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那村民的儿子还真有点鬼聪明,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鼓捣出胡贵弟兄做耗子药的方法。他兴奋不已,把也要做耗子药卖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道:

“我儿有脑筋,要做此事,须想方设法断了贵州人的草药来源,让他道士没了铛铛,敲不响了,也就自然放弃,他们一走,自已就是独一无二了。”

村民的儿子姓徐,名高峰,长得尖嘴猴腮,一双闪着贪婪自私的眼睛时刻放着恶毒的光。他说到做到,马上和村委及自已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贵州人如采草药,就阻止他,不能让他把地方的资源糟蹋了。

村委出尔反尔,都在想那徐高峰说的对,胡贵弟兄很快察觉到了采药时遭遇的重重阻碍并非偶然。他们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但两人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决定另辟蹊径。

他们想到可以利用村子边缘一些无人问津的荒地种植草药。于是,兄弟俩起早贪黑地开垦荒地,精心培育自已收集起来的少量草药种子。

这天,胡贵胡秦挥着锄头,正在铲除杂草,徐高峰和本村的村委委员带着一伙人骂骂咧咧过来了。委员夺下二人的锄头,丢在一边,嘴里酒气熏熏地道:

“村子范围的所有荒地都属于村委管理,你给谁打招呼了?谁又同意你擅自开垦荒地了?你破坏了生态资源,罚款五百,否则我让民兵把你抓起来。”

“罚款五百?我弟兄忙里忙外,一天只挣得三五块钱,五百,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胡贵据理力争,反驳道。

徐高峰给其他人使个眼色,搬起石头,狠狠砸向地下的锄头把子。只听“咔咔”两声,木制的锄头把子断成了几截。胡秦怒不可遏,挥着拳头就要和他们拼命,被胡贵阻止了。

“委员,我们做耗子药是经过有关部门同意的,当时你们村委也同意啊,为什么现在要反悔了呢?”胡贵道。

委员哪里听的进去,用语言威胁胡贵弟兄,“少跟我提以前,现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回贵州老家去,别在这里碍眼,否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胡贵知道今天遇到了地痞,本来想和徐高峰一伙人辩论一番,但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荒地是人家的,再有几张嘴,也说不赢。胡贵对兄弟道:“走,回去,强龙不压地头蛇。”

“你他妈的,你说清楚,谁是龙?谁是地头蛇?今天不讲出道道来,打不死你。”委员仗着酒气,威胁道。

“对不起,当我没说吧!”胡贵道。

“一句对不起,就想平安无事?要我们放过你,除非跪下磕头道歉。”徐高峰狐假虎威,恶狠狠地道。

“跪?我自小到现在,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给你们跪,休想!”胡贵道。

委员恼羞成怒,火冒三丈,右脚踹向胡贵,由于下盘不稳,酒又高了,不但没有踢着,反而自已摔在了地上。

“杂种,敢打我村村委会委员,弟兄们,上,锤个半死。”徐高峰煽风点火道。

胡贵兄弟面对阵势,没有畏惧,做个门户,准备迎战。

徐高峰拾起一块石头,向着胡秦的头部砸去,胡贵手一伸一扯兄弟,石头砸空了。徐高峰低头又想拾石头,胡贵眼疾手快在他脸上用力一拳,打了个晕头转向。

委员指挥其他人围住胡贵弟兄,正要痛下杀手时,李真气喘吁吁追上来,喊道“萧委员,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停止打人?”

萧委员见是李真,态度稍微缓和了些,但仍板着脸说:“李真,这事儿你最好别管,这两个外地人不安分,在村里到处惹事。”

李真笑了笑说:“萧委员,我了解这两位兄弟,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开垦荒地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有人从中作梗不让他们采药了。而且他们做耗子药可是合法合规的,之前村委也同意了的呀。”

徐高峰跳出来指着李真说:“你懂什么,他们就是来抢我们资源的。”

李真白了他一眼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资源共享才能共同富裕。再说了,他们在荒地种草药,以后发展好了说不定还能带动村里经济呢。”

萧委员听了这话有点犹豫,李真趁热打铁:“委员,这次就饶过他们这一回,我保证之后他们不会再未经允许动荒地,至于采药的事情咱们再商量商量,总要有个折中的办法才好。”

萧委员哼了一声说:“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你们两个可得记住了,如果再有下次,绝不轻饶。”说完便带着徐高峰等人离开了。胡贵兄弟感激地看向李真,李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我炒了几个小菜,喝两杯,压压惊。”

今天的事让胡贵明白,做耗子药这个事恐怕要到此结束了。得罪了地方人,实际上是给自已面前树立了一块巨石,寸步难行。

胡秦看哥哥忧愁不堪,说道:“我们采药种药,他们都要破坏。哥,我有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什么办法?”

“让地方人去采集来卖给我们,我们给他们适当的报酬。你想,这个地方除了鱼虾多点,和我们那里贫穷不分上下,谁都需要钱,找人是容易的。”

“有道理,现在我不管秘密不秘密了,有草药就能有生机,我去请李真帮忙,找几个人。”

李真说:“小事一件,这里的人除了农忙干活外,剩余时间天天打麻将,没事可干。找人应该容易。”

胡贵请人采摘草药的事传到徐高峰耳里,心里更加嫉恨。他摆了一桌席,请来萧委员等十人,把贵州人没有走,还在做耗子药的事说给大家听。萧委员道:“看见谁给他采药,上去就给他两锭子,打的他保证不敢给胡贵采药为止。”

徐高峰道:“听说胡贵请的人是淮村的,为难他,他喊人和我们对打,怎么办?”

萧委员龇牙咧嘴道:“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姓萧的?谁吃了豹子胆,谁就来和我对着干!”

众人喝了个昏昏沉沉,说话语无伦次,借着酒劲,都要去教训为胡贵做事的人。萧委员醉眼朦胧的道:“他们,他们不反抗,给几耳光就算,别把事,事儿闹大,快要选举了,我不想影响前程。”

喽啰们齐声道:“听萧老大的。”

给胡贵采药的是淮村闲杂人,听说采一斤药可以得到五元钱,这比打麻将好了。打麻将是输是赢没有定论,采药不用本钱,只是一点劳力而已。

胡贵请了五个人,教他们认识草药的形状后,就让他们出发了。

五人中,马二龙善于言辞,一天到黑叽哩哇啦说个不停。此时,他们来到一片旷野,只见胡贵需要的草药依稀可见,便蹲下身开始拔扯。

正在拔得起劲,身后传来了一阵叫骂声。原来是萧委员带着那群喽啰们赶来了。马二龙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正常采药,又没偷又没抢的。”萧委员冷笑一声:“这片地方的草药都是我们说了算,不准采,赶紧滚蛋。”其他几个人有点害怕,但想着这是好不容易得来挣钱的机会,也硬着头皮站着不动。这时,其中一个喽啰冲上前就要推搡马二龙,马二龙一闪身,那喽啰扑了个空,摔倒在地。萧委员见状更生气了,刚要亲自动手,只听马二龙道:“萧委员,你这么做可不对,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做点小生意不容易,你们这样欺负外乡人,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啊。”萧委员像《水浒传》里的牛二,道:“老子才不顾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谁忤逆老子,老子就和他过不去。兄弟们,给老子揍。”

五人怎能是萧委员、徐高峰一伙的对手,霎时就被打的抱头鼠窜。回来告诉胡贵:“不干了,不干了,惹不起!”

胡贵弟兄茫然失措,灰心丧气想卷铺盖走人。李真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说道:

“那萧委员仗着自家弟兄多,在村里无恶不作,身边养着一伙不务正业的人,专门欺压弱小之辈,派出所找他多次,都被他在盱眙县城当官的大哥摆平了。所以现在他更加肆无忌惮,一般人都不敢惹他啊!”

“既然是这样,我弟兄更不敢在此待下去了,我打算卖完最后的药,然后卷铺盖走人了。”

李真道:“胡老弟啊,你租我的房子才两个月啊,按合同要住满一年,而今就要走,租金我是不能退的,你要想好了。”

“退不退无所谓,只是住在这,我弟兄感到很憋屈,有股窝囊气在喉咙里,出不来,难受!”

“我了解你现在的处境,替你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呀!嘿,胡老弟,我突然想起来,只有半月村委要换届选举了,萧委员名声不好,也许要下台。”

“如果他下台,气焰就不会那么嚣张跋扈了。没有人给徐高峰撑腰,徐即使想和你抢生意,他半生不熟的技术,怎能胜过你呢?”

李真的一番话,胡贵的气消了很多,他决定再住一个月,等等选举成果下来,再决定是走是留。

徐高峰仗着萧委员的势力,把胡贵打压了一把后,自已又开始研究耗子药了。他原先了解胡贵的耗子药肯定是草药拌饵料,问题关键是一斤饵料放多少草药?饵料和草药是不是用水煮融合?这些他一窍不通,只得慢慢实验。

耗子药是真是假,普通农民是不能判断的,他们敢不敢用舌头舔试?绝对没有!

那只有投放鸡鸭鹅等牲口,让它们呑食后看反应,如果吃了耗子药的,几分钟内死去,说明药性恰到好处,否则就是药性不够。

为了了解自已制造的耗子药的效果,徐高峰抓来一只鸡,然后拿自已配制的饵料给鸡吃。鸡吃后,没有马上死,昏厥一会后,又活蹦乱跳了。徐高峰急得直跺脚,心想这配方还是不对。气的一脚踹过去,把鸡踢死了。

其父骂道:“我还以为你小子聪明得很,原来琢磨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白费心思。”

徐高峰不甘心自已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做实验,鸡鸭没有死,反而被他打死了多只;死多了,把怨恨发到胡贵弟兄身上,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胡家兄弟付出代价。

徐高峰发现胡贵弟兄提水吃的水塘有一个缺口,每次提水都是站在缺口边的石板上进行,徐高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第二天早上,胡秦拿了桶,习惯去提水,他一踏上石板,没想到石板底下已经挖空,脚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水塘里。

贵州河流虽然没有江苏广多,但也有不少的龙潭。胡秦家一里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龙潭,每逢夏季,胡秦经常去里面游泳,练就了一身水上功夫。胡秦知道被人暗算了,却一点都不慌张,施展开手脚,三下两下游到岸边,爬上岸,舒了一口气。

突然,前面竹林响动,胡秦定睛一看,那背影显然是徐高峰。回去后,把一切都说给胡贵听,胡贵强忍愤怒,他告诉兄弟:“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徐高峰玩地头蛇,早迟会得到报应的。”

接二连三受人刁难,胡贵、胡秦想离开的心更加强烈。李真知道事情原委后,告诉他们:

“村干部选举快要进行了,现在竞选对象正在紧锣密鼓地活动、拉票。”

“不知竞选人员是哪些?”胡贵问。

“上届村长苟建春、委员萧二狗,还有妇女主任许芬三人。”

“你判断一下,这三人有谁可能获票最多?如果是萧二狗,我们离开是百分之百的事。”

“哎!很难说啊!苟建春上一届干了许多实事,体恤贫穷人,很得民心,但没有背景,你搞耗子药的事,他也很支持,只是萧二狗作梗;萧二狗仗着县里有当官的哥哥,经常惹是生非,欺男霸女,人们恨之入骨;至于许芬,主要还是奔着妇女主任这个职位来的。”

“谢谢你了,李大哥,我们就等一个月看看究竟是谁当村长,耗子药事业能否继续下去,让天意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