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他们一身狼狈的回到营地里，顿时引来了一阵大呼小叫。
泽诺上次受伤还是因为被异鬼桶了一枪。
至于这次，提利昂难免有些愧疚，要不是为了保护队伍中没有战斗力的两人——他和小女孩，王太子也不会挨上三根羽箭。
又过了几天，马尔温大学士替他们为伤口换好绷带后，艾莉亚把药汤端了进来。
“你们居然不带我去。”女孩仍为此事感到忿怒，“我可以保护你们呀。”
不，你只是个小姑娘。提利昂心想，虽然比较擅长舞刀弄枪，但和布蕾妮是没法比的。
“殿下和桑铎大人都受伤了，你去了也一样。”敢于直言的布兰被姐姐瞪了一眼，只好缩回到巴利斯坦爵士身后。
白骑士是来汇报战果的：“……逃走的猎人已经被抓获并带了回来。
据他所说，他侍奉的乃是卢斯·波顿伯爵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诺。”
“这就能解释那双眼睛为什么像两块脏兮兮的薄冰了。”
提利昂摸了摸身上的绷带，“我听说卢斯伯爵是位聪明人，看来他的私生子没遗传到一丝半点。”
巴利斯坦对剩下的事似乎难以启齿，他为难的瞧了瞧艾莉亚：“据猎人招供，那农家女孩是无辜的。”
“其他的呢？”提利昂奇怪，“难道你没有问出他为何要攻击我们吗？”
“这个……关系到拉姆斯平时的最大爱好——猎人是这么说的。”
巴利斯坦小心翼翼地说，“泰温公爵认为此事另有隐情，他已命人对拉姆斯严加审讯。”
泽诺问道：“什么爱好？”
白骑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会把抓住的女人先施暴再剥皮，据说恐怖堡里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做他的战利品展示柜。”
只是这样？提利昂困惑的想，的确残暴，但似乎也没残暴到令白骑士吞吞吐吐的地步吧。
在厄斯索斯这么多年，他们见识过的奴隶主对奴隶干的事儿比这可怕多了。
“那么想必我把他的脑袋挂到城门口应该不会有人提出意见。”泽诺点点头，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提利昂一撅一拐地跟着他：“波顿大人只会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挂在他的私生子旁边。”
这完全要看泰温大人的审讯官能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他们走出马尔温的帐篷，时至傍晚，天已经有些灰了，世界一片朦胧。
泽诺看见蓝礼和他的未婚妻一起骑马而来——异鬼骑活马，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他压了压心底涌上来的古怪感觉，过去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你们看来处的不错。”王太子微笑道。
蓝礼满脸通红，看上去神采飞扬：“我们路过了先民荒冢，那里很冷，不过风景还算宜人。”
一向鲜衣怒马的贵公子认为坟堆的风景好看？泽诺提醒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蓝礼和昆廷。
蓝礼笑道：“我听说有人不长眼攻击了你，真的假的？”
“是真的。”泽诺仔细观察面前的人，以及他身边的女异鬼，“你哥哥还好吗？”
蓝礼撇撇嘴：“有梅丽珊卓夫人照料，劳勃高兴的很。”
正是这样才叫人担心，泽诺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风息堡公爵，他的儿子还太小，虽然听说那孩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都和其父一模一样。
拜拉席恩公爵住在临冬城这么多天，一直在努力想让莱安娜夫人回心转意。
毫无疑问，他失败的十分彻底，因为泽诺听说他搞大了照顾他的侍女的肚子。
蓝礼从马鞍上跳下来，然后彬彬有礼地将他的未婚妻扶下马背：“我们别谈这个了。
泽诺，你该和我们好好谈谈你的英勇事迹，我听说你以一敌多，杀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
了不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你一定是王国建立以来最强大的骑士。”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桑铎、波隆以及提利昂与我一同作战。”泽诺把目光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停驻了一会。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长夜堡时这位蓝礼爵士还被冻得脸色青白，难不成就在他们分开行动的短短时日内，他爱上异鬼了？
蓝礼放声大笑：“我承认桑铎大人武艺高超，但其他两人么——”
提利昂插嘴道：“或许你发现了‘其他两人’的其中之一就在你脚边看着你呢。”
“当然，我还发现他的脸上留下了英勇作战的痕迹。”蓝礼促狭地笑道。
泽诺说：“我们为何要站在这里吹风，帐篷里比较温暖。”
女异鬼轻声道：“你答应与我一道去夜猎。”
蓝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答应和寒月一起去夜猎，你们要一起去吗？”
“夜猎，在这里，这个时候？这是否太危险——”提利昂皱眉。
泽诺说：“好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無錯書吧提利昂连忙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你在想什么呢，你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又出去夜猎。
而且还是和异鬼一起——这太危险了。”
“像拉姆斯那样的人很少见。”泽诺说，“寒月哪里危险，她难道不是一个大美人吗？”
再美你也分辨不出来。提利昂头疼地很：“你得多带些人，桑铎和波隆都伤势未愈，你必须带上巴利斯坦爵士。”
王太子满口答应。
星月当空，树影重重。
艾莉亚这次总算是赶上了，她愉快地骑在提利昂身侧，叽叽喳喳地和弟弟谈论着冒险。
提利昂小时候对冒险的兴趣很大，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森林里骑马，他认为自己很可能是疯了。
波隆身上裹满绷带，脑袋上也围了一圈：“侏儒，要是我死了，那一定是你的错，连让我养个伤的时间都不给。”
提利昂撇撇嘴：“少来这套，马尔温大学士说你的伤不严重，至于你的腿伤，只要你不下马不就行了。”
“要是马匹被攻击了呢？到时候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波隆说道。
提利昂说：“我给你补偿，新皮甲？丝绸披风？或者王子街的上好皮靴，你自己挑。”
波隆赞美道：“侏儒，你真上道，直接给我金子更好。”
“成交，和你说话就是痛快。”提利昂嘻嘻笑道。
泽诺默默地听他们仿佛开玩笑一般的做交易，瞄了一眼骑在他身边的巴利斯坦爵士。
果不其然，素来端正肃穆的白骑士听得不停皱眉。
从某种角度来说，波隆就是个人渣，但他十分机敏狡黠，武艺也很好，足以成为够格的帮手。
尤其对于提利昂这样难以受人尊敬的侏儒来说。
一个人有没有用，得看把他摆在什么地方。
很多年前，艾欧就这么说过，它对于人类的看法就是有用就放着，没用就丢掉或杀掉。
不得不说，泽诺受此影响很深。
那么异鬼呢，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总是强调自己是生命，不停地申明自己和他的不同之处。
队伍前方，蓝礼和他的未婚妻笑谈不停，蓝礼笑，蓝礼谈，寒月偶尔搭腔几句。
寒月很美，可是蓝礼应该不喜欢女人才对啊。
泽诺瞄瞄满脸笑容的蓝礼，深思起来。
提利昂无聊地探头看了一会，回头继续和波隆闲聊：“那个拉姆斯招供了什么没有？”
“他的爱好有点意思。”波隆说，“他最喜欢狩猎，不过猎物不是林子里的东西，而是两只脚的女人。”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提利昂表示。
波隆说：“侏儒，你应该有点耐心，他干的那些事我听了都有点吃惊。
被他抓住后，那些女人有两种下场——先施暴再剥皮，之后割喉。或者先割喉再施暴，之后剥皮。”
提利昂张大了嘴：“——呃，这爱好是有点特殊。”
居然奸·尸，难怪巴利斯坦爵士这么说不出口。
“在你老爸派去的审问官手下，他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波隆继续道，“连他老爸怎么对他老妈施暴的都说的清清楚楚，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一样。
你知道吗？他老爸吊死了他老妈原本的丈夫，然后在他的尸体下方把种子撒进了他老妈肚子里。
你看，这不就生出了个黑心怪胎吗？”
提利昂慢慢闭上嘴：“我突然觉得我老爸还算不错，是个大大的好人。”
一旁的艾莉亚听得脸色惨白，忍不住插嘴道：“他怎么能这样？”
布兰说：“或许是那个男人犯了重罪……”
波隆大笑起来：“他的重罪就是没有把老婆的初·夜献给领主，诸神啊，我以前就听说北方人都是群野人，果然不错。”
“北方人才不是野人！”艾莉亚气得脸色通红，“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
提利昂连忙安抚道：“我们都知道艾德公爵是个正直又善良的好人。”
“免不了放纵他手底下的诸侯作恶多端。”
波隆嘿嘿笑道，“不过你也别太奇怪，领主大多数就是这个德行——你老爸这种的比较少。”
巴利斯坦爵士重重咳嗽了一声，波隆耸耸肩。
他们穿越浓密树林，爬上低矮山丘，两侧是结着薄霜的灌木丛。
打前锋的猎人手持火把在山里一通翻找，驱赶出几只野山鸡。
“就这些吗？”蓝礼射中一只迟钝的瘦鸟，不太满意地说。
寒月轻柔道：“让我去。”
她翻身下马，如同一片月光融入幽暗的森林中。
蓝礼来不及阻止她，只得和泽诺说：“她真的很喜欢打猎，而且十分擅长驱赶猎物。”
薄薄的积雪间，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在树林间忽隐忽现，原本就幽静的夜晚变得安静至极。
布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向巴利斯坦的方向靠了靠。
“有……有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小的好似幼猫。
泽诺低声道：“她回来了。”
蓝礼的坐骑猛然嘶鸣一声，前蹄高举，人立起来。
一个巨大的，黝黑的身影出现在黑暗里，两点星火在斑驳的树影间闪动。
“诸神啊！”巴利斯坦抽出长剑，驱马向前挡在泽诺面前：“冰原狼。”
泽诺提高声音，“寒月，我们不要狼。”
巨狼被迫从树影中现身，猎人们震惊地看着这头比马还大的狼，它银灰色的皮毛在火把下发着微光。
冰原狼龇牙咧嘴，往上拱起腰背，摆出攻击姿态。
寒月出现在它的身后，静默无声，巨狼向前猛冲，对它而言，显然异鬼比人群更可怕。
站在最前面的猎人被吓得叫出了声，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巨狼一跃而起，从他头顶上跳过，一瞬间就把蓝礼从马上扑了下来，狼和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巴利斯坦快速出击，冰原狼张开巨口怒吼，腥气扑鼻而来。
老骑士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他一剑刺向狼眼，逼迫巨兽放开蓝礼后退。
然而异鬼就在他们身后，巨狼退无可退，便向斜地里冲。
波隆咒骂一声，他早已拔出长剑，摆好攻势。
然而他腿伤未愈，胯下的战马又被巨狼吓得不停后退，这大大影响了他的发挥。
泽诺站到马上，在巨狼扑倒前佣兵的同时跳到了狼背上，给了狼头一拳。
冰原狼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死了吗？”巴利斯坦爵士问道。
“没有，晕过去了。”泽诺回答。
寒月静静地滑行过来，问道：“你不杀它？”
“狼肉不好吃。”泽诺评价道，“而且它肚子这么大，显然是怀孕了，我们不杀带幼崽的。”
提利昂惊魂未定，连忙附和道：“不错，不错，长城以南的冰原狼可是难得一见，杀了怪可惜的。”
蓝礼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的肩膀被咬了一口，鲜血流了半身。
“我从不知道冰原狼这么精贵……”他有气无力地说，“劳驾给我止个血。”
寒月走过去，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按，伤口连同血液一起冻住了。
“这倒是方便。”波隆感慨道，“来，我腿上的伤口也流血了，麻烦你。”
提利昂眨了眨眼，看着异鬼给受伤的人止血。
“你为什么不杀这头狼。”他凑到王太子身边，小声问道。
什么不杀带幼崽的，王太子又在那里胡扯了。
泽诺低声道：“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提利昂一点儿也没觉得这可怕的野兽可爱，泽诺这是喜欢危险生物的毛病又发作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