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朝会激辩,三司会审
果然,议题刚一结束,左都御史张维岳便手持笏板,从班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中央。
他深吸一口气,面容肃穆,对着龙椅上的崇文帝,重重一拜。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维岳,有本启奏!”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金銮殿上,显得格外清晰。
“臣,要弹劾吏部侍郎裴况,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包庇罪犯,目无王法!”
“其子裴邵闻,更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此等毒瘤,若不拔除,国法何在!天理何容!”
金銮殿上,张维岳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心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开始历数裴邵闻的罪状。
“启奏陛下!”
“臣查明,吏部侍郎裴况之子裴邵闻,光天化日之下,于凤凰街当街纵奴行凶!”
“只为其孙女阿青有几分姿色,欲强抢为婢,将六旬老汉王大牛活活踹死!”
“此其罪一也!”
“事后,为脱罪责,伪造卖身契约,串通仵作,颠倒黑白,欲盖弥彰!”
“此其罪二也!”
“更有甚者,经臣查访,此獠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三年来,在京中强抢民女一十三人,逼死人命两条,侵占百姓田产百余亩,打伤无辜路人更是不可计数!”
“此其罪三也!”
……
张维岳一口气,罗列了裴邵闻的十大罪状,每一条都有详细的人证物证记录在案。
最后,他话锋一转,直指裴况。
“圣人云,子不教,父之过!”
“裴邵闻如此丧心病狂,其父裴况,身为朝廷二品大员,非但不加管教,反而处处包庇纵容,动用权势,干扰司法!”
“此等行为,与同谋何异?!”
“臣恳请陛下,严惩凶徒,彻查裴况!”
“以正国法,以平民愤!”
张维岳话音刚落,严党那边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张大人此言差矣!”刑部尚书周延,出列反驳道。
“裴邵闻一案,尚在审理之中,孰是孰非,还未有定论。”
“张大人仅凭一些市井流言,便在朝堂之上,攻訐一位二品大员,是否有些言之过早?”
“就是!”另一个御史也附和道,“那朱文远,不过一黄口小儿,少年得志,最喜沽名钓誉!”
“此次事件,我看不过是他为了博取名声,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是他蛊惑民心,构陷裴公子在先!”
“构陷?”张维岳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转身,将怀里一份用黄绸包裹的卷宗,恭恭敬敬地转交给一名小太监,很快呈送到了崇文帝的御案之上。
“陛下请看!”张维岳朗声道,“这里,是城南贫民窟数十位百姓,按上血手印的‘万民血书’!”
“他们皆可证明,死者王大牛,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那份卖身契,纯属伪造!”
“这里,是被裴邵闻欺压过的所有苦主的状纸和供词!人证物证俱在!”
“周尚书!你身为刑部主官,不问案情,不查证据,却只在这里凭空臆测,颠倒黑白!”
“你到底是何居心?!”
周延被张维岳一番话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
龙椅上的崇文帝,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翻看着那份“万民血书”,又看了看那些字字泣血的状纸。
当他看到朱文远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少年,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啪!”
崇文帝猛地将奏折合上,重重地摔在龙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金銮殿都为之一颤。
“好!好一个吏部侍郎!好一个京城衙内!”
崇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能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朕的子民,竟被欺压至此!”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面战战兢兢的裴况和周延。
“传朕旨意!”
“裴邵闻一案,性质恶劣,民愤极大!”
“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朕会亲自过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给天下士子,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
“退朝!”
崇文帝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和面如死灰的裴况。
三日后,三司会审正式开庭。
地点设在了大理寺的正堂。
主审席上,坐着三人。
居中的,是大理寺卿孙哲,一个向来以刚正不阿著称的中立派老臣。
左手边,是黑着脸的刑部尚书周延。
右手边,则是面容严肃的左都御史张维岳。
堂下,挤满了前来旁听的官员和京中名流。
堂外,更是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带原告朱文远上堂!”
随着堂上一声喝令,身穿一身崭新举人服饰的朱文远,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他今日,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那千千万万被欺压的百姓。
“朱文远,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是何罪名?”刑部尚书周延一上来,就想给朱文远一个下马威。
朱文远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回禀尚书大人。学生自然知晓。”
“《大乾律》第三百零七条,诬告之罪,反坐。”
“若学生今日所言有半句虚假,甘愿受罚。”
“但学生也请大人记住,《大乾律》开篇明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
他一番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反倒将了周延一军,让他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带人犯裴邵闻!”
主审孙哲一拍惊堂木。
很快,戴着手铐脚镣的裴邵闻被带了上来。
几日牢狱之灾,让他憔悴了不少,但脸上的嚣张气焰,却丝毫未减。
“裴邵闻!你可知罪?”孙哲厉声问道。
“冤枉啊!大人!”裴邵闻一上来就喊冤。
“学生冤枉!那王老汉,就是自己病死的!”
“学生只是恰好路过,被这个朱文远给赖上了!”
他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周延和张维岳相互看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裴邵闻死不认罪,光凭那些旁证,想给他定死罪,确实有些麻烦。
然而,朱文远却笑了。
他看着还在狡辩的裴邵闻,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孙大人,”朱文远对着主审席拱了拱手,“学生还有几位关键证人,请求传召上堂。”
“准!”
很快,几名身穿裴府家丁服饰的汉子,被带了上来。
他们正是那日跟随裴邵闻行凶的恶奴。
裴邵闻一看到他们,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無錯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