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不断敲打着我的心灵。

我哈出的气在窗内凝结成蒙雾,我百无聊赖用手背擦去。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个盹。

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我向正在阅读着小说的小姨看去。

“能和我讲一下咏珍现在的状况吗?”

欲言又止的沉默,我终究是放过不下心,带着恳切期待,忍不住询问。

小姨见我开口,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微微颔首,挑眉间露出一丟丟微笑,深邃的眼眸里埋藏不住忧伤,她尽量用笑意掩盖内心深处的郁闷。

她将书本合起,看了眼窗外,眉毛紧锁地问:“小玥,你真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低垂的眼眸好似被阴影遮住,身子蜷缩在椅子角落,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手指无意识的绞动着,不敢抬头对视,只好缄默不言低头。

现实生活并不是一本小说,尽管文笔再好,也写不得近她的心。

我仄悚地去面对现实的一切,明明自已已然知道实况,却还要摆出一无所知的嘴脸。这也只是我渴望在与小姨的交谈中寻求一丝慰藉罢了,想想自已还真是伪善。

小伊眼神里带着委婉,不知如何说。还是下定决心把真相告知于我。

“……已经后期……最多一个月……甚至……”小姨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不由的哽咽了,下意识的失声。

我听到答案犹如晴天霹雳,捂住猛地一滞的心口,面无人色,骤然怔忪失神,身不由主瘫软。

可我早已做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敢接受。

车厢外的景物凝结的好悠远,好悠远,我……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时候。

当我从思绪中回笼过来,纠结是否再次询问时,小姨面色青白的眼角里渗出泪花已经说明了。

我也没必要追问下去了。安慰自已,该来的总会来,也只能束手无策,当个……软弱无能的旁观者……

这一路走来,我亲近的人离我越来越远,前途未卜,我只能行若无事继续走。

小姨抹去秀颜的泪水,咽了咽鼻子,泣声未消,目光放往窗外,悲切地提及:“咏珍转我告诉你,她……很想你,她“”和你分手是为了不牵连到你,作为她的小姨,我并不忍心看到你们有缘无份……”

小姨是过来人,我转念一想,也很合乎情理。

“我知道这是为我好,可她呢?默默一个人把所有痛苦都承担,然后我等来的是,没关系,没事,就当做没事发生。这样那我算什么?”我的语气逐渐犀利。

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直到我意识时,周围人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小姨说:“可这是她自已的选择……”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下心情。

无可奈何地转头一想:“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理解她的做法,所以我依旧坚定自已选择。”

小姨叹了一口气,轻声的点了头。

“我姐姐在那照顾,她身子比较虚弱……”

小姨略有哀伤的神情,把我想要问的都详细跟我说了。

“那咏珍她知道吗?”我接着询问。

小姨脸上神情愈加难看。全神贯注眺望着窗外磅礴的大雨。

我也被分散了注意。天空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大作,万木伏骥。火车好像行驶在无边的汪洋,整列车厢也变得死气沉沉。

“以她的性子,多半是猜到了。”

“嗯,还有多久到达那里?”

“我们是下午出发的,算算时间,晚上8点左右就到了。”

……

穿越了不知多少座山谷,总算到达平原。

4点左右,暴雨停歇后,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我脸上,光与影在我指尖缝隙穿梭。

外界是绿油油的田野,一望不尽的玉田和水稻,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时不时有候鸟掠过天边,留下无形的尾迹,不远处冒着轻烟的便是村庄小镇,沿铁轨旁茂盛的杂草生机勃勃,时而遮盖了视线。

已至黄昏半晚,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此时火车穿梭在林野间,茂密的山林被染上一层金黄,偶尔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松鼠等小动物采撷野果。

我将身子倾斜地贴在窗边,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对未知感到好奇。

最令我惊喜的是山林间有这么一段间距。

火车道这行驶的很缓慢。桑枝树的朦胧像隧道似的包裹着火车,遍地都是泛黄色和青绿色的桑叶子。

列车驶过,没了水分的叶子干枝发出咔嚓的清脆声。

霞光伴随着晚风穿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风再次吹起漫天的残花败叶,仿若一场静寂的枫叶雨。

随着火车的驶离,那场唯美的“枫叶雨”也就倒退在回忆的某一瞬间。

夜晚七点,距离疗养院更近了,窗外漆黑一片。

外界彻底昏暗了下来,火车正在穿梭在满是矫健榕树的林子,冷清的落叶堆积成团,灌木丛时不时有闪闪发光的眼睛,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天空变得更加漆黑,透过窗外向远方瞭望,看不到任何烛火。

我似乎游历在教科书才能看到的荒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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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会儿,武警的暴风雨击打着脆弱的玻璃,像是正在遭受密集的炮火。

连同那树梢、叶子都在暴风骤雨中旋转。

被雨水侵蚀了的叶子和一些碎枝渣子,随风的驱使下它们攀黏在车窗。

车厢内微弱的光线让人感觉冷起来了,这的气候变化无常。

我同小姨披上了准备好的外套。

远方的天空雷电交加,此刻我的内心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所压垮。

我似乎期待着什么,但这种期待又以一种无可言语的悲哀所搁浅。

三年的高中对于我而言犹如囚笼般。重复着早晚六点半的课前自读让我喘不过气,压抑的教室,窒息的空气,无处不弥漫竞争的硝烟。

这三年犹如一场大梦,我跪立在梦寐与现实中间,祈求着能得到眷属,那些昔日的美好,如同这场暴雨,彻底将我洗礼。

内心的苦闷,驱使着我逃离,可是呢!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已。

世界何尝不是趋之若鹜?逃,可我又逃到哪里去?我害怕他人异样的眼光。指责和谩骂于我而言如同死亡的宣誓。

当我每次坚持不住时你在都在我身旁,鼓励着我。想起你的话:“玥,要加油呀!我们可是要一起考上了大学的。”

是啊!身为你的伴侣的我又怎能因道路上的挫折轻易懈怠。

三年的沉淀也该落幕了,想想还是心有不甘的,但我所选择的道路,即便是错,也要贯彻到底。

原来我一直精神内耗,都付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大好年华。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