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草坪上挣扎破土的嫩芽,防洪渠边上的垂柳把枝条伸到了渠里,长长的枝条吐露着翠嫩的细叶,仿佛一位长发少女,清早到渠边梳洗着长长的头发。婀娜多姿的柳丝与院子里粉嫩的桃花一起呼唤着春天的到来。
中午,教导员说让关牧云去大门口接个师兄,从阿里和和田休假回来了两个师兄。关牧云一溜烟去了,队长教导员在办公室等着。一接回来,几个人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又是拥抱,又是握手,无比的亲切。两位高原上下来的学长,并没有饱经风霜的痕迹,相反还都是肤色红润饱满,精神十足。
教导员说:“两年了一点都没变,感觉更精神了啊!”
队长说:“就是,还想着这把你们送到高原,两年下来都饱经沧桑了。”
关牧云帮忙倒了水,关上门出去了。
一中午的时间,听见他们聊的不亦乐乎。
教导员安排两位学长晚上在教室跟全队聊聊这两年在边防的情况,跟大队领导一汇报,大队领导说让给全大队都讲一讲,地点就协调到学院的学术报告厅。
晚上,学术报告厅里,LED屏上写着“学长的知心话”。大队的这个活动已经延续了好多年,回来的学长都给师弟们讲一讲部队的情况。两位学长坐在主席台上,大队政委简短的主持后,学长开始了自己的心旅历程。
無錯書吧李小威学长家是新疆伊犁的,前年毕业的时候量化排名全队第五名,后面还有两个新疆伊犁的名额,但他坚决选择了阿里,驻地是海拔四千七百米的边防连。曾佑刚家是山东的,全队排名第八名,选择了和田军分区,现在驻地是海拔四千三百米的边防连。
两位学长介绍了自己所在连队的守防特点和工作心得后,进入了问答环节,边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问:“在高原上你如何打发自己的闲暇时间?”
李小威说:“闲暇时间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多,也就周末和一个可以自理的晚上。可以干的事情太多了,一是看书学习,连队有图书室,书很多,没个几年时间你读不完,连里几乎每个人也都有电子书。二是上上网,打打游戏之类的,连队刚覆盖了4G信号。三是孕育生命。在高原上,大家对于各种生命的爱护、孕育都特别热心,前几年我们连队建了蔬菜大棚,我养了花,种了蔬菜。我还养了两只羊,五只兔子,买了两只狗,训练的闲暇之余,带着战士在所谓生命禁区孕育着动植物的生命。还有打球运动之类的,和在学校差不多。”
鲍犇问的是:“你们感觉边防军人很苦吗?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曾佑刚回答:“要怕苦,就不要穿军装。我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该干的时候就好好干,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虽然驻地偏远,条件艰苦,但国家给我们的福利待遇很好。昨天早上我还在高原,昨晚我就和李小威在西安的咖啡馆畅聊,在家里呆一个月之后,我打算和女友去三亚度假。这就是我的生活。潇洒的人在哪里都潇洒,苟且的人在哪里都苟且纠结。”
向雨杰问的是:“二位学长爱情有没有着落?婚姻的问题怎么解决?”
李小威笑着说:“我们连里大龄干部也不多,该结婚的都结婚了。个人认为爱情有没有着落与距离没有太大的关系。有的分配到阿里第二天就分手,有的却至死不渝。我目前还单身,休假回来就是去相亲。曾佑刚已经在考虑结婚,阿里的高海拔挡不住我养的花草,养的小动物,我相信也挡不住边防军人的爱情在那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大家给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有人问:“阿里是‘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氧气吃不饱,六月雪花飘’吗?巡逻执勤任务重吗?”
曾佑刚回答:“有些自然环境,这是无法改变的,在边防军事地理课上教员讲授过很多。但氧气绝对能吃饱,每名官兵的床头都安装了制氧机,但我们好像不怎么用。虽然自然环境恶劣,但虎视眈眈的邻国不嫌恶劣,跟我们是寸土必争,边院的教员告诉我们最多的是,我们边防军人的责任和使命就是绝不能把祖国的领土守小了,守丢了。这句话在我们边境线上体现的很明显。对于巡逻任务,我们是绝对不含糊的,该到的点位必须到,该查的情况必须查。”
闵才根问:“高原对于身体的损伤有多大?”
李小威说:“上高原的时候有几天的高原反应,后来就没有了,该跑就跑,该跳就跳,打篮球,跑步训练都没问题,跟山下一样。各级对我们身体健康状况非常关心,一年体检两次,疗养也比较多。”
万林波的问题是:“离家比较远的问题怎么解决?假期有多长?”
李小威回答:“离家远都是坐飞机嘛,现在都要求很高的休假完成率。假期带路途和公休是九十多天假,一年可以分两到三次休。至于路费,是按照实际路程的距离报销的,比如我家是新疆伊犁的,从阿里直接到伊犁肯定近一些,但由于航班有限,我只能从狮泉河先飞拉萨,再从拉萨飞西安,再从西安飞新疆,路费是按照这个路程来算的,路费足够。曾佑刚是在和田,他直接飞乌鲁木齐,再飞到西安,我俩一起约的到西安见。”
关牧云提的问题引起了全场的哄笑:“今天是我接的两位学长,见了队干部我看到你们无比的亲热,关系很好,我想问的是你们在学校的时候挨的批评和整顿多不多?”
李小威回答说:“边院给了我太多坚持的品质,让我们很有韧劲,就是大家私下里说的很耐操,这一点要感谢边院,感谢队长教导员对我们的折腾,教给了我们很多管理的理念和思路,让我们很快的就适应部队。以前有很多不理解的现在都很理解了。
至于批评和整顿,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一入校队长教导员就给你们立规矩,站过军姿吧?”
大家笑着说没少站。
“手机没少被查吧?”
大家又哄堂大笑说,都被查绝了。
“上课睡觉没少被抓吧?”
大家笑着说,刚整了一个波次。
“二队的武装五应该是雷打不动的,这个很好,我们现在都保持了良好的训练习惯,甚至带动了连队的训练成绩。”
曾佑刚补充说:“还有南坊,南坊能坚持下来,高原都不成任何问题。就是咱们学员都说的那句话,打不死我的,必将成就我。
教导员在群里说对你们好多了,对我们那一届是最狠的,大家就知足吧。总而言之一句话,熬的过边院,忍得了二队,你绝对胜任边防。二队的日子刻骨铭心,所以必须回来看看,二队教会我们的太多,所以我们感情很好。”
底下已经笑作了一团。其他几名干部看着二队的两个队干部也乐呵呵的笑着。
大家提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其实都是我们内心真正的疑惑,两位学长对边防的讲述结束了,才两年的边防经历,讲述的口吻就与几位教授那么相似,我们怀疑的、我们惧怕的边防,在他们心里却是那么的神圣。我们未来的边防在哪里?我们也会像他们那么从容吗?两年后的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坚定和自信吗?出了会场,仰望着星空,每个人都在心底延续着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