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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休息一天之后是为期四天的拉练,这是对本学期所有课程的综合检验,是严寒条件下实战练兵的考核,也是为明年毕业综合演练打基础。
想想拉练一结束就可以下山回到院本部,洗漱再也不用节省水,热水随时可以用,十人间升级为四人间,蹲厕所不再被冻屁股,跑步可以跑塑胶跑道,就算再跑武装五,有了在南坊绝望坡的垂死挣扎,再跑团结村的坡那将是如履平地。下了山呆三天就是期待已久的寒假,这一切都将是多么幸福啊。所以,无论这几天多么艰苦,都是本学期最后一锤子买卖,大家都卯足了劲准备打好这一仗。
四天的行军都是徒步,每天的行军都在五十公里以上,导演部按照既定预案随机导调,随机抽取学员进行科目指挥。各队按建制成立边防连进入情况,二队是边防二连,队干部纳入导演部安全管理组,每个队下派三名导调考核教员,一名主调,两名副调。骨干已经习惯了拉清单明责任,分工到位,责任到人,从科目处置、武器装备到生活物资的准备,一切就绪。各班排人员经过大宿舍的融合,冰天雪地的艰难与共,战友情谊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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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早晨还一片漆黑,警报声响起,各连迅速架构通信网络,接收导调文书,人员迅即转入一级战备,携带战斗装具,请领武器装备。
战斗装具和武器有而二十多斤,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背囊,身上的负重近五十斤。对于邹天来和万林波一米八以上的个子还好,背在身上更加壮实,但偌大一个背囊背在边灿一米六的身上,感觉极不协调,随时都有可能向后栽倒。大概他也感觉到背囊的拉扯,便用手抓住胸前背囊的背带,脖子向前伸的老长,以便保持平衡。
七点半,一声令下,一支长长的队伍出发了。
严冬的早晨,大地散发着刺骨的冰冷,每个人嘴边伴随着呼吸都吞吐着白气,太阳好似还没睡醒,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周边的村庄都隐藏在若隐若现的晨雾中,路上的行人很少,路两边残存的积雪,留存着反复化了冻了的痕迹,海军和球球站在远处目送着我们。
四五十斤的负重很快让身体热起来了,虽然大家已经脱掉了棉衣棉裤,里面就穿了个保暖内衣,但才走了三四公里,衣服里面已经是黏糊糊的热气。上午的目的地是远处的五峰山,满山的槐树绵延成黛色的山峦,与渭北高原的黄土地构成了整个冬日的两个色调。
上级的敌情通报是一股逃窜之敌被我军民抗击,进入山林,命令我连于十二时三十分之前清剿完毕,并掩护我大部队通过林区地带。
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走了十多公里,山路高低起伏,崎岖不平,脚下不时还有冰溜子和积雪。指挥员关牧云和李亮亮不时看着地图,计算着行军速度,照这样下去,十二点之前肯定到达不了五峰山,即便到达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清剿不了残敌,这个科目就算失败。代职连班子商量,务必鼓舞官兵士气,加快行军速度,最迟十一点半在搜剿地域展开行动。
李亮亮拿起了喊话器,开始了他的鼓动:“鬣狗队,加把劲!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大家回答:“二队比狗快!”
大伙喊的自己都笑了。身上的疲乏瞬间缓解了一些。导调教员诧异的问关牧云:“你们队怎么有这么逗的口号?”
关牧云说:“我们队长教导员说非洲大草原上,最有战斗力的动物是鬣狗,要我们做边院的鬣狗,全军的鬣狗。”
無錯書吧李亮亮还在鼓动着说:“我们让小眼镜给大家来一段快板好不好?”
大家说好,就听见向雨杰在队伍的前面说:“这么坑我,看来你要把我累成狗啊,我比狗还累!”
大家一阵笑声。
向雨杰接着说:“承蒙李指导员厚爱,我就给兄弟们随机来一段,大家凑合着听。”快板有节奏的响着,向雨杰顺着节奏喊着:
警报响,情况到,全副武装就上道,
披装具,背背囊,负重五十不算难,
越密林,爬深沟,二队个个是鬣狗,
山又高,坡又陡,看我二队比狗快
冰天雪地我不怕,崎岖山路踩脚下。
看边灿,个子小,背个背囊打颠倒,
不叫苦,不叫累,哼哧哼哧不掉队。
邹大彪,身体壮,背上背囊真叫帅,
腿如弓,手如箭,猛虎下山不可挡。
卫家梁,特长多,最大特长下巴长,
疾如风,迅如雷,冰天雪地冲在前。
李亮亮,爱学习,学完条令学党章,
热情高,干劲足,足智多谋点子多。
G20,跑的快,处处引领斗志高,
让我们,比比看,比比谁的意志坚。
满腔热血不言累,剑锋直指五峰山,
持续炙热打头阵,连续勇猛拿第一。
这一段快板下来,幽默的词语把队里的活宝们都表了个遍,乏味的行军变得活跃起来,笑声此起彼伏,大家劲头十足,速度加快了很多。
两小时之后,全连已进入到五峰山。再回头望去,曾经威武的百草山已经淹没在群山之中。二队最先到达,队伍中被调动的情绪还在高涨着,显然,很多人已经把拉练看成了简单的行军,没有意识到每往前走一步,危险就接近一步。
3
进入山林是一米多宽的山路,大家两路纵队按照战斗序列行进,李亮亮和三个排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队列,在队伍的侧面不时的鼓劲。
李亮亮正吆喝着,突然,头盔上嗤的一声,一股红烟冒起来。大家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阵亡了。关牧云大喊一声:“卧倒隐蔽!”声音还没落,队伍里又有五六个冒烟的。反应快的已经卧倒开始还击,阵阵枪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关牧云迅速用电台指挥:“一排三个组向路东北侧搜剿,二排三个组向西北侧搜剿,三排派出两组观察组,两组火力掩护组,各组迅速展开行动。”
各组组长迅速收拢了人员,山林里经过了短暂的混乱,开始了搜剿。时而传来脚踩到林间积雪和枯叶的声音,枪声不断响起。大约半小时,以牺牲六人的代价,六个小组终于击毙了两名蓝军,锁定了其余的六名蓝军。蓝军都带着面罩,显然训练很有素,不但体能好,射击也比较精准,伪装的更是隐蔽。
导调教员和队长,分两个方向跟了过去。所有被击毙的人员统一由教导员收容,阵容已经庞大到14人。导演部规定,阵亡人员要完全保持静默,直至下一个科目复活,才可以讲话,大家就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战斗的进程。
向雨杰在跃进的过程中,被蓝军击中,五班的第二小组现在只剩下了邹天来和卫家梁。枪声越来越稀疏,他们的追击离大部队也越来越远,早就超出了观察组的观察范围。蓝军非常狡猾,战术动作不给他俩任何机会,两人交替掩护前进,配合着不断的射击,但就是打不中。这个蓝军体能很好,速度很快,好在卫家梁体能在队里数一数二,邹天来现在耐力也不错,便死死的咬住,三个人穿梭在这片林海之中。
一个多小时,其他各组的清剿已经结束,基本的战果是抓捕二人,击毙五人。剩下的一名蓝军和卫家梁、邹天来消失在1445高地西侧地域,代职连研究再派出五人前去支援接应。
此时,两人已经追出了近七八公里,到了一个山头。山的北侧是一个陡坡,时间已到达正午时分,坡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蓝军顺着陡坡往下跌跌撞撞的走着。两人边追边商量,别看这一百多米,几乎追不上,现在刚好是下坡,不管坡上是雪还是泥,必须利用这个路段追上,否则一到坡下的路上,机会就错过了。
邹天来说:“把枪抱好,往下滑,我在前,你在后面跟紧我。”卫家梁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邹天来一个助跑,整个人顺着坡歪歪扭扭的滑下去了,他来不及想,也一个助跑跟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两个人疯狂的叫着。
蓝军一回头,看着两个人几乎失控的速度和身体,赶紧跑到前面,一手抓着一棵树,一手拉了一把邹天来,邹天来的速度明显的有所减缓,最终停在前面十米远的地方。紧接着卫家梁也滑下来了,蓝军也再顺手拉了一把,卫家梁身体没邹天来那么重,在前面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个人停下来第一反应就是追击蓝军,蓝军调转方向又往坡上跑。两个人喊着:“站住!缴枪不杀!不然就开枪了!”蓝军还是不停的往上爬,两个人想直接击毙,但扣了半天扳机,蓝军头上就是不冒烟,低头一看,DK系统被摔坏了,赶紧也向上爬着追击。
蓝军爬到了最陡的那一段,脚下的雪和泥一滑,整个身体都滑了下来。两个人一看机会来了,便迅速跑过去。卫家梁把蓝军扑倒在地,蓝军使劲推开他,正要跑。邹天来赶来从后面抱着他气喘吁吁的说:“哥们,追了你一路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正说着,蓝军用肘往他肚子上一顶,只听他一声惨叫,手就松动了,蓝军趁机挣开他的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脚下一勾,把邹天来推到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跑,卫家梁又扑上来,邹天来也过来,两个人赶紧把蓝军按在地上,蓝军大口的喘着气。
卫家梁问邹天来:“你带捆绑绳了没有?”
邹天来说:“在小眼镜那里。”
卫家梁:“说那怎么办?怎么把他押回去,看这哥们能折腾的很,别一会又翻过来把咱俩干了。”
邹天来看着蓝军戴着面罩,似乎是一双熟悉的眼睛,但他还在挣扎。一咬牙就把手放到了蓝军的头盔上,卫家梁突然意识到他这是要拧掉蓝军头上的发烟罐,还没来得及制止。一股蓝烟冒起了,追击结束了。
两人松开了蓝军,疲惫的躺在蓝军的两侧,说:“哥们,你把我们折腾的好惨啊。你那面罩可以卸下来了,让我们一睹尊荣。”
卫家梁说:“就是,演练嘛,你搞这么认真干啥,其他兄弟估计都吃完饭了,咱们三个还在这里折腾。”
正说着,蓝军坐起来,摘掉了面罩,说:“你们两个臭小子。”俩人一看,原来是带G20跑半马的许教员,战术课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
俩人呆呆的看着教员,教员说:“回吧,你俩不是饿了吗?检查一下武器装备,下山!黄河!我在C点。收队!”教员用电台进行了呼叫。
邹天来说:“教员怎么会是你?早说是你,我们被你灭了也很骄傲啊!”
“现在不是更骄傲吗?是你把我灭了。”教员回答。
教员在前面走着,俩人跟着边走边整理装具。
卫家梁说:“教员要是不救我俩,我俩现在都摔残了。再说,你当时想击毙我俩,易如反掌,都是教员手下留情。”
教员笑了一下对着邹天来说:“你这个大胖子,竟敢拧我的发烟罐!”
邹天来不好意思的说:“已经筋疲力尽了,解决了你,一了百了。”
教员说:“勇气可嘉,但有勇无谋,万一我是敌军的重要人物,有很大的情报价值,就这么一枪解决了岂不是影响了全局?不过,能把我追到这儿算是很不错了,往年我都是清剿的漏网之鱼。”
正说着,车来了。“上车!”教员说。
一上车,司机就笑着问:“许教员,C点这几年都没有来过啊,跑这么远抓了俩俘虏?怎么你跟这俩孩子一样一身的泥?”
教员笑着说:“我阵亡了,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司机惊讶的说:“你俩可以啊,开先例了。”
俩人不好意思的说:“都是教员让着我们。”
到了集合区,主调教员正在讲评。车一过来,大家都看了过去。车门打开了,三个人下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满身的泥,邹天来和卫家梁脸上还有被树枝刮伤的口子,像从电影里走来。
队长和教导员迎了过去问:“老许咋成这样了。”
许教员瞥了瞥嘴说:“你们的好鬣狗啊,死咬着不松口!”
走到了队伍跟前,许教员跟主调教员指着那俩人说:“给你们送回来了,我阵亡了,他俩还活着。”队伍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说:“蓝军是我精挑细选的猎豹和狮子,我喜欢你们鬣狗的挑战!加油!”大家大声的喊着好。关牧云迅速通联接应的那五个人返回。
4
上午的清剿逃窜之敌比原计划多出了半个多小时,下午还有近三十公里行军,午饭后只是简短的休息就出发了。不时有奔跑的野兔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进行观望,也不时惊起几只野鸡,咯哒哒的怪叫着飞到了丛林深处,满山的槐树掉光了叶子,地上是陈年落叶和交织的杂草枯藤。山的阳面一片温暖,山的阴面还存有厚厚的积雪,虽时值深冬,但走在幽静的山林里也别有一番景致,心情舒坦。
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峰顶,虽有层林遮掩,但依稀能看见连绵的山峰和远处的村落,我们无暇留恋这美丽的风景。因为教员反复告诫我们,作为军人,对每一个地形,印在我们脑海里的不应该是它的美丽,而是作战价值。看着地图上的一层层等高线,我们在脑海里勾画着这座山的轮廓。
开始走下坡路,比上午轻松了很多,在山里转悠了三个多小时钻出了这片丛林。腿部关节不停的机械的运动,大腿小腿的肌肉不停的做收缩运动,脚掌底部反复的与鞋底摩擦,身体的不适应在我们七八个小时的行军后都开始反应,大腿根部开始酸胀,小腿肌肉开始疼痛。边灿和向雨杰脚底显然是起了泡,脚底针扎的疼,卫家梁这元健将竟然开始磨档。
下了山,走在乡间田野,队伍的速度开始减慢。过了前面八公里的那条河就是目的地峰阳村,今晚的住宿就在峰阳小学。
尖刀班走在了岔路口,一条是山上延续下来的土路,一条是新建的公路,李亮亮带的尖刀班站在那里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公路。这条公路在地图上没有显示,但李亮亮偷偷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条路可以直达宿营地峰阳小学。导调教员一看不妙,因为之前他们来现地勘察的时候,这是一条正在扩建的路,前面的桥还没修好。但演练规定,学员走错路两公里之内教员不能提醒。
关牧云带的连指挥班子倒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通联尖刀班,李亮亮因为有手机的导航,自信的说走的绝对没问题,关牧云也便半信半疑的跟着走。直至走了两公里,导调教员才说明原因叫停,后队变前队返回。大家一听,竟然来回要多走四公里,眼看着天快黑了,还得加快行军速度。
等到了河边,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河水很浅,但河道很宽,导调教员提示跟前就有过河点,河里有村民搬好的可以踩踏过河的石头。李亮亮为了将功补过,带着尖刀班拿着手电到河边找过河点。
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喊:“这里有大石头可以过河!”部队带到了跟前,李亮亮在最前面带着尖刀班先过,后面的人排好队,相互提醒着往过走。
突然听到一声扑通的声音,就听见一声惨叫:“我操!”紧接着就是淌着过河的声音。
“前面怎么了?”关牧云大声问。
“亮亮掉河里了!”前面有人回答。
“情况怎么样?”关牧云问。
“已经跑到河对面去了!”
大家一听全都笑了。
又听见李亮亮在河对岸喊:“大家小心点,边上那个石头上有冰,很滑,水没到膝盖,冰冷的很,小心点啊!”
跟着他悲催的多走了四公里,但他用自己的身体博得大家一笑,下午多走了四公里的不满也瞬间释放了。大家关切的问,有没有受伤?李亮亮说:“没有,就是裤子和鞋都湿了,好冰啊!”
听着李亮亮在对岸的嚎叫,吓的大家都使劲的看着脚底下生怕掉下去。邹天来走在边灿的前面,看着他瘦小的身体,背着个大背囊,便每走一步都回头拉一下。到了李亮亮掉下去的地方,李亮亮:“说小心啊,我就是从那掉下去的。”
邹天来一下子跨了过去,回头又去拉边灿的手,但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边灿的脚竟然没有踩到石头顶上,也踩到了有冰的侧面,又听见一声惨叫,边灿也赶忙松开邹天来的手淌着水跑到了岸边。
“前面又怎么了?”教导员在最后面问。
“教导员,我也掉水里了!”边灿边回答边跺脚,水在战靴里面呼噜噜的响。“亮亮说的很对,真的好冰啊!”
队伍里又是一阵笑声。
十来分钟的时间大家都过来了。看着前面就是村庄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特别是李亮亮和边灿,迫不及待的要脱下裤子和鞋去烤一烤。
到了学校门口,关牧云整队,大家迈着一瘸一拐但却很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进了学校。
导演部在门口说:“这二连迟到了都理直气壮的,口号喊的震天响。”
进了学校,其他队都已经划分好了住宿区域,正在吃饭。一个队两间教室,一个教室住四十个人。大家按照划分的场地放下背囊,组织开饭,李亮亮和边灿赶紧换了鞋和裤子。
晚上的开水供应是用学校灶上的一口大锅烧,教导员说:“晚上无论如何每个人都要泡个热水脚,脚上有泡的挑一挑,把大腿小腿捏一捏。各班都总结下行军经验教训。我和队长给大家烧火烧水去。”
学校灶房的炉子结构很奇特,锅在房间里面,添煤加柴竟然在房子的外面,队长教导员约了其他的队干部拿个小凳围着灶膛坐了一圈,不停的加柴。中间是李亮亮和边灿的两双臭战靴。
九点钟,导调教员到教室讲评全天的情况,队长教导员拿着那俩人的战靴也进来了,看着大家已经坐的整整齐齐,两人在门口跟教员说:“不好意思啊,时间还没到吧。”三个教员惊讶的看着两个队干部,那俩人被看的一脸茫然,刚一扭头,全队轰然大笑,原来两个人在那个灶膛跟前烧火,扑了满脸的黑,相互看着对方也笑着赶紧洗脸去了。
教员讲评完全天的情况后,又重点提醒后面的科目需要大家全时进入情况,预案只是一个基本情况,总导演擅长随机导调,预案明明是打助攻的,偏偏让你去打主攻,预案明明这片地域,他很有可能放到那片地域。并且,很有可能宣布某一个骨干阵亡,随机换科目班子进行指挥,所以每个人都要进入情况,每个人都要随时做好指挥准备。教员的一番话,让大家感觉边院的演练还真不是过家家,看来都得好好准备。
教员走了之后,大家打开背囊开始铺铺,尽管是一个四十人间的地铺,但躺在上面,感觉是无比的舒适。教导员让统计了一下,全队有三十多个人脚底打泡,又专门给大家培训如何挑泡。他和队长坐在教室中间,拿着边灿的脚,大家围着看,只见他在针屁股上穿了根线,从泡的一头刺进去,又从另一头穿出来,拿那根线来回拉着,水泡里的水慢慢的都流出来了,再用碘伏一涂,他说明天早上就能好个差不多。其实这两位队干部,也没比我们少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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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大家打好背囊统一放在室外操场,迅速打扫卫生,大队一会要检查标准,解放军文明之师的优良传统在这里得到全面体现。我们蹲在一起快速的吃饭,在小学生上学之前我们要出发。让大家高兴的是今天的科目是攻防战斗,导演部通知背囊全都上车。
科目代职连连长是卫家梁,预案是徒步行军二十余公里之后攻击1238高地之敌。一路上坡,1238高地是叱干山的制高点。由一连行进至1238高地进行设伏,二连进行攻击,二连攻击结束后转入防御,后面的连进行攻击。
进攻战斗是一场硬战,卫家梁带领自己的科目班子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对地形进行了周密研究,对战斗队形进行了反复研究,甚至还跑到一连找同学打探他们的预案。
一连的同学说:“演练如演戏,到时我们演的逼真一些,重要的是战斗队形和战斗作风,都顽强一些,双方都胶着一些。当然,也都手下留情,伤亡率都控制好。到最后,我们有序的撤退,你们持续的进攻,保证良好的态势,一场理想的攻防战斗就结束了,你们再转入防御,剩下的就是你们和其他连的好戏了。”
老同学的一番话,让压在卫家梁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心想,万事俱备,打个平漂亮战,得个高分,剩下的事就是跟着跑,胜利班师回朝。
一路上,没有了二十多斤的背囊,身上只有二十多斤的装具和武器,感觉轻松了很多。大家吸取昨天的教训,敌情观念有了很大的提升。
一连先于二连二十分钟出发,在距离1238高地三公里,总导演留下了一个班,其余人继续前进。卫家梁一连的同学急于带连队尽快设伏,对于导演部抽调人员也没过多考虑。导演部留下了一名教员带领这个班进行前哨设伏。十一个人设伏在路右侧的塄坎和路左侧山沟对面的山包上,还构筑了简单的掩体。
卫家梁往山顶望去,1238高地一个个人影来来回回跑动,显然是一连在进行部署,很快人影都消失了,应该是已经部署完毕。1238高地居高临下,对山下的情况一览无余,只有少量的山坳和路旁边的塄坎可供遮蔽。
马上进入作战地域,卫家梁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最怕的就是导演部出其不意的导调。在距离1238高地三公里处,路边拐弯处有一处三四米高的大塄坎,刚好可以隐蔽全连,卫家梁命令部队短暂休整。
前面直直的坡路不便于人员密集冲锋,他决定从这里逐批向前跃进。部队刚停下,突然,两个发烟罐冒着滚滚浓烟从塄坎上滚下来,人员便四处散去。邹天来和万林波在慌乱之中把两个发烟罐踢到了山谷底下。大家意识到又遭受了突然袭击,但三四米高的塄坎既爬不上去,更看不到个人影。好在有十几个人已经向塄坎上方自动射击。卫家梁迅速命令由九班向塄坎上方射击进行掩护,一排向前跃进,越过前面大坡路,直至前方能隐蔽的拐弯处。
前面的直坡足有七八十米,坡度很大,一排的人才冲击了二三十米,速度便有所减缓,1238高地响起了枪声,一排直接暴漏在宽阔的路上,大家冲到了五六十米的时候已经在走。卫家梁带着二排也冲了出去,自己边给大家加油边跃进,没多久便跟上了一排后面的人,又命令三排向上跃进。至此全连七十多人便洒在那条七八十米长的坡路上,从山顶上望去,仿佛蠕动的几十只爬虫。
一排还没全部到达前方隐蔽处,三排还没完全展开跃进,这时传来了导演部的命令:二连全体阵亡,原地卧倒,摘掉头盔。
大家极不情愿的趴下,有的甚至还刻意用钢盔砸地。一场还没开始的战斗就结束了。三连四连接替进攻,其他连的人不断地跃进,时不时还卧倒在二连的人跟前。不熟悉的只是笑一下,遇到个熟悉的便满脸挑衅的说:“哥们,借一下你们的尸体做个掩护哦!”大家都是同学,只能开着玩笑回应有多远滚多远。导调教员直接回了导演部,队干部跟我们班趴在一起,后面的队干部也开着玩笑。
听着三连四连的玩笑话,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卫家梁说:“什么演练,导演部说什么就是什么,突然给我们扔发烟罐,我们都不知道谁扔的,就算大家跃进的慢,但是我们还没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好不好,老是搞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向雨杰说“你咋知道人家的武器装备打不到咱们这。现在哪还有武器打不了三公里?你以为还是小米加步枪的抗战年代啊。”
噎的卫家梁没话说。边灿说:“阵亡好啊,刚好多趴一会,拼了老命冲了几十米,累的都不想动了,导演部英明!”气的卫家梁说:“英明个鬼!”
看着大家被其他连的笑来笑去,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教导员跟队长说:“给大家鼓鼓劲吧,别把气都泄没了,这后面还有很长的路,很多的科目呢。”
队长说:“这导演部也是,不知道啥时候真,啥时候假,到处撒的敌人把这些家伙都整晕了。不过也挺有意思,在战争面前这连小儿科都算不上。搞鼓动这不是教导员的活吗,怎么安排到我这了?”
教导员说:“以往你把他们咥蔫了,我能把他们捣鼓开心。这次他们是被导演部咥蔫了,你打打气。”
队长说:“好吧,那我来。”便大声说:“兄弟们,要能赢得起,也要能输的起,不要光想着自己赢。导演部设置情况还远低于实战,导演部让我们阵亡,下一个科目我们还可以复活,要是真到了战场,就over了,所以,吸取好教训,振作好精神,认真对待每一个科目。现在我们阵亡在这儿,阵亡也要亡出我们二队的作风来,都不要讲话,趴着好好反思反思。”
大家安安静静的趴在坡上。
看着三连和四连攻上去,满山的人和枪声,人的钢盔上不时的冒起蓝烟和红烟,二连趴了一个半小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讲评的时候,总导演说:“今天收获最大的是二连,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或许你们准备很充分,但今天就是用集体阵亡,让你们刻骨铭心的记住。昨天你们进入林区敌情观念就比较差,导致一开始就受到了重创,虽然你们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一旦开战,到处都是战场。
今天你们比昨天要好,但还是不符合实战的要求。行军大摇大摆,不防侦察,不防炮火袭击,不防敌袭扰。我放的一个发烟罐如果真是毒气或炸弹,全连报废。我的一个前哨班就放在你们行军沿线,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据我勘察,至少有三条路可以上山,并且其他两条路更隐蔽,结果你们冲击的时候完全暴露在蓝军眼皮底下。
你们已经习惯一开口下达命令就是据上级通报,身处一线,尖刀班侦察的情况呢?没有一手的敌情信息,人数不清楚,武器装备不清楚,阵地部署不清楚,地形通道不清楚,我们拿什么打仗?没有认真的防卫措施就敢把部队密集的隐蔽在一起,敌方只需很小的代价就可重创我们,我们可以给出很多设想。
其他两个连队也是同样的问题,只是因为二连在前,所以阵亡的是他们。现在回过头来看你们走过的路,我派出的人员有多少。”
总导演挥手示意。电台兵通知“112显示目标!”
大家往山下望去,十一名蓝军分布在我们走过的一线,我们竟然一个都没发现。
战争是残酷的,即便我们在做了充分的研究后,都经不起认真的推敲。四年半的军校学习,我们只是拿了一块保家卫国的敲门砖,要敲开能打仗、打胜仗的门,还有太远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