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醒
林献点头,“有点。”
“空调温度也不低呀。”程阳挠挠头,跑过去拿遥控器,“算了,再调高一点吧。”
“滴”的一声,空调温度显示又高了几档。
程阳小跑回来,“现在好点了吗?”
林献点头,他只感觉脑袋有点晕,各种气息环绕在一起,组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店里喷香的缘故。
但是坐在阮洲身边,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
薄荷的清香提神醒脑,让林献忍不住想再靠近,就连手臂什么时候贴上阮洲都不知道。
阮洲侧头看向他。
林献:“……”
“你把那边的酒给我。”
随便找了个借口。
程阳端着几个小碗过来,闻言揶揄:“阿献,不是我没提醒你啊,嘿嘿,那酒度数可高了,你那酒量还是算了叭!”
阮洲有些迟疑,“要不还是别喝了吧?”
“谁说我不能喝了,我酒量好着,你以为像你。”
林献拿过酒杯,直接倒了满满一杯。
液体在玻璃杯流淌,发出迷人的光泽,如同闪着碎光的琼浆。
如果不是作为林献多年的好友亲眼见证,自信的样子程阳都要信以为真了。
程阳忍俊不禁,“到时醉了我可不负责抬你回去啊。”
林献直接一口酒下肚,喉咙有股火辣辣的感觉,程阳说的没错,这酒度数确实很高。
但那又如何?
喝都喝了,打退堂鼓太丢人了。
有句话不是说以毒攻毒嘛,没准喝酒喝迷糊,头就不这么晕了。
就这样,满满一杯的酒很快见底。
程阳瞪大了眼,“不是,你来真的啊?”
“不行!”说着,程阳拿过杯子也开始倒酒,“我可不能输了你!”
Beta和Omega之间的较量,至此拉开序幕。
桌上,只有林献和程阳的说话声,阮洲和秦修文一言不发地夹菜,就快成空气人了。
林献还准备喝,杯口刚到嘴边,拿着手里的杯子就被人夺走。
林献反应迟钝地眨眨眼。
他眯缝着眼,打量着那个抢他杯子的罪魁祸首。
“别喝了,伤身体。”
阮洲亲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直接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从这个角度,林献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拿着酒杯的那只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
林献眸中水光潋滟,垮了脸,“你还我酒,我还能喝!”
阮洲把酒杯放到一边,没有搭理林献。
“行了,阿献,认赌服输啊!”程阳笑着,除了面色带着红晕,看上去一点没醉。
秦修文默默拿走程阳的酒,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多吃点,少喝这么多酒。”
这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阮洲拿出手机,来电显示阮总。
脸上的笑意尽散,阮洲垂下眼帘,摁灭了手机屏幕。
但很快,电话框的界面再次跳出来。
“我去接个电话。”阮洲揉了揉林献的脑袋,就起身出了店。
林献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显然没反应过来。
秦修文仰头喝了口酒,眼眸深邃。
程阳一副秒懂的神色,撑着下巴问:“阿献,你们真的只是朋友?”
酒意上头,林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程阳的话,不明就里。
他语气困惑,“不然呢?”
“阿献呐。”程阳语气调侃,“你对情感真是一窍不通啊。”
林献低低笑了两声,要说一窍不通,也确实。
他当了这么多年Beta,也没几个真心待他好的,情感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本就莫过于虚无。
林献捂着嘴,忽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冲动。
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阮洲走后再次贴了上来,林献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比发了一场高烧。
不安的感觉席卷全身,不是从外界,而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见林献面颊通红,低低喘息起来,程阳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道:“阿献,你怎么了?”
林献摆摆手,他这几天一直是这种状态,忽冷忽热,头昏脑涨。
“我去个洗手间。”
话落,林献就连忙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刚拉开隔间的门,林献就开始吐了起来。
也许是酒意,林献感觉浑身发烫,眼前的视线被水雾笼罩。
他一手撑着墙,再次吐了出来,连带着酸水,直到能吐的都吐完了,林献才脱力般靠在墙上。
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让林献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上辈子,他也曾喝吐过,是在程阳离去的那晚。
他那天刚下班,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程阳在浴室割腕自杀了,没能抢救成功。
而他当时手机只有林献能取得联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Alpha电话也打不通,连自家Omega自杀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而且我看那Omega身上的标记也洗了,看来他和自家Alpha相处的也并不好,哎,造孽呀……”
林献没有听进后面的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明明和程阳前几天才见面,程阳还笑着问他有关工作的事,他还和程阳抱怨他的上司……
怎么会这样?
林献发了疯似的冲到医院,却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程阳静静躺在那,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笑脸。
林献眸中倒映的那张脸苍白、憔悴,就像是灭了光的太阳。
泪水夺眶而出,林献也是后面才知道,程阳早就确诊了胃癌,早晚是要死的。
难怪那次见面,明明三十度的高温,程阳来看他时穿着棉袄。
那时程阳的面色就已经很憔悴,病情恶化,还坐了几个小时的航班来看他。
他说林献是他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林献当时还调侃说秦修文不是吗。
程阳当时只是淡淡一笑。
林献问他为什么穿棉袄,程阳说他那边很冷,可实际温度却是二十多。
林献觉得自已早该猜到的,那些异样,那些破绽他早该看出来的。
那段时间林献一直活在痛苦自责中,当时阮洲直接把策划案丢他桌上,神色要比平时更冷几分。
“你这策划做的什么?这里随便找个新人都比强。”
林献已经忘了他们的具体谈话,只记得他们吵起来了,吵得还挺厉害......
阮洲最后丢下一句,“你要是再这种状态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非常不近人情。
林献至今还记得阮洲的脸色,别提有多臭了。
果然还是少年时期的阮洲招人喜欢。
重活一世,林献很难把这个阮洲和那个整天摆着副臭脸的黑心上司相联系。
胃里稍微缓解一点,林献出了隔间,在盥洗台冲了把脸。
虽然还是夏日,凉水捧在手心还是有些冷。
捯饬好林献就出了洗手间,现在头脑稍微清醒了点。
他一转身,正好看到秦修文,Alpha的身形要高大许多,他斜靠在墙面,一手插兜。
林献立马变了脸,冷声道:“你来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