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冰冷的荒原,开出了细碎的花。

“我不要你舍命,我也不是什么君子,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伴了。”

河洛书浓密漆黑的睫毛颤动着,唇角动了动,垂眸点了点头。

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腰身挺拔,内心却动荡不安。

怎能当做是妄言,分明出于再认真不过的真心。

“我们就先做出个成品,再进行改良完善,先来做个算卦机器1.0版本。”

时七直直地看向了贺星寂,“这部分主要的打造工作就由你我来完成了,河洛书和鬼谷溪对于锻造工艺没有我们两个了解。”

正午的阳光透过时七的身形,勾勒的衣裙光芒灿烂,丝帛又柔软异常,宛若天边镶嵌着金光的云彩,瘦削的身体,沉沉的眼眸闪着亮光。

贺星寂看着时七灿如星眸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一个人的眼睛里见到寂寂的星辰。

贺星寂和时七负责打造一些精巧的部件,而鬼谷溪则是被安排去烧火,将熔炉烧得滚烫。

河洛书稳住容器,等其中的铁水沸腾。

从硬件转到软件之后,时七的手艺生疏了不少,她现在还是用着一个十岁小孩的身体,抡起锤子的时候,手指被锤子给砸了几下,手指肿了一圈。

日中的时候,众人吃了午饭,下午便继续打造,晚上的时候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这三人还是住在一条船上,时七独自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可对和三个小少年住在一起没兴趣,又不是什么有恶劣癖好的怪姐姐。

河洛书看着时七渐行渐远,走过一个个船只的甲板,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仿佛她本就是从黑暗中来,只是归往她应该去的地方。

無錯書吧

从第一天见到时七开始,他就知道,她并非是此世之人,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所以这世间的规则对她并不生效,比如她和他一样,都有天眼。

再比如,祭祀之时,她没有被夺去生命,也没有被夺去天眼。

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因果。

河洛书薄凉的嘴唇张开,却又转而阖上,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上摊开,像是要抓住一抹星光。

冰冷异常,滚烫非常。

直到时七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河洛书才转身回了船舱。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带子,将带子系在了眼睛上。

一头白发披散开来,云纹的布衣。

夜晚高悬的月亮,高不可攀,可望不可即,皑皑白雪,一尘不染。

鬼谷溪走到了河洛书的身后,“喂,河洛书,你是不是中意她?”

河洛书的唇角一点点下垂,最后定格成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不可妄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仅此而已?可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鬼谷溪戏谑地道。

只是那双被白绸带掩盖的眼睛之下,睫毛颤动异常地快,不为人知。

鬼谷溪手里握着的天书残卷,残卷的书页轻飘飘地翻动着,并不把河洛书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吧,你那是看恩人的眼神吗?”鬼谷溪皱了皱鼻子,问道。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鬼谷溪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你会孤独终老。”河洛书被鬼谷溪惹恼了,冷漠地说出了天眼所见的命运。

鬼谷溪瞪大了眼睛,“你又看到什么了?!我怎么就孤独终老了?”

贺星寂走出了房间,听到了鬼谷溪和河洛书的对话,打断道:“早些休息吧。”

他的声音缓慢,不疾不徐,异常淡然。

深夜的房间里,时七躺在床榻上,去改算卦程序的代码。

“系统,师兄师姐,还有黑龙都怎么样了?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还好吗?”时七轻声问道。

原本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也毫不相识,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有了牵挂的人。

“都很好,黑龙已经快要突破到金丹期了。师兄和师姐一个在后山,一个在藏书阁闭关,预计突破筑基,为半年后的天圣结界做准备。”

“都挺好的。”她轻声道,打了个哈欠,转身继续睡觉了。

此时,卜算宗。

顾拾秋在后山的山洞里被千年万年的剑意冲刷筋骨,身体浸没在汗与血中,还得把后山的山洞给拓宽下建造成石屋。

季寒月在百层的藏书阁一边整理千年的书,晒太阳,修补,顺带着还得画符。

深夜的魔界宫殿里,江河遍布的幽川,唯一一座巍峨的宫殿。

九尾的火狐狸走在贺昔和卫瑜的前面,照亮了昏暗的宫殿。

贺昔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金色的蝴蝶落在她的发髻上,振动着翅膀。

“我那丈夫,临死的时候,总是怕我管不好魔界,怕哪天这些家伙不听我的了,拼着命给我留了许多东西。”

“当年一见的时候,只当他是个寻常的炼器师,没想到你最后会选择娶他为魔君。”

他一身白衣,惯来颀长挺拔的身姿此时却微微弯了下来,以一种失败者的姿态。

为的是谁,他再清楚不过,她也再清楚不过。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栖梧他天真,单纯,我恋慕他,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