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直起身,面向林献,说道:“小阳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这“小阳”叫得还真顺口,林献冷笑出声。

“小阳不放心大可以自已来,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被戳穿,秦修文依旧带着笑,“我只是好奇,我们才第一次见,你为什么对我的恶意这么大?”

“如果想知道原因就请回吧。”林献语气平淡,“没有原因,单纯看你不顺眼。”

秦修文眉头蹙起,并没有因林献这番话而恼怒。

“我以前常听小阳提起过你。”

“我和小阳比你相识不知道早几年,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林献毫不掩饰恶意,冷水浸湿了他的面颊和额前的碎发,水滴顺着面颊滑落,尽管样子颇为狼狈,面上流露的锋芒却没有因此减弱。

尽管林献喝醉了,秦修文仍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压迫感,可面前的人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

“我警告你,不要打程阳的主意。”林献眼底再无笑意,“离他远点。”

说完,就准备擦肩离开。

秦修文蓦地拉住他的手,一时间,来自Alpha的压迫感袭来。

林献身躯一震,几乎要跪倒在地。

林献连忙伸手撑住墙壁,不可置信,他明明是个Beta。

不应该是Omega才会受Alpha信息素压迫的影响吗?

秦修文也是一愣,一时间没有收好信息素。

可程阳分明告诉过他,林献是个Beta。

他还没恍过神,就被人迎面一把推开,撞到后边的白墙。

来人正是阮洲。

阮洲一把揽住林献的腰,将他扶起,低头温声呼喊:“阿献,阿献……”

体温隔着单薄衣衫传来,林献只觉身体有股热流正在涌动,他下意识想要推开。

阮洲似是察觉到他的意图,整个人向后退开了一步。

见阮洲的反应,林献薄唇翕张,想解释自已不是嫌弃他,但想了想,又闭了嘴。

没什么好解释的。

阮洲看向秦修文,“你想做什么?”

两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最终秦修文深沉地看了眼林献,一言不发地走了。

程阳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秦修文从里面出来,立马招了招手。

“可算回来了,等你半天了!”程阳仰着脑袋,“对了,阿献和阮洲呢?怎么不见他们出来?”

秦修文垂着眸,程阳正沐着阳光,大片的光辉洒在桌面,而他站在阴暗处。

“他们马上回来。”秦修文回了一个笑,“小阳,我忽然想起有点事,先回去了。”

“这么早吗?”

程阳眨了下眼,有一瞬的落寞,而后笑了起来,“也行,那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

对方灿烂的笑让秦修文一时看呆了眼,他杵在原地,有几秒的愣神,而后才漠然收回视线。

“我走了。”

他挥挥手,看上去并无异常。

程阳笑道:“慢走啊!”

望着秦修文远去的背影,程阳笑容淡了下来。

好不容易以聚餐的理由把秦修文约出来,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机会。

程阳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口。

约莫过了几秒,林献和阮洲走了出来。

见阮洲一手搀扶着林献,程阳猛然站起身,走到林献跟前。

“阿献,你怎么了?”

林献宽慰道:“醉了,头有点晕而已,没什么大碍。”

这时,阮洲手机的电话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

阮洲动作一顿,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手机关机。

“哎,你干嘛呀?”林献拦住阮洲的动作,语气不解,“你家人给你打电话呢。”

阮洲沉默片刻,转身朝店外走去。

林献坐下凳子,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十分疲惫。

不得不说,阮洲家人对他还真是无微不至,以前在学院,都能见阮洲去阳台接电话。

至于他,上次去警局举报的事他和林云霆闹掰后,就再没联系过。

许薇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这个继子有多远滚多远。

程阳满是无奈地看向林献,嗔怪道:“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了。”

“知道了。”林献笑着,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外和秦修文对峙,面色又冷了下来。

“小阳,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程阳双手撑着下巴,只觉稀奇,“你竟然也会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和我说话,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这个诉求吧。”

林献和他对上视线,缓缓开口:“不要再和秦修文来往了。”

……

阮洲站在店外,外面的阳光没有中午的刺眼,此刻藏入云间,光线弱了不少。

街上只剩稀稀拉拉的人群,大部分人都回去了。

他站在那,听着电话里阮文海喋喋不休的话语。

“都几点了,我让陈叔去接你,他说根本联系不上你怎么回事?”

阮洲回道:“没注意来电。”

阮文海冷笑,“我的来电倒是注意了,才给你打电话让你早点回去,非得让我叫陈叔去接你,你是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阮洲说:“期末考结束了,我应该有自已可以支配的自由时间。”

电话另一头静默片刻,语气放缓了许多。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妈因为治疗现在还在国外,一直以来都是我照顾你。小洲,你不要怪我对你严厉,你将来是要接管公司的,这么大个公司得在你手下打理,出不得一点差错。”

“你也知道,最近帝国商业不太稳定,公司一直处于风口浪尖。”

又是这种理由。

阮洲“嗯”了一声,知道阮文海放下话,他就是非回去不可了。

“我会尽快回去,你让陈叔在校门口等我吧。”

说完,阮洲挂断了通话。

他和阮文海没什么话题,通话时间最多不超过三分钟。

两人的相处模式始终不变,阮洲也很少和阮文海去争辩,因为没必要。

阮文海作为一个商人,总会找出自已的说辞。

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没人能改变他的观点,更何况将对变成错。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距离总是若即若离,没有大部分父子间该有的亲切,也没有陌生人的隔阂,更像是平淡地维系关系。

至于母亲,除了日常通话发短信,两个人已经几年没见了。

现在更是连通话也断了。

天空已经披上了金黄的色彩,太阳落山之后,霞光便会展现风采,云朵边缘染上金灿灿的颜色,就如同一幅盛大的油画。

阮洲收起手机,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疲倦。

他一言不发地进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