂尤还是有商誉。
说话间，马夫出示手令，马车大摇大摆驶入紫薇宫城之内，林琛挑起帘布，看着这座被称为“中兹宇宙”的皇城。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座院墙之外。
“接下来的路马车不便进入，烦请道长移步。”
林琛无所谓走下了马车，肆无忌惮打量着四周，就像是来观景旅游。
长生殿是武曌寝宫，作为帝皇所在，自然不只有一间卧室，亭台楼阁、花园鱼塘一应俱全，另设偏殿方便女帝和近臣私聊，上官婉儿带着林琛穿行在庭廊之中，到了别院之外。
“道长稍等片刻。”
上官婉儿施了个礼示意林琛止步，转身进去通报，片刻后，上官婉儿领着一位中年男人走到院子之外。
那中年男人一身紫色官袍，身宽体胖，看到林琛不由放慢了脚步打量数眼，似乎想到什么，再度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那位是？”
按常理来说进宫面圣的人，可以听到什么，但谨记不看不语，可这和林琛没关系，当下就把问题抛给领路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也是头次碰到这种浑人，想到圣皇迫不及待召林琛入宫，还是回答到：“乃狄祁溪狄阁老…”
“咦？元芳在哪？”
“啊？”
上官婉儿一头雾水，元芳是哪位大宗师吗？
林琛没有继续追问，他就是随口一嘴，带着旁观者的视角打量着这些耳熟能详的人物，上官婉儿带着林琛转入到正殿之外，一股熟悉的气息意料之中，又让林琛颇为不解。
除了徐少陵外，女帝同样修天妖法，只不过这股气息十分稀薄，薄到若不是林琛把天妖元神吞并，就算司马承祯到来，在不动用术法前提下也很难发现，至于动用术法，谁敢在皇城内使用？
“婉儿去吩咐司膳寺备上酒菜，朕要与林真人共进晚膳。”
还未进门，里面传来威严女声，上官婉儿知道是让她止步，她行了个礼，缓缓退后十步再转身离去。
“林真人请进。”
林琛心头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大步走了进去。
房内灯火长明，进门一侧有一书案，身后柜子堆放了不少折子，不会是女帝批阅的地方，唯一可能给女官记录书写用。
走入内室，林琛循着目光看去，有一美妇人撑着脸颊慵懒侧身于软塌之上，黄袍拖地，华丽非凡，只是看清楚她的面貌后，林琛眉头一跳。
“涂尤？”
除了气质之外，容貌和涂尤几乎一模一样。
無錯書吧“我是她，她不是我。”
女帝十分满意林琛诧异的情绪。
“元神。”
林琛瞬间明悟，“有意思，你是取代了武曌，还是直接转世成为了她？”
女帝惊讶于林琛接受得这么快。
“主要我看得多。”林琛想通了之后，终于明白为何在辽东的时候涂尤说自己宫里有人，而且对他露出诡异的脸色，原来女帝和涂尤是为一体。
“勉强称之为元神转世。”
女帝见没能唬住林琛也不维持着那股帝皇威仪，眼神一转，流露出涂尤少女灵动，“你以为谁像你一样把肉身弄成那鬼样子，没曾想这个武曌早就被天妖寄居，我耗费诸多手段才清理后患，也是那时开始天妖找了徐少陵想要对付我。”
听到女帝的语气，知道是涂尤的元神控制着身躯，林琛摸了摸下巴，“所以，你的真身还在外面？”
“确切来说，这两个都可以是我的肉身。”涂尤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把天妖给解决了。”
“你的意思是，本来是让我送死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涂尤打断林琛的话头，这不是兴师问罪，分明是林琛想讨要更多好处的开头，“如果没有你，我依然会利用佛道对天妖的职责设局。倒是你占了大便宜，道门都不知道天妖元神已经被你吃掉了吧？”
“生死关头，我被迫还手罢了。”林琛摆摆头。
“呵！”
涂尤冷哼一声，“眼下身兼天魔天妖的林琛成了道门真人，不知道我们的合作还有效吗？”
“我做生意，商誉极佳，向来不会过河拆桥。”
林琛笑道，接下来的大争，涂尤作为帝皇是主持者之一，怎么也不可能翻脸，“你要秘境是想炼大丹？”
涂尤没有回答，“你拿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要取的，别的重要吗？”
“那倒是。”
林琛想起一件事，“既然是你，那就好处理了，临淄王在哪，我要送个包裹。”
“临淄王？”
涂尤坐起身子，“是道门让你来的吧？”
林琛嗯了一声。
“他才十一岁，这么早就决定好人选了吗？”
涂尤沉吟片刻，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晚膳已备好。”
“婉儿，命人多准备一份，让三郎来长生殿同进晚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