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老爷在等您。”

服装秀结束后的晚宴上,谢安宁被管家陈伯叫到化妆间。

谢安宁刚踏进门,谢丹来就将一把软尺扔到她脚下。

谢安宁很配合的走到镜前,动作娴熟的将手臂伸展,这个动作仿佛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三十二。”量衣师傅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手中的米尺沿着谢宁安的胸围仔细丈量。

“二十八。”米尺下移至纤细的腰围,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不堪一折。

“三十五。”米尺最后停留在圆润挺翘的臀围处。

量体结束后,师傅收起米尺,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

谢丹来手抵着腮,脸色阴沉地看着谢安宁,很明显他对这几个数字很不满意。

她身形本就纤细,只是在谢丹来近乎严苛的审视下,仿佛多一丝肉都是罪过。

“胖了不少,你今晚算是把我的设计给毁了,你方才为什么不下台?撑破了旗袍,还在台上丢人现眼,你要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谢安宁解释,“是我愚钝了,在台上脑子慌乱,知道旗袍破了,人也来不及做反应。”

听了谢安宁的解释,谢丹来手捻着佛珠恼火的走到她身前。

“蠢不可及,我听说你还偷吃了蛋糕?你怎么可以吃这种肮脏的食物。”

谢安宁心里酸涩,母亲又出卖她了。

“我没吃呀!”谢安宁嘴里咬着不认,“您肯定是听谁乱编排的。”

谢丹来阴恻恻的笑道,“你母亲怎么会骗我。”

谢安宁心涩难过,是啊她的母亲为了讨好她的二婚丈夫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嘴巴可以骗人,味道却骗不了人,今天还有一件事,你惹得我很生气。”

谢丹来话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看着谢丹来变态的表情,谢安宁头皮阵阵发麻,身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同时啃噬。

“我一直都在跟你说,处子身上散发的香气,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味道,她的身体要永远的干净,圣洁,只有这样地女孩才配穿我设计的衣服,可是今儿这味道怎么就变了……”

说完谢丹来倏然睁开眼睛,他像是一头发狠的野兽,“今天那个男人碰了你的腰?”

谢安宁平静的神色终于激起了变化。

她矢口否认,“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谢安宁从进到谢家,就把自己当做不祥之人,因为继父变态的掌控欲,太多人因为她受到伤害。

包括她年少的挚爱周怀京也是因为她被只手遮天的谢丹来迫害。

今天是周怀京锒铛入狱的六百三十二天,每一天谢安宁都在数着日子。

“我说过味道骗不了人。”谢丹来阴狠的问,“他哪只手碰的你?左手还是右手。”

谢安宁嘴巴紧闭不语,她怕说出哪只手,替她解围的男人哪只手就会被砍掉。

谢丹来是服装设计师不假,他又继承了祖上庞大的家业,财富雄厚权势滔天,人命在他眼里,一直如蝼蚁一般的轻贱。

“不说?那两只手都砍掉好了。”

问不出究竟的谢丹来带着要把人吞噬的怒火离开。

跟在身后的陈伯同情的看着被钉在原地的谢安宁,他觉得这丫头可怜。

在谢家她是棘手的存在,是老爷精心雕琢傀儡一样的艺术品,就差把她关进玻璃柜子里去展示收藏了。

谢丹来离开后,谢安宁颓然的倒在沙发上,旗袍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它们要比她自由。

这座别墅是她挣脱不出去的牢笼。

周怀京是第一个想要带她挣脱出牢笼的人。

他们约好了,他带她从谢家逃出去。

他们到小城市,隐姓埋名的生活。

一切都在计划得很美好。

那晚周怀京就在楼下的这棵槐花树下等她,是她优柔寡断,错就错在她非要去跟母亲告别。

结果母亲找了个借口让她等在房间,她将房间门反锁跑去跟谢丹来告密。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周怀京。

两天以后她收到他入狱的消息,这也成了谢丹来拿捏她的软肋。

只要她不配合不服从,谢丹来就会威胁她,让周怀京死在里面。

谢安宁缓缓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到落地镜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她憎恶的对着镜子将旗袍脱下,仿佛要把身上的羞辱布层层剥开。

谢丹来的每一款设计,被她穿在身上都像是烙铁烫进血肉里一样屈辱难受。

随着旗袍滑落,她枯瘦的身体在镜子里彻底暴露。

肋骨根根分明,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行尸走骨般的枯萎失去生机,

“你的身体要永远保持圣洁干净,只有这样才不会玷污到我的作品。”

看着镜中狼狈惨淡的自己,谢安宁耳边反复回荡着谢丹来那令人屈辱作呕的话。

微敞的门缝中,一双清冷的眼将里面倾泻出的春光无意间尽收眼底。

陆淮渊认出,是今天在台上的女孩。

枯瘦却又线条优美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一尊破碎的瓷像,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疼又震撼的美。

路过的陆淮渊强行收回短暂停留的视线准备离开。

门内传来平静的近乎死寂的声音,“想要吗,想要的话送给你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门外没有回应。

谢安宁转身,每日牛奶泡澡,白皙滑嫩的身体不着一寸,如同光洁的神女走下虚假营造的神坛。

她大大方方的推开门,抬眸跟男人深眸对峙,“想要就进来做做,也能让你做个饱死鬼。”

谢安宁不确定谢丹来又会发什么疯,会对这个男人下什么恶毒的手段。

她看到男人双手摊开像是要拥抱她的姿势。

谢安宁走近他,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天性使然的动物,没人经得起撩拨。

忽然两肋被粗糙熨烫地手掌掐住向上提了两寸。

“你在干嘛。”

被弄痛的谢安宁睁开眼睛,眼神霎时变得锋利冰凉。

陆淮渊上下扫了眼,方才台上冷着张脸陷入尴尬的小女孩,现在的样子倒是跟刚刚判若两人。

这眼神凶得瘆人,好像不遂了她的心意,这会儿就要把人给吃了。

他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一身的骨头,压在下面会不会咯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