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棒梗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零碎的毛票,加起来也不过几块钱。

都……都花了。我在外面不敢住店,买吃的被人坑,还被人抢了一次……就剩这些了。

易中海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那是几千块啊!那是他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啊!就这么没了?

一大爷,您消消气。这钱……我们还。

以后棒梗长大了,让他挣钱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咱们签个字据,以后贾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把这钱还上。

秦淮茹一边磕头一边哭诉,把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饼画得又大又圆。

易中海看着这母子俩,突然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还?拿什么还?就凭秦淮茹那点工资?还是凭这个只会偷鸡摸狗的棒梗?

可是,把棒梗送进监狱又能怎么样呢?钱回不来,他在院里的名声也彻底臭了,以后谁还敢给他养老?

这就像是一场豪赌,他已经输了个精光,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眼前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棒梗。

罢了……罢了……

易中海手里的扫帚疙瘩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瞬间佝偻了下去。

这就是命啊。

他不追究了,不是因为宽容,而是因为绝望。

滚吧。都给我滚。

易中海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声音苍老得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的。

以后别让我看见他那副脏样。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秦淮茹如蒙大赦,赶紧拉起棒梗,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家那冰冷的屋子里,秦淮茹瘫坐在炕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只要人还在,只要还没被抓进去,日子总还能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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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喝凉水的棒梗,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

何雨柱有了双胞胎又怎么样?那是丫头片子。只要棒梗还在,这四合院里的将来,到底是谁的天下,还说不准呢。

窗外,风雪更大了,似乎要将这四合院里所有的污秽和罪恶,都掩埋在那洁白的雪层之下。

但有些东西,烂在根里,是怎么盖也盖不住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那股子早晨特有的寒气还没散尽,易中海就鬼鬼祟祟地起了身。

他腋下夹着个布袋子,那袋子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十斤棒子面和五斤白面,脚下生风,直奔贾家而去。

到了门口,他左右瞅了两眼,确信没人瞧见,才轻轻叩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秦淮茹这会儿正对着空荡荡的米缸发愁,听见动静,心里一紧,赶紧把门拉开一条缝。

一看是易中海,她那双桃花眼立马红了一圈,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哽咽。

一大爷,您这是……

易中海没说话,闪身进了屋,把那布袋子往桌上一搁。

这棒子面是给你们填肚子的,那点白面给棒梗做顿好的。那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晚那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秦淮茹看着那袋粮食,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昨晚棒梗回来那是饿着肚子睡的,半夜里肚子叫得像打雷,听得她心如刀绞。

一大爷,真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棒梗还在炕上睡着呢,昨晚那是真被吓着了,到现在也没醒。

易中海往里屋瞥了一眼,那个黑乎乎的身影还在被窝里缩着,他叹了口气,摆摆手。

行了,让他睡吧。以后好好管教,别再惹事生非。我走了。

送走了易中海,秦淮茹把那白面小心翼翼地藏好,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勇气。

既然一大爷肯帮忙,那棒梗这事算是暂时稳住了。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呢?这几个月她不在家,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被谁给笼络去了。

她抹了把脸,理了理那身有些发皱的棉袄,迈步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叽叽喳喳。

聋老太太那屋门紧闭着,隐约能听见里面有孩子的笑声。秦淮茹心里一酸,那可是她的亲骨肉,怎么能在那老太太屋里笑得这么开心?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暖烘烘的,炉火烧得正旺。

槐花和小当正趴在聋老太太腿边玩翻绳,秦京茹坐在一旁纳鞋底。猛地见秦淮茹进来,屋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妈……

槐花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聋老太太怀里,小身子抖得像筛糠。

小当也没好到哪去,紧紧抓着老太太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惊恐和陌生,拼命往后躲。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妈啊!

秦淮茹只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上前两步就要去拉孩子。

槐花尖叫着躲开,那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决绝。

不要!我不跟你回家!我要跟太姥姥在一起!你是坏人!

秦京茹也没想到这俩孩子反应这么大,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挡在中间。

姐,你这是干什么?把孩子吓着了。她们在这儿住惯了,不想跟你回去。

秦淮茹气得脸都白了,指着秦京茹的鼻子骂。

秦京茹!是不是你挑唆的?她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不跟我回家?这几个月我不在,你是不是早就盼着看我笑话?

正吵嚷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哟,这不是咱们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小叛徒吗?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棒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那张脸本来就没洗干净,加上那道不知哪弄来的新伤疤,横亘在眉骨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他披着件破棉袄,双手插在袖管里,那双三角眼死死盯着槐花和小当,透着股狠劲。

棒梗?!

秦京茹惊得手里的鞋底都掉了,这小子不是失踪好几个月了吗?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棒梗根本没理会她,只冲着那两个妹妹啐了一口唾沫。

既然不想认妈,连我这个哥也不认,那以后你们就是没爹没妈的野种!咱们贾家没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货色!

槐花和小当哪见过这场面,以前那个虽然调皮但也还会带着她们玩的哥哥,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吃人的模样?

两个小丫头吓得哇哇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把后院那几家住户都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