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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院第二天,院里举行了总结表彰大会,队里被评为综合演练先进单位。邹天来、万林波、李亮亮、边灿被评为先进个人,特别对邹天来和万林波进行了表扬,结合马上展开的毕业工作还要研究立功受奖。
邹天来已经是第三次站到领奖台上,他已经获得了新生。边灿第一次站到领奖台上,回来高兴的说:“没想到我也能当先进。”其实他知道,班里几乎每个人都比他更合适,但全班一致推荐他。大家也清楚,每个人付出都是一样的,只是他有些调皮,一年了,应该给他一次肯定和鼓励,为此邹天来和万林波还找了队干部。
边院工作节奏转变的让人有些跟不上。还完了装备,立即转为论文答辩,综合演练的话题一夜之间已经远去。大家忙着去答辩,忙着找导师,忙着修改论文。进行着学业最后的冲击。
上午,教导员接到了大门口电话,说是学员万林波的家长来队,教导员让队值日找万林波去接,队值日说万林波去答辩了。刚好邹天来答辩回来,教导员就让他去大门口接。
到了大门口,邹天来帮忙进行了登记。万林波的父亲年纪不大,成功人士的气质,略显发福的身材简直就是万林波的扩大版,笑呵呵的说小伙子上车吧。
邹天来不时打量着这辆全尺寸林肯SUV,他对林肯车没有过多关注,但看这架势,至少是辆百万豪车。万林波母亲和小姨都在车上,看上去也是位年轻的妈妈和小姨,时尚清雅。停好了车,邹天来特意看了一下车上是navigator的标志。
一路上,万林波母亲一个劲问万林波表现怎么样。邹天来说:“万林波要是不好了,全队就没个好的了,他都是队里的领头羊。”
万林波母亲看着邹天来还没消肿的鼻子问:“小伙子,你的鼻子怎么了?”
邹天来没多想就说:“万林波就是和我一起抓的歹徒,被歹徒打的。”
万林波一家人吃惊的问他:“什么时候抓的歹徒?万林波受伤了没有?”邹天来潜意识认为家人过来看万林波,应该就是他家人知道他受伤了,特意来看的。这会才反应过来,万林波并没有告知家里这件事。
邹天来支支吾吾的说:“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他就是擦破了一点皮,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专门来看他的。”
万林波母亲着急的问:“他伤在哪里了?”
邹天来说:“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小口子,鼻子被打了一拳,其他就没什么了。”他小姨也着急的问事情的经过,邹天来磕磕巴巴的说着,心里懊悔自己情况不明就说了出来。从家属区到教学区几百米的路,邹天来感觉走的时间好长,一路上纠结的。
到了队里,万林波一家人跟教导员在房间聊着,邹天来焦急的等着万林波回来。当然,他没忘记搜索林肯navigator,就是林肯领航员。心想,这家伙装的低调的。
万林波一回来,他赶紧告诉了万林波。万林波说:“我在外面有一点事,家里的天都会塌下来,我哪敢告诉他们啊,想着伤疤好了这事就过去了,你真是给我添乱。”
说着就往教导员办公室走去。邹天来又叫住了他,凑过去诡秘的说:“李大公子,像你这么低调的富二代不多啊,说着拿着手机搜索的车给万林波看,林肯领航员,低配都一百多万。”
万林波看了一下,笑着说:“那都跟我没关系,扭头走了。”
無錯書吧教导员的宿舍里,万林波一个劲的说没事,伤口都好了。但是一边是老妈,一边是小姨,又是看伤口,又是抹眼泪的。
母亲说他从小就很懂事,很自立,家里都没操过什么心,慢慢才发现,表面懂事,其实挺执拗。这次来,一来是这孩子半个月了没打电话,短信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这段时间心里老是不踏实。二来呢,这几年读军校,很少跟我们讲学校的事,问啥都是好着呢,这当父母的都不知道是真好还是假好,就想来看看。最重要的就是马上毕业了,他的去向问题。去年非要选边防学院,寒假又偷跑去西藏,问起毕业还是着了魔的要去西藏。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去了西藏,这可咋办啊?又哭着看着万林波的伤口说,不希望儿子选择边防,哪怕不当兵也行,直接回家,家里养着他,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万林波说:“我自己的路自己走,我怎么可能让家人养着呢?你们从小教育的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抓了逃犯,我要去保卫边疆,怎么就不能去了呢?”
母亲说:“因为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万林波说:“当初是你们帮我填的志愿,我这些年都是你们的骄傲,怎么这会去个边防就不行了呢?”
沉默的父亲终于说话了:“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不是什么坏事,咱俩不都是从困难的阶段走出来的吗?说好了来了看看就走,这会又哭哭啼啼的给孩子添乱。”他母亲又埋怨着父亲。教导员见缝插针的说着万林波这一年优秀的表现,毕业分配政策,边防的优缺点。
开饭时间到了,万林波带家人去家属区炒菜馆吃饭。教导员叮嘱,好好跟父母说话。
下午万林波送走了家人回到了队里,邹天来一个人在宿舍。看他进来就问:“叔叔阿姨送走了?”万林波点了点头。
邹天来问:“谈的怎么样?”
万林波说:“不怎么样,我告诉他们,我已经长大了,让我自由自在的飞几年,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到他们身边。”
“然后呢?”邹天来问。
万林波说:“我父亲说可以,尊重我的选择,母亲哭着上了车。”说完叹了一口气,靠在床架上。
邹天来再没说话,万林波看了一眼,他眼睛里泪水打着转。万林波意识到了父母这个话题刺痛了他,就说:“对不起,大彪。”
邹天来那滴眼泪还是笑着流了下来,说没事。但内心已怦然坍塌,心想,多希望父母能来看看我,不来也行,回到家里有个说话的人也行。
2
论文答辩完,毕业工作全面展开。陆军毕业政策宣讲团来院宣讲,附近一所军校的学员和西安几所高校的国防生一起来听。宣讲团用典型和数据为我们宣讲了当前边防部队特别是新疆西藏部队建设现状,新疆、西藏艰苦地区基层干部的发展前景和优厚的福利待遇,其他人时而发出一阵感叹声和议论声。我们却平静的听着,有了这一年点点滴滴的认识和积累,心中已经没有那么激动,我们知道自己要面对的生活和该去的地方。
队里似乎忙乱,但也似乎很有序。万林波带着三届模拟连指导员成立了量化统计小组,在统计核对量化成绩。李亮亮一有时间就带大家排练节目,邹天来带几个人最后一次整理清点库房,关牧云除了按机关要求统计信息就是在装订各类资料。
每天晚饭后,操场和礼堂开始热闹起来。还记得去年刚来时,学长们还没毕业,每天热热闹闹的在操场排练节目。而现在,轮到我们来放声歌唱。没有了任何课程的压力,各队每天欢聚在一起,该上台了就跑上去唱一唱,跳一跳,下了台就扣扣手机聊聊天,像是最后的狂欢,却是最后的告别。
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边院的两个女人顶起了这场晚会的整片天。
号称“边院一姐”的文化教员李教员是总导演,坐在礼堂前排的最中间,大大的一个保温杯放在前面,与她瘦小的身体极不匹配。她总是翘着二郎腿手持话筒,噼里啪啦的讲评着节目,小身板不时窜上舞台来回穿梭着指导,嘶哑的声音透露着耐心和亲切,时而吼上一声,礼堂里便静悄悄的。学员对她的尊重源于她对工作的认真和热情。据说每个重大节日之前,她的电话业务很是繁忙,天南海北的毕业学员都会打电话要晚会的资料和素材,她会不厌其烦的提供帮助,也因此确立了她“边院一姐”的霸主地位。
另一名是机关的文化干事高干事,统领着各队队干部,干练的协调着外场的所有事宜。她站在礼堂门前的台阶上,头发一甩,眉头一皱,左手叉腰,右手拿电话,没有什么问题是她那一通电话解决不了的,也没有哪个队干部敢有任何怠慢。
边境线乐队在排练一首歌,据说是任飞扬谱的曲,向雨杰写的词,作为队里的预选节目。导演说队里已经有合唱的大节目,这个可有可无,排练的好了就上,效果不好就算了。这几个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认真的人,却无比认真的干这件事,队里都感觉很消停。
个人量化汇总初步结束,逐人核对签字确认后进行了公示。大家聚集在公示栏前看着,边灿在前面念:“李亮亮三月份第三周,回答问题4次,加4分,睡觉5次,扣10分。”引来大家一阵笑声。
李亮亮说:“我知道我要睡觉,为了减少损失,所以赶紧回答问题弥补一下。”
边灿继续念:“鲍犇,参加乒乓球比赛获得第1名,加3分,私用手机1次,扣3分。”
鲍犇在旁边笑着说:“白白拿了个第一名。”大家相互调侃着,看着自己的量化清单,一切皆有因果,量化是对自己一年的总结,更是一年转变的数据见证。
万林波排名第一,遥遥领先,他太自律了。几乎没有扣分,加分项目很多,担任骨干次数多,学习成绩好,体能考核没落一次,参加院里读书活动,参加全军征文获奖,参加运动会,南坊驻训先进个人呢,综合演练先进个人。
排在第二的是李亮亮,这一年出力不少,写作有成就,课堂参与积极,凭借电脑专长担负各级任务多,又有文化特长,还参加运动会,但没有万林波稳重导致扣了一些分。
卫家梁是第三名,他没有万林波的综合素质,没有李亮亮的多才多艺,在大家印象中他干什么都积极,认真,执着,体能好,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扣分项目少。
邹天来排在第四,他的分数具有戏剧化,前面一个劲的扣,几乎没有加分项,后面迎头赶上,奋起直追,跟了上来。
向雨杰是第十二名,刚入校怕去边防,为了加分,使劲写文章发表,后来去不去边防释怀了,写作成了爱好,这一年他奋笔疾书,一年写的文章比前四年总和还多,成为二队名副其实的才子。
关牧云排到了第十六名,他有半个学期不在,没加分,也没减分,后来凭着自己的积极和努力,把分加了上来。
鲍犇是十九名,边灿是四十二名,任飞扬是五十七名,而安明远排在最后,第七十二名。
3
在很多人心里,其实名次已经不再重要,这一年磨砺的心性,凝结的战友情才是最重要的。安明远站在队伍的外围,在名单的最后一页找他的名字,倒数第一,脸上依然是那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扭头回了宿舍。
量化排名靠后是意料之中,但如此垫底却是意料之外。一年来,他就像一只刺猬,虽然也没有跟其他人发生冲突,但他总能用一句话把别人噎死,他独来独往在这个集体中,对于队干部的谈话引导也不屑一顾。没有人跟他亲近,两个队干部给一届一届的骨干交代,要包容他,改造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大家也都不跟他一般见识。临近毕业,他依然我行我素。但这几天却很消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家以为是量化排名给他带来的压力。
中午他吃饭很快先走了,等到同宿舍的向雨杰回来时,刚好听见他在打电话,就迟疑了一下,隐约听见安明远在说什么住院第几天,什么检查结果的事,还需要多少钱……
很显然,安明远有家人或朋友病了。向雨杰轻轻地推开门进去后,安明远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向雨杰关切的问:“明远,我刚才听见你在打电话,谁生病了啊?”
安明远叹了口气说:“我家人,比较麻烦,谢谢你关心,不过也请你替我保密,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向雨杰说:“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安明远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友好真诚的交流。
安明远家在西南边陲,附近就有边防部队,对于分配,他自己倒无所谓,进疆进藏都可以,到哪里都一样干,更看不起为了分配离家近而努力赚分的人,离家近了相反是束缚。但自己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母亲身体出现了问题,电话那头,母亲想让他分配离家近一些的地方,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是独生子,还有个照应。
想想自己这一年,是玩清高的一年,看不上量化,认为认真干工作的、为队里积极做贡献的,都是量化的功利思想。仿佛只有自己是高尚的,其他人都是以利益为牵引的。量化的结果是无法挽回的,自己排名靠后,疆藏以外的名额又很少,就算有西南的岗位也不可能留到最后,一切听天由命吧。自作孽,不可活,这几个字一直晃荡在他脑海里。
李亮亮回顾这一年,确实做了“鸡头”,量化排名第二,自己还是很满意的。现在却又陷入了一种纠结,别人都认为自己应该回新疆,家人也期盼他回新疆,但自己从小就想飞出新疆,一边是故乡,一边是诗与远方,如何选择?排在自己前面的万林波,铁了心不惜与家人闹翻的要去西藏,所以全队哪怕有一个疆藏以外的名额都是他的。自己苦苦追求的量化,证明了自己,但去向的选择却如此考验自己。自己站在了别人仰望的地方,却又茫然的环顾四周。耳边有很多人在议论,甚至有的还在推算他的选择。
在陷入惆怅的时候,李亮亮喜欢用飞奔在跑道上的方式来缓解释放自己。
“亮亮,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去你们班他们说你来操场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不知什么时候卫家梁也跟着他跑过来了。
李亮亮反问:“你说我该去哪里?”才跑了三圈,七月的闷热就让他额头上微微出汗。
卫家梁回答:“谁都做不了别人的主,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你拯救不了别人一生,不要想着怎样去同情别人,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其他同学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你没必要给自己精神枷锁。”
李亮亮气喘吁吁的说着:“我没你那么没心没肺,周围人都在揣测咱们前几名的选择,朝夕相处一年、五年,你会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大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有的人再努力都赶不上咱俩,就不能给他们留些念想?”
卫家梁接过话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都问过王大印,如果我去了东北,他最后迫不得已选了新疆怎么办,他说,这样最好了,你爹我爹都只有一个儿子,我去了新疆,你去了东北,俩爹就有了俩儿子。排在后面的兄弟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李亮亮说:“咱俩的梦想在疆外,现在所有人都说咱们就应该回新疆,还有人开玩笑说,你不回新疆,就有另一个同学要去新疆。去新疆,有的人内心还是很纠结的。”
卫家梁说:“你想太多了,我给咱俩下决心吧,追逐自己的梦想,放飞自己,去年这个时候你已经悔恨了一次,今年你得坚持自己,不要委屈自己啦!”
李亮亮说:“谁后悔了啊?这一年无比充实!我喜欢的很!”
卫家梁说:“那我们就勇敢的选择吧!加油亮亮!”
李亮亮说:“好吧!那就不纠结了!”
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安明远也越来越低沉,经常一个人发呆。
向雨杰感觉他的事必须要跟骨干说了。就找到了万林波问:“有没有感觉安明远最近很不对劲?”
万林波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他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
向雨杰说:“他家人生病了,不让我告诉大家,现在看来他压力是比较大的。”
万林波沉默了一下说:“他那个人自恃清高,自尊心极强,不要轻易去戳破,这个事还是去跟队干部说一下吧,看怎么慎重处理。”
而教导员昨天就接到了安明远父亲的电话,他父亲的声音有些沉重:“孩子说他表现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的孩子我知道,倔强的很,原想着尊重他的想法,分到哪算哪。可他母亲现在病了,康复的希望比较小,她希望孩子毕业分配能离家近一些,多少有些照顾。让他跟队里说说家里的困难,看能不能适当照顾,但孩子说绝对不可能,也坚决不允许我们找队干部。他愿赌服输,分到哪里算哪里。这几天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教导员给安明远父亲客观的说了一下安明远的表现,说:“这孩子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没那么糟糕。又解释了分配原则,分配要公平公正,要对所有学员负责,家里也要两手准备。”正想着这事怎么办。万林波和向雨杰就来了。
教导员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看来再无所谓的人也有所谓,家庭的困难会促使他成熟的,他之所以这样自以为是,就是成长过于顺利。你们最近也一如既往的关心和包容,万林波召集其他排以上骨干,先研究一下怎样能帮帮他,后面我们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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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林波召集了排以上骨干在会议室,说明了大致情况,让大家说说意见。
“教导员什么意思,帮助他?怎么帮?要帮他只有一种做法,分配去向下来后,全连都不选他家附近的单位!但是这样有意思吗?一年来他是怎么干工作的?你看他这一年里满不在乎的样子,什么事都自以为是,全世界都是错的,就他一个人是对的。”卫家梁快言快语,一口气把心中的不愤全倒了出来。
万林波预感这个骨干会会有一些火药味,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抛弃、不放弃”是电视里演的,但这六个字在二队是一直在践行的。也就是说,在他心里,安明远还是要改造的,他不相信世界,但世界相信他,如果有他家乡的名额,他想极力帮助他,这是他内心的根本想法。
“其他同志也说说自己的意见。”万林波低着头,始终盯着会议桌的中心,缓缓的说着。
宁小海说:“就算大家想帮他,他会接受吗?他自尊心强到了自负,这一年他像一只刺猬,跟周围人关系都不是很好,多少次队务会上研究过他的问题,他认为自己阅读了古今中外的很多哲学理论,满腹经纶一副超然的样子,动不动用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来讽刺大家,但谁还不读几本书,读的书不用于实践,读书又有什么用,二队包容他,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包容他,随他去吧。”
李亮亮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说:“他不是不可理喻的人,其实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他把自己总是收拾的利利索索,内务质量很高,训练也很认真,学习也很积极,他只是自我,带有一种书生狭隘的清高,本质上他也不坏,只是不会跟人交流罢了,我倒是想无论如何暖化他!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再做商量。”
邹天来紧绷的嘴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亮亮说的对,从一入学队干部就告诉我们群体、集体与团体之间的关系,队长给大家看《动物世界》里的鬣狗,都不会放弃自己受伤的同伴,我们叫嚣着是鬣狗队,他的事我们不去管就不是二队,至于怎么帮他,至少我可以做到不选他家附近的单位。我们尽力了,至于他怎么想,我们左右不了。理解也行,不理解也行。”
关牧云说:“一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个状态,说明家人的病情和分配去向已经困扰了他,这是他在乎的。关于分配去向大家已经都想开了,只要好好干,哪里都是好单位。距离远近,都是一张飞机票的事,离家近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他在乎的,我们就去帮他,就像天来说的,无所谓他的看法,我们按照我们认为对的做了就行了。”
宁小海说:“既然大家都这样想,那我也赞同天来和牧云的意见,我们私下里做做周围人的工作,或者把他支开,跟大伙都说说,愿意帮他的就不要选,不愿意帮他的随便选,这都没关系。我们二队这一年已经千锤百炼,百炼成钢了,不在乎这一个名额。”
万林波沉默了很久,开始发话:“如果我们在全队面前统一思想,合不合规?队干部始终教育我们凡事要合法,然后是合理,最后才是合情,这个要考虑,人情还是不能代替规则,我们都是骨干,无论如何都要维持规则的公平性和权威性。我们再研究研究分配细则。大家看,分配细则里面有这样一条,‘家人有重大病情的可以适当照顾’,依他家人的病情,这一条似乎合适。以这个为由向支部申请,我们向队干部也好汇报。家梁和小海说的对,安明远身上存在的不成熟,有些时候确实是不可理喻,但他毕竟是我们二队的人,朝夕相处一年,最后一锤子买卖,满足他的心愿,但愿他能有所成长吧。”
另一个场所,教导员也在和队长沟通安明远的事。
万林波找两个队干部汇报他们研究的意见,听完后,两个队干部会心的笑了,两人之间的分歧、意见和基本处理方式与这些孩子们基本相同,一年的时间,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真是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