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夜琰恍惚听见一道雀跃的声音，抬起眸，见闻栀手持仙女棒，眉眼盈盈地望向他。
下一瞬，像是看清什么，她的神色有一瞬间微愣，随即笑意在嘴角凝固，双手也跟着耷拉下去。
小小的雪白脸孔，眼角红红的，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靳夜琰心头跟着拧了下。
大步朝她走过去。
没有犹豫，把她揽入怀里。
“不认识，搭讪的。”
又是这样。
给她一巴掌，又给一颗糖。
闻栀想推开他，手下使不出劲，反被他抱的更紧。
察觉到她的疏离，靳夜琰喉结轻滚，声音也显得哑，“你一天要跟我闹几次，嗯？”
“不认识你不会是这个态度。”
她的声音还带着哽咽，靳夜琰松开她，垂眸看着，几秒后，大掌搂着她的腰抱起来，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把她抱到腿上。
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
指尖晕开的湿润一下子烫到他心里。
莫名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涌、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让他发不出声来。
他呼吸不稳，把她搂的紧了些。
哑声问她：“就这么在意？”
“不是——”闻栀想也没想的反驳。
靳夜琰失笑，她这么一个小人，瞧着乖乖巧巧，骨子里却一股烈性脾气，面上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心底里指不准怎么气恼了他去。
他耐着性子哄着，“我真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
见她依旧不理人，靳夜琰扯着她的手过来吻了吻，“小祖宗，我自认我没错，跟她也没任何关系，但现在我觉得这事我不对，我应该目不斜视，眼里只有你，满眼只有你。”
闻栀怔了一下，才看向他，这个样子的靳夜琰是她从没见过的。
见她终于能听进去自已的话，靳夜琰捏了捏她微红的鼻尖，声音宠溺，“但我允许你眼睛里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雾，花鸟......”
顿了顿，他凑近了些，“还有我。”
靳夜琰看她。
她通红的眼眸闪过一丝的暖意，他知道她被安慰到了。
“你看——”
他从她口袋里拿出根仙女棒，掏出打火机点燃，逗着她，“你再哭，这烟火都不好看了。”
一根燃尽。
他又点一根。
......
严芃芃脚步僵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对望着对方的两人。
她对靳夜琰还停留在冷峻、疏离、高不可攀。
而今，被彻底打破。
男人嘴角的笑意分明，垂眸盯着怀里的少女眼中溢满宠溺，寒冬里难得的暖意，仅给一人。
她的心口无端疼了下。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
只是不会对她笑。
他就这么拿着与他气质异常违和的仙女棒，低语说了什么，逗的怀中少女终是抿嘴浅笑。
很美。
如妩媚夺目恍若天际谲滟的晚霞，刺痛了她的眼。
身边的人群突然热腾起来，有人大喊几声。
严芃芃愣怔了下，跨年了啊。
有人开始倒计时。
一起呐喊。
十、
九、
......
三、
二、
一。
随着新年钟声敲响。
“嘭”的一声。
火树银花，火药升空的巨响与烟花在空中绽开的细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璀璨烟火在如墨的夜空蔓延开来，绚烂又灿烂的定格在空中，定格在旧年。
“好漂亮啊......”
严芃芃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望着摇曳的烟火。
突然想到什么，偏头向后方看去。
他们还坐在原地。
男人怀中的少女，也正微微仰头，安静地望着烟火，眼眸如星。
眼白色的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出柔和的侧颜轮廓。
此时此刻，她身后的靳夜琰，正看着她。
男人俊逸，佳人艳美。
他们在一起，和谐温馨，时光都为其温柔驻足，岁月皆宁。
“新年快乐。”严芃芃压下苦涩，轻声说。
随后她收回视线，微微垂眸，淡然一笑。
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已破碎的心上，慢慢走远。
冻僵的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找到原先的三人群，打下“新年快乐”四个字，发送出去。
下一瞬，严紫薇熟悉又陌生的消息映入眼帘，同样的祝福。
她望着屏幕，犹豫片刻后打字问道，【我已成功，可以知道他是谁吗？】
【成功了？】
【嗯。】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心头割下一道小口子。
终于等到那黑色头像的男人回复。
【恭喜，我叫谢屿，很高兴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紧接着是一个好友申请。
谢屿。
严芃芃轻声念着，在舌尖碾转，很陌生的名字。
实在不明白她缘何入局，竟至失了本心。
随后她素手轻抬，按动手机，回复，【祝好。】
的确，她成功了。
成功意识到自已不过是蚍蜉撼树，妄图在男人心间留痕，真乃愚人痴梦。
旋即，哂然一笑，自嘲之意溢于言表。
她退出群聊，将手机关机。
所有的一切。
——此刻万籁俱静。
-
一连几日，靳夜琰出奇的忙。
每天大清早出门，深夜到家。
几乎看不到人影。
恰巧闻栀闲得发慌，工作室正值假期，她已经连续在家待了数日。
最后一天假期的下午，实在忍无可忍，短信约靳湛一同去打壁球。
没等多久，靳湛回：【呦，山顶洞人出山了？】
闻栀被他气乐，【去不去？】
靳湛诧异，【就我俩啊？】
闻栀忍着火气，【对。】
靳湛挑眉，【能顺便稍上个朋友吗？】
没见着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吊儿郎当，闻栀没好气地回，【不能。】
最后跟靳湛定好时间，闻栀换了套运动裙，拿上球拍在靳园门口等靳湛一同过去。
难得今天场馆这么热闹，一问才知道今儿恰巧碰到国家队在训练。
闻栀很久没有打的这么畅快淋漓，以往跟靳湛都是你来我回的能打半天，这次换了个对手，才知道自已的技术堪称拙劣。
临近结束的时候对方一队员主动说要拍张集体照，闻栀和靳湛都没异议。
几人这球打的热气腾腾，身上冒了些汗，彼此挨着在场地集合，距离拉近，闻栀并未觉得多不自在，难得舒心，露出久违笑意。
“看镜头，三，二，一。”
靳湛和其中一队员互加微信，收到对方传来的照片，问闻栀：“照片要不要发给你。”
闻栀边收着球拍，边应着，“发给我。”
随后，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
解锁屏幕，弹出条微信消息。
来自沉寂百年的四人家族群。
闻栀定睛看了两秒，嘴角抽了下，抬眸看了眼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的靳湛。
拿着手机晃了晃，皮笑肉不笑，“你是没有我私人好友吗？”
轻而易举地觉察到她口气里的不悦，靳湛眼皮都没掀一下，“你说发给你，就问你有没有发给你。”
闻栀被他气乐了，“我和你的合照，你非得打扰其他人是吧？”
靳湛对于她这脾气没当回事，随手提上她整理好的球拍，漫不经心的吹了个口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随后大步往外走，“妹，走了。”
闻栀强压下怒气，刚准备收起手机，见着屏幕又亮了下。
意外的是，这几日没见着人影的大忙人竟然破天荒地给她主动发了条微信，很简短的两行：
【什么时候回？】
【把运动裙穿回来。】
闻栀试图从文字脑补他四平八稳的语调，进而拆解出他的意图。
绞尽脑汁，还是不明。
她选择中规中矩，回了句，【这就回，你到家了吗？】
没过两秒，靳夜琰消息弹过来，【马上。】
两个字难得透出点急促的意味。
对于他的邀请，闻栀生出些期待。
不再迟疑，快步跟上前边走得快没人影的靳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