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冯忠、石汝法出了砖厂,拐弯抹角了几个路口,看见一个超市。三人二话没说,径直往里走去。突然,超市后涌出了十来个壮汉,手执木棒,没头没脸地往三人身上就狂揍。冯云一边躲避,一边对石汝法道:“这些人是针对我们来的,肯定与砖厂黄得操蒋仁有关,你想办法冲出去寻找公安求救。”
石汝法会意,闪过头顶劈下的木棍,右脚一个小鞭腿,将一名汉子踢倒,顺势夺了一根木棍,向北逃去。
冯云冯忠二人虽说年轻勇猛,然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仗着人多势众,一顿“噼里啪啦”乱揍,把冯氏弟兄打得满脸是血。为首的见二人已动弹不得,又怕警察赶来,手一挥,便扬长而去。
石汝法带着三个民警跑来,歹徒已经逃避,只有冯氏弟兄躺在地上呻吟。
民警和石汝法扶起冯氏弟兄,问伤势怎么样。冯云冯忠道:“没事,只是擦破了一点头皮。”
石汝法给二人擦干净脸上的血污,然后向警察致谢:“没有三位同志的帮助,我兄弟可能难逃一劫了。”警察道:“打你们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你们?”
“我们和他们并不认识,平时也和他们无仇无恨。我们来买香烟,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们乱棍齐下,幸亏我们学过些皮毛功夫,才没有被打死。”冯云手蒙住前额淌血的伤,说道。
有个警察拿出笔和笔记本边问边写,回头对石汝法道:“你先带他们去那边那个诊所包扎一下,我们掌握情况以后,会来砖厂通知你们。”
包扎好伤,三人买了五条贵州生产的“甲秀楼”,回到砖厂来,蒋仁大老远看见,就假情假意的上前问:“你们两个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摔得不轻吧!哎哟哟,你看你看,头都流血了。”冯云强压心头的怒火,对汪荣道:“到超市门口时,有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袭击了我们。幸亏石哥冲出去,喊来了警察,才得以脱身!”汪荣安慰道:“先别说,回工棚去休息。蒋仁蒋监工,你看他们还能上班吗?”
“既然受伤了,班就不要上了,准他俩的假。”
原来,三人被袭击完全是黄得操一手安排的。他本是地方一地痞,养着一伙打手,经常听他使唤。蒋仁被打的第二天,黄得操就通知手下,要各个击破汪荣一伙人。本来可以直接在砖厂动手打人,但怕影响其他工人,所以只得想办法把人一个个哄出厂外,再实行殴打。今天看见冯云弟兄被打的头破血流,黄得操洋洋得意,嘴里冒出几个字“想和我地头蛇斗,你们真的是小狗下毛厕——找死(屎)”
晚上,其他省份打工的带头人听说冯云受伤了,纷纷前来看望。汪荣不失时机的向大家揭露了砖厂的性质,表面上看起来是合法工厂,实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黑工厂。工人辛辛苦苦不断的给他们创造财富,他们却扣留工资和打压伙食,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大家要醒悟啊,不要再上当受骗。
众人听闻汪荣的话,群情激愤。有人喊道:“这简直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于是大家决定一起去找黄得操和蒋仁理论工钱之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黄得操的办公室外。黄得操看到这么多人前来,心里有点慌,但仍故作镇定。
汪荣站出来说:“黄老板,我们一直辛苦工作,你却克扣工资,打压伙食,现在还派人打伤我们工友,今天必须给个说法。”黄得操狡辩说是误会,工钱是一定要发放的。但这时有工人拿出之前记录工时和实际所得报酬差距极大的证据。
黄得操慌了,马上打电话给方飞。方飞道:“砖的确卖出去很多,不过都是赊账,我手里没有现金,无法给工人们发工资。你告诉工人们,估计两三个月后,资金回笼,到时一次性补发。”
黄得操将方飞的话传给大家,这下,工人们不干了,纷纷表示,不发工资,就全体罢工,直到拿到血汗钱为止。
待吵闹的人都散尽,黄得操召集砖厂所有的监工、财务人员、技术人员及砖厂豢养的闲杂人等齐集到砖厂后面一栋大楼里,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应付工人闹事的局面。
黄得操拨通方飞电话,将话筒对准开会的,听方飞的指示。方飞在电话那头阴沉着声音说:“先稳住他们,每天只供应一餐,降低成本。再找几个亲信混进工人里,散播谣言说咱们砖厂确实没钱,如果罢工下去大家都得饿死。”
黄得操连连点头称是。按照方飞的计划行事起来。然而工人们并没有上当,反而更加团结,自发组织起巡逻队看守工地,防止厂里偷偷运砖出去换钱。
工棚里,汪荣给冯云冯忠检查了伤势,发现并无大碍了,这才松了口气。冯云道:“看来这个是非之地不能呆了,我们必须要离开,否则只能做他们的长工。”汪荣点点头,道:“对,我们要想方设法要回我们的工资和身份证,否则出去照样寸步难行。”石汝法道:“我们已经等不起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向黄得操强要。”
“如何强要?”罗七迷惑不解,轻声问道。
汪荣站起身,向外走去,发现工棚无人偷听后,这才放心回来。插话道:
“书里有擒贼先擒王的说法,黄得操不过是方飞的一条狗,并没有发工资的权利,他只不过扣留了我们的身份证,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弄回来。我说一个办法,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胡贵显得很急躁,道:“现在可以说是生死存亡之际了,有好办法就说,我实在是过不了这个日子了。”
汪荣道:“我们只有破釜沉舟,大干一场了。工人闹得这么凶,那方飞早迟肯定来砖厂,只要他来,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去偷身份证,一组挟持方飞,强要工资。”
冯云道:“对,只要拿到这两样东西,我们出去就有另寻工作的机会。”
汪荣道:“各位觉得如何?”
七人群情激奋,都点头同意。
汪荣道:“既然大家都支持这个办法,现在我就分一下工。胡秦身材娇小,行动敏捷,偷身份证的事由你来干。”
“放心!”胡秦胸有成竹地回答。
“石汝法懂些武术,给胡秦看风放哨。如果胡秦被看门的走狗发现,你就把他打晕。记住,只打晕,不要打死,坐大牢不是我们的初衷。”石汝法道:“放心!”
汪荣继续道:“冯云、冯忠、胡贵、罗七、还有我,去劫持方飞,务必要把工资弄到手。”
“好!”
“我们进砖厂已经半年,按当时刘德炳许诺的,一个月一百二,六个月就是七百二,一分不多要,也不能少,我们只要我们的血汗钱。”汪荣补充道。
“就这样,说到做到,我们要干的,就是等待时机。大家休息吧!”冯云道。
翌日,整个砖厂静悄悄的,不像往天喧哗吵闹,都争着排队打饭,四处是死气沉沉的景象。黄得操急了,叫蒋仁吹哨起床吃饭,可是任凭蒋仁将嘴皮吹破,喉咙撕乱,工人们都无动于衷,就是没人听他的了。
黄得操连忙打电话给方飞,要他前来处理这棘手问题。方飞骂道:“老子真是养了一伙饭桶!”
骂归骂,生气归生气,方飞带着女秘书,还是开着车赶往砖厂。
这边工人们早已严阵以待,眼睛紧紧盯着厂门方向。当方飞的车一驶入砖厂,冯云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胡秦和石汝法悄悄朝着存放身份证的房间潜去。而冯云几人则朝着方飞的车子围拢过来。
方飞到来,所有工人纷纷攘攘,朝着方飞处走过去,要求发放工资。方飞声嘶力竭地喊道:
“工友们,大家不要听别有用心的人的鬼话,工资我们一定会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人家欠着我们的债,要等工程结束,才能结账,他们不给,我也无法给你们啊!所以,你们去吃饭,继续上班,我保证一个月后给你们发齐。”
方飞的话,让许多人也是为难,砖是建筑材料,只有起房建屋才需要,而建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赊欠也是常事。有人开始动摇了,有人继续和方飞辩解。
那边,胡秦和石汝法乘无人注意,悄悄摸到黄得操放身份证的办公室旁边。胡秦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动静,确定暂时安全后,示意石汝法掩护自已靠近窗户。他轻轻推开窗扇,灵活地翻了进去。胡秦找到办公桌,打开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身份证,继续寻找,发现墙边有个大柜,柜中有一把大锁,胡秦用办公室内的铁斧奋力一击,锁被砸开,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一堆身份证。胡秦连忙翻找有贵州字样的,终于,八个身份证装进了胡秦的口袋里。
胡秦、石汝法,二人轻而易举弄到了身份证,找到汪荣。汪荣叫大家去大楼那边隐藏着,只要方飞过去,马上动手。
方飞的解释,暂时熄灭了工人们的怒火,都纷纷走进食堂,打算再妥协一个月。
方飞让黄得操、蒋仁先滚回办公室,自已却手挽女秘书,慢慢摇走,眼看来到大楼旁,方飞内急,要上测所,叫秘书稍等,自已去去就来。
此时,冯云一伙突然窜出去,将方飞团团围住,石汝法一脚将他踢了过狗吃屎,吓的女秘书大喊救命。办公室内的黄得操、蒋仁等监工闻声跑出来,只见汪荣将半个锋利的啤酒瓶对着方飞的喉咙,说道:“方董事长,我们的工资可以发得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方飞脚手抖的像筛糠,连忙答道。
“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秘书,黄工,你们赶快把他们的账算一算,马上补发。”
“用不着算,整整六个月。多一分我们不要,少一分都不行,要快,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蒋仁大喊:“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犯法?是你们先犯法,克扣身份证,毒打工人,我们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怎能叫犯法?”汪荣义正辞严回道。
“别,别,别哆嗦了,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走。”
女秘书把工资全部兑现给八人,八人松了一口气,把借蒋仁的钱丢给他,工棚里自已带来的毡子也不要了,大步走出砖厂,走出这不是人呆的是非之地。
黄得操看着汪荣等消失的身影,对方飞道:“是不是叫人锤他们出出气,要回钱来?”
“要你娘的,你还嫌事不够大?我的砖厂要不要办?”“啪啪啪”几大耳光向黄得操和蒋仁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