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点头,“有点。”

“空调温度也不低呀。”程阳挠挠头,跑过去拿遥控器,“算了,再调高一点吧。”

“滴”的一声,空调温度显示又高了几档。

程阳小跑回来,“现在好点了吗?”

林献点头,他只感觉脑袋有点晕,各种气息环绕在一起,组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店里喷香的缘故。

但是坐在阮洲身边,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

薄荷的清香提神醒脑,让林献忍不住想再靠近,就连手臂什么时候贴上阮洲都不知道。

阮洲侧头看向他。

林献:“……”

“你把那边的酒给我。”

随便找了个借口。

程阳端着几个小碗过来,闻言揶揄:“阿献,不是我没提醒你啊,嘿嘿,那酒度数可高了,你那酒量还是算了叭!”

阮洲有些迟疑,“要不还是别喝了吧?”

“谁说我不能喝了,我酒量好着,你以为像你。”

林献拿过酒杯,直接倒了满满一杯。

液体在玻璃杯流淌,发出迷人的光泽,如同闪着碎光的琼浆。

如果不是作为林献多年的好友亲眼见证,自信的样子程阳都要信以为真了。

程阳忍俊不禁,“到时醉了我可不负责抬你回去啊。”

林献直接一口酒下肚,喉咙有股火辣辣的感觉,程阳说的没错,这酒度数确实很高。

但那又如何?

喝都喝了,打退堂鼓太丢人了。

有句话不是说以毒攻毒嘛,没准喝酒喝迷糊,头就不这么晕了。

就这样,满满一杯的酒很快见底。

程阳瞪大了眼,“不是,你来真的啊?”

“不行!”说着,程阳拿过杯子也开始倒酒,“我可不能输了你!”

Beta和Omega之间的较量,至此拉开序幕。

桌上,只有林献和程阳的说话声,阮洲和秦修文一言不发地夹菜,就快成空气人了。

林献还准备喝,杯口刚到嘴边,拿着手里的杯子就被人夺走。

林献反应迟钝地眨眨眼。

他眯缝着眼,打量着那个抢他杯子的罪魁祸首。

“别喝了,伤身体。”

阮洲亲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直接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从这个角度,林献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拿着酒杯的那只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

林献眸中水光潋滟,垮了脸,“你还我酒,我还能喝!”

阮洲把酒杯放到一边,没有搭理林献。

“行了,阿献,认赌服输啊!”程阳笑着,除了面色带着红晕,看上去一点没醉。

秦修文默默拿走程阳的酒,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多吃点,少喝这么多酒。”

这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阮洲拿出手机,来电显示阮总。

脸上的笑意尽散,阮洲垂下眼帘,摁灭了手机屏幕。

但很快,电话框的界面再次跳出来。

“我去接个电话。”阮洲揉了揉林献的脑袋,就起身出了店。

林献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显然没反应过来。

秦修文仰头喝了口酒,眼眸深邃。

程阳一副秒懂的神色,撑着下巴问:“阿献,你们真的只是朋友?”

酒意上头,林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程阳的话,不明就里。

他语气困惑,“不然呢?”

“阿献呐。”程阳语气调侃,“你对情感真是一窍不通啊。”

林献低低笑了两声,要说一窍不通,也确实。

他当了这么多年Beta,也没几个真心待他好的,情感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本就莫过于虚无。

林献捂着嘴,忽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冲动。

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阮洲走后再次贴了上来,林献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比发了一场高烧。

不安的感觉席卷全身,不是从外界,而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见林献面颊通红,低低喘息起来,程阳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道:“阿献,你怎么了?”

林献摆摆手,他这几天一直是这种状态,忽冷忽热,头昏脑涨。

“我去个洗手间。”

话落,林献就连忙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刚拉开隔间的门,林献就开始吐了起来。

也许是酒意,林献感觉浑身发烫,眼前的视线被水雾笼罩。

他一手撑着墙,再次吐了出来,连带着酸水,直到能吐的都吐完了,林献才脱力般靠在墙上。

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让林献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上辈子,他也曾喝吐过,是在程阳离去的那晚。

他那天刚下班,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程阳在浴室割腕自杀了,没能抢救成功。

而他当时手机只有林献能取得联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Alpha电话也打不通,连自家Omega自杀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而且我看那Omega身上的标记也洗了,看来他和自家Alpha相处的也并不好,哎,造孽呀……”

林献没有听进后面的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明明和程阳前几天才见面,程阳还笑着问他有关工作的事,他还和程阳抱怨他的上司……

怎么会这样?

林献发了疯似的冲到医院,却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程阳静静躺在那,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笑脸。

林献眸中倒映的那张脸苍白、憔悴,就像是灭了光的太阳。

泪水夺眶而出,林献也是后面才知道,程阳早就确诊了胃癌,早晚是要死的。

难怪那次见面,明明三十度的高温,程阳来看他时穿着棉袄。

那时程阳的面色就已经很憔悴,病情恶化,还坐了几个小时的航班来看他。

他说林献是他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林献当时还调侃说秦修文不是吗。

程阳当时只是淡淡一笑。

林献问他为什么穿棉袄,程阳说他那边很冷,可实际温度却是二十多。

林献觉得自已早该猜到的,那些异样,那些破绽他早该看出来的。

那段时间林献一直活在痛苦自责中,当时阮洲直接把策划案丢他桌上,神色要比平时更冷几分。

“你这策划做的什么?这里随便找个新人都比强。”

林献已经忘了他们的具体谈话,只记得他们吵起来了,吵得还挺厉害......

阮洲最后丢下一句,“你要是再这种状态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非常不近人情。

林献至今还记得阮洲的脸色,别提有多臭了。

果然还是少年时期的阮洲招人喜欢。

重活一世,林献很难把这个阮洲和那个整天摆着副臭脸的黑心上司相联系。

胃里稍微缓解一点,林献出了隔间,在盥洗台冲了把脸。

虽然还是夏日,凉水捧在手心还是有些冷。

捯饬好林献就出了洗手间,现在头脑稍微清醒了点。

他一转身,正好看到秦修文,Alpha的身形要高大许多,他斜靠在墙面,一手插兜。

林献立马变了脸,冷声道:“你来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