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九霄城,暗河蛛影巢穴的不远处,长街之上,白鹤淮手持一刀一剑,与两个凶神恶煞之人对峙着。

他们一个是肩扛大刀的斗笠中年人,另一个虽也手握一柄大刀,但却是面容阴鸷妖异,白发红衣,一眼看去,不免令人心惊胆寒。

“是温家的三丈不留地。”红衣男子细细感知着白鹤淮周身翻腾不止的劲气。

“世上最难解的毒阵之一,此毒常人只要吸上一口,便活不过半个时辰。”中年人镇定自若:

“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手段,既会暗河苏家的武功,还能下温家的毒。”

“那就等,我就不信她不出来。”红衣男子无所谓的道。

中年人听后,向前一步:

“姑娘,你这三丈不留地维持不了多久,只要你把手里的眠龙剑丢出来,我保你不死。”

“你说维持不了多久,就维持不了多久吗!”白鹤淮气呼呼的道:

“用完这一次,我还能用一次,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一把刀,之前便是用这把刀,将你们暗河之中许多人当场斩杀。”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

“你手上的刀的确利害,不过此刀主人毕竟不在,他又能在刀之中留下多少道刀气,且就算还留有刀气,我又有何惧!”

“哦,是吗?”一缕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

骤然间,“铿”的一声,白鹤淮手中弯刀自发出鞘,于凌空盘旋飞舞,立时斩出一道无坚不摧,至威至利,石破天惊的刀气。

那两人本能提刀抵御,然而这仿佛唯有来自地狱的恶鬼才能斩出的杀戮刀气,其内含的凶戾滔天的刀意,已然先一步伤了他们的心神,以致手上只慢了一瞬,刀气就已临身。

“轰!”

两道身影如流星一般被斩飞出去,更在长街之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傅红雪,你终于来了!”白鹤淮看到异常熟悉的身影后,急忙散掉毒阵,不由地委屈巴巴的道: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活的有多提心吊胆,暗地里遭遇了多少次刺杀,你给我的三道刀气也早早的用完了。”

温良从屋檐上跃至白鹤淮身旁,心念一动,弯刀入手,轻道:“我来为你出气。”

旋即,远处响起重重地咳血声,便见那两人拄刀而立,赫然是在方才的一刀之下,受到不轻的内伤。

“你们虽是大逍遥境,但都不是我的一刀之敌。”温良声音平静至极:

“去,把暗河三大家族都喊来,谁能在我刀下保住一命,我就给他这把剑。”

“好胆色,竟想单枪匹马的对付我们整个暗河,我慕词陵活了这么久,还未碰到你这种狂徒。”红衣男子不顾所受内伤,大笑道:

“哈哈哈,我满足你,这就帮你去喊慕家家主。”

说罢,便一掠而起,消失不见。

“我名为谢七刀,就因七刀之后,对手必成亡魂。”中年人脸上浮现对刀道特有的虔诚:

“而你刀道修为远在我之上,我能感受到你刚才并未用全力,只怕是一刀过后,便能立见生死。”

“今日若是能得见巅峰刀道,也不枉此生,我这就为你去叫苏、谢两家家主。”

白鹤淮瞧见谢七刀纵身而去,连忙拉住温良,道:

“暗河可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就算如今为了大家长之位自相残杀,也是轻易招惹不得的存在,咱们还是别这么托大,赶紧走吧,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

“不用担心,说要为你出气,那便一定说到做到。”温良笑了笑:

“你此前不是觉得我若不扬名江湖,实在可惜,那今日为你出气之余,不妨拿暗河作试刀石,成为名震天下的不败刀神。”

白鹤淮闻言,再看到眼前的人时常保持面无表情的姿态,现在居然突然笑了,不禁感觉他的笑容就像是冰上的阳光,显得分外灿烂。

尤其是这般举措是为了她,还把自己曾说的话牢记于心,心不由地开始怦怦直跳,稍微缓了缓,弯着眉眼说道:

“既然江湖都出现了一个剑神,那是该再出一位刀神。”

白鹤淮说到这,忽然抬眸道:

“对了,你长得蛮好看的,笑起来更好看,其实以后可以多笑一笑。”

“说好了要护你安危,这几日算是我失约在前,那我便听你的,今后会多笑一笑,也只对你笑。”

“你......你这人怎么比从前更会说话。”

“或许是本来寻药王谷神医,是为了看病治腿,但在这几天,一下子就明白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白鹤淮听的脸颊微红,有些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起来。

这时,温良伸手将白鹤淮护在身后,一批又一批气息沉稳的高手相继到来,为首三名中年人,尽是气势雄浑之辈。

“我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区区残废之躯,竟也敢叫嚣我暗河。”一名身穿蓝白色长袍的中年人冷声道:

“暗河慕家家主,慕子蛰。”

另一个手持长刀的魁梧中年肃声道:

“暗河谢家家主,谢霸。”

他身旁的持剑中年淡声道:

“暗河苏家家主,苏烬灰。”

温良抬手之间,便将白鹤淮手里的眠龙剑插入地底,再淡漠开口:

“一起上吧,不然你等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取走这柄剑。”

“狂妄,就凭你手上这柄刀,便觉得能挡住我们暗河三大家族的联手?”

谢霸一步踏出,激荡出一股霸道非凡的凶烈刀势,他冷冷地盯着温良手中弯刀,讥讽道:

“小楼一夜听春雨?什么穷酸腐儒,刀是凶器,又不是书生的纸墨笔砚,还刻如此酸掉牙的诗。”

温良手中弯刀发出颤鸣:

“人是刀的灵魂,刀是人的奴隶,这两种意境代表了两个造诣的境界,而我已能役刀,而不是为刀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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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视刀为凶器,以刀逞凶,何尝不是被刀所驭,我则视刀为手臂之延伸,是心中的意力而表现在外的实体,故而我心中要破坏那一样东西,破坏到什么程度,刀就可以为我成之。”

登时,温良周身勃发出苍凉凄怆的气机,但对于周遭的人而言,只觉壮伟辽阔的巍峨大势覆压而来。

“不好,此人怕是比肩百里东君、唐怜月等人,是站在武道顶端的高手。”

苏烬灰气机大起,四周显化冰冻百里的霜寒之势:“先联手对敌,眠龙剑过后再说!”

“好。”慕子蛰一声令下:“布阵,孤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