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那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他抽了张湿纸巾,擦擦手,去鞋柜旁换鞋准备离开。

“如果你不忙,可以带我去看美术展吗?”

唐宁惊喜,忙抬起头:“可以,你换衣服,我等你。”

林雨澜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手间,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唐宁坐下来,对下属交代了一番工作,然后打量这间小公寓。

一看就是年轻男人独居的地方,东西不多,布置也还算别致,客厅里没有五花八门的摆件,只是在墙上挂了几幅水墨画,倒也清雅。

画上没有落款,看来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他不知道林雨澜喜欢美术,在家里挂了水墨画,还喜欢看美术展。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印象里,娱乐园的小明星都是花瓶,肚子里没有墨水,喜欢浮华的东西。

林雨澜倒是不一样,可能就是他身上这种特别的气质吸引了自已吧。

他收拾完出来,穿着白色长袖体恤,蓝色短裤,运动鞋,跟大学生一样青春可爱。

唐宁盯着他看了看,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他微微撇着嘴,眉角上挑,委屈瞬间漫上眼尾,看得人心软。

“不是,秋天蚊子多,你穿短裤会不会挨叮?不如换条长的?”

唐宁有私心,不想这双漂亮的长腿被别人看去。

他皱皱漂亮的鼻子:“可我不想换。”

“好,不想换就不换了,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瓶驱蚊水。”

走在外面,他的一双白腿格外引人注目,唐宁有些不开心,感受着行人投来的目光,就像是自已的东西被人侵占了一样。

还好,林雨澜戴了副墨镜,把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遮上了。

唐宁像初次和女朋友约会的小男生一样,去便利店买了水,特意买了两瓶林雨澜喜欢喝的桃子味苏打水,放进自已包里。

美术馆在一个天桥下面,离唐慕秦以前供职的剧院不远,路过剧院时,林雨澜往下拉了一下墨镜,往外看,剧院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秋天到了,显得萧瑟。

“你堂哥还好吗?”

说起唐慕秦,唐宁叹了口气:“在家里疗伤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过说来,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他受了伤害。”

除了对唐慕秦愧疚,唐宁也对林雨澜愧疚,他同样没有保护好林雨澜,让他一次次受伤害,自已的父母那样惨无人道地欺负他,可自已连向他吐露实情的勇气都没有。

林雨澜没说什么。

到了美术馆门口,两人并排往前走,唐宁稍稍在他后面。他习惯了有助理和司机在前面引导开路,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私人活动,不是商务行程,还端着一副老板的派头不合适。于是快步走上前,两人肩膀摩擦着,手背不经意间相互触碰。

今天是周六,美术馆人很多,尤其是二楼的梵高主题展馆,里面人挤人,只能一点一点顺着人流往里挪,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流冲散,唐宁试着去牵林雨澜的手,林雨澜抬手把墨镜推到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他。

唐宁对美术了解有限,最多也就是欣赏欣赏表面。他读的是商科,母亲从小按照商业精英的路子培养他,艺术层面的东西碰都没让他碰过。

林雨澜倒是看得仔细,中途,唐宁去人少的地方接了个电话,回来找不到他了。这么多人,肯定丢不了。唐宁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顺着参观指引路线,来到下一个展厅。这个展厅人很少,属于冷门那一类的。

唐宁一眼就望见林雨澜。

他站在一幅画前看得入神。侧颜浸在斜窗透射进来的阳光里,比画还要美。

直到唐宁走过去,轻拍他的肩,他才把视线从画上移开。

唐宁看了一眼,是那幅《亡音》。美术馆展出的都是仿品或者扫描复刻版,《亡音》的真迹他送给了爷爷做寿礼。

“喜欢这幅画?等会儿我问问美术馆卖不卖,卖的话,我帮你买下来。”

“不用了,仿品而已,不值得花大价钱买。”

唐宁笑道:“这幅画的真迹在我爷爷那,如果你喜欢,我改天找机会带你去看看,反正他收藏的名画多,也不在意这一幅。”

“好啊。”林雨澜眼睛里波澜不惊,继续看了几幅画,有些心不在焉,没了继续参观的兴趣,顺着人流往外走。

熙熙攘攘中,唐宁牵住他的手。他挣扎了一下,放弃抵抗。两人牵着手,走在人群里。

美术馆门口有卖摆件的小摊,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倒也别致。唐宁看中了一条编织红绳,拿起一条在林雨澜手上比划。

卖摆件的摊主是个阿姨,阿姨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个雀头结呢,戴上很漂亮的,每人带一条,寓意树上喜鹊成双对,地上情人喜安乐,买来戴在手上吧,会有好运的。”

唐宁把雀头结戴在林雨澜手上,“好看,你戴着吧。”说完拿起手机扫了阿姨摊位上的收款码。

阿姨笑了,像是看穿他们的关系,“确实好看呢,祝你们幸福。”

林雨澜脸红了,耳朵也红了,他一害羞耳朵会泛红,红得还特别快。想摘下那条绳,被唐宁阻止。

走远了才对唐宁抱怨:“唐宁,你为什么要在公开场合这样?”

“你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他冷笑:“不在乎?说得好像你真的不在乎一样,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你敢反抗你的父母吗?你敢把我接进唐家吗?”

唐宁沉默。他喜欢林雨澜是没错,可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他不在乎那一纸证书,也不认为所谓的名分有多重要。封建社会才讲名分,如果两个人相爱,活在当下就好,何必要求一个虚名。

“这些我给不了你。”

林雨澜心很痛,他强忍着开口:“唐宁,我们分开吧,这段关系从一开始,我就不舒服。”

唐宁低着头想了几秒:“那我怎么做你会舒服?”

他还在试图挽回,很认真地望着林雨澜:“你告诉我,我不介意改变一些事情。”

这时,林雨澜的电话响了,是季风打来的。

唐宁脸色发黑:“是因为他么?因为你心里还装着其他人,所以你决定跟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