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所未见的医术
坤宁宫殿内。
陈寒接过那盆冷水,置于脚踏之上。
他探手入腰间青布褡裢,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圆锡盒,揭开,里面是几块雪白柔软的棉布,又取出一个寸许高的细颈琉璃瓶,瓶身透明,内盛无色粉末,瓶口以蜡封紧。
最后,陈寒取出一根细长的中空琉璃管,一端连着寸许长的尖细银针,另一端接着一小段不知材质的透明软管,软管末端还有个小小的圆球状气囊。
王院判从未见过此等奇物,惊疑不定:
“先生……此乃何物?”
陈寒不答,撕下一小块棉布浸入冷水,拧干,左手执起朱雄英瘦弱的手臂,右手用那湿棉布在其肘弯内侧反复用力擦拭数次,皮肤立时泛红。
接着,陈寒拿起那细颈琉璃瓶,指尖轻弹,蜡封碎裂。
他小心地将瓶中粉末尽数倒入铜盆清水中,又从褡裢角落摸出一枚打磨光滑的细小玉杵,在水中快速搅动,无色粉末遇水即溶,清水依旧清澈。
做完这些,他拿起那奇特的琉璃管具。
王院判骇然发现,陈寒竟将那闪着寒光的尖细银针,对准了朱雄英刚刚擦拭过的,肘弯内侧皮肤下一条若隐若现的青紫色脉络!
“先生!”王院判失声惊呼,魂魄几乎离体,“此乃血脉要害!针入必死啊!”
陈寒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冷澈:
“噤声!”
话音刚落,他手腕稳定下沉。
嗤!
细长银针精准地刺入了那条青紫色的脉络!
王院判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更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出现了。
陈寒手指轻压那琉璃管具末端的小气囊,只见一股微带浑浊的液体竟顺着那透明的软管,缓缓流入了朱雄英的血管之中!
“这,这是什么医术?”王院判目瞪口呆。
陈寒丝毫不理会王院判的反应,全神贯注,一手固定针头,另一手三指再次搭上朱雄英颈侧脉门,凝神感知。
片刻后,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松,又从褡裢深处摸出一个仅拇指大小的琉璃瓶。
此瓶深色不透明,瓶口同样蜡封。
陈寒小心启封,用玉杵尖蘸取瓶内一点点白色粉末,动作极轻,粉末被加入软管末端气囊内残存的少量液体中,瞬间溶解无踪。
陈寒再次轻压气囊,这混合了神秘粉末的最后一点液体,也缓缓注入了朱雄英体内。
做完这一切,陈寒并未立即拔针。
他维持着固定针头的姿势,手指始终搭在朱雄英颈脉上,如同石雕。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陈寒手指离开朱雄英颈侧,另一手轻轻拔出那根银针,针孔处只渗出微小如粟的血点,他用最后一块洁净棉布按住片刻,血点便不再渗出。
陈寒直起身,这才看向瘫软如泥的王院判,声音平淡无波:
“心脉已通,邪毒已抑,但殿下元气大伤,脏腑虚弱,需以汤药徐徐调养,固本培元,清除余毒。”
王院判如梦初醒,连滚带爬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搭上朱雄英的手腕。
这一次,虽然脉象依旧微弱至极,但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死寂沉绝,而是如同冰层下艰难涌动的暗流,虽缓,却有了生的韧劲!
“活了……真的活了!脉……脉回来了!”王院判老泪纵横,语无伦次,再看陈寒的眼神,已非看人,而是看神祇!
“殿下暂时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不可惊扰。”陈寒收好那奇特的琉璃管具和所有杂物,将锡盒中最后一块干净棉布递给王院判,“以此布沾水,为殿下擦拭额头、手心降温,我去配药。”
王院判死死攥住那块棉布,如同攥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是!是!老朽明白!老朽明白!”
陈寒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紧闭的殿门。
坤宁宫外,朱元璋如同困兽,在紧闭的殿门前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踏得青砖闷响,马皇后紧抓着朱标的手,两人脸色惨白,目光死死锁住那道门。
“重八……为何……为何还没有结束?”马皇后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母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朱标声音发颤,不知是在安慰母亲,还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沉重的殿门被从内拉开。
陈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平静,青衫微尘。
“先生!”朱元璋猛地顿住脚步,一个箭步冲到陈寒面前,“雄英……雄英如何了?!”
陈寒挡在门口,不让朱元璋等人进去,道: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太孙殿下心脉已复,邪毒暂抑,暂无性命之忧。”
“当真?”朱元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皇后闻言,身体一软,若非朱标死死搀扶,几乎瘫倒在地,泪水瞬间决堤:
“我的英儿……我的英儿啊……”
“但,”陈寒的声音清晰响起,“殿下病根深种,元气耗尽,脏腑受损极重。方才施术,不过是吊命续脉,暂压邪风。若不清除体内深伏之邪毒,固本培元,不出三日,必复厥脱,神仙难救。”
朱元璋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的急迫:
“如何清除?先生需要什么?天下奇珍,朕即刻命人取来!太医院所有药材,任先生调用!”
陈寒摇头:
“陛下,殿下之疾,非寻常药石可及,需特制汤药,内外兼施。其中几味主药,寻常药房未必齐备,需在下亲自去太医院药库检视配制。另,煎药之法也需特制。”
“好!朕与先生同去太医院!”朱元璋毫不犹豫,猛地转身,对身后噤若寒蝉的内侍总管厉声喝道,“传旨!太医院所有御医、药工,即刻于药库前听候陈先生调遣!胆敢怠慢者,剐了!”
“遵旨!”内侍总管连滚带爬而去。
朱元璋又看向朱标:
“标儿,你留下,照看好你母后和雄英!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内殿!”
朱标连忙躬身:
“儿臣遵旨!父皇放心!”
朱元璋不再多言,大手一挥:
“先生,请随朕来!”
两人大步流星,穿过跪伏满地的宫人,朱元璋龙行虎步,陈寒步履从容。
毛骧及数名护卫紧随其后,一行人如同利剑般刺向太医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