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她的名字叫希尔达,她在马戏团已经三十年了,跟着马戏团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为那些有勇气走进她帐篷的人解读牌面。
在她给我看了她的牌的第二天,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收拾马戏团,准备前往下一站。我还没问他们怎么知道要去哪儿。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地图,他们好像只是跟着一种感觉走,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停下来。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离开,因为我们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几周了。老实说,我觉得是马戏团在指示何时何地该走。它似乎有自已的想法。
旧汽车和卡车都装满了人和物资、马戏团的帐篷和摊位。一辆大拖车装着大象和马,其他动物都被安置在有人们乘坐的汽车里。甚至 “自由” 也跳进了黑桃驾驶的一辆皮卡车的后座。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坐这辆车,所以在整个行程中我就坐在了这里。
“我们要去哪儿?” 我边问边滑进汽车前排,整理好我的拐杖。陆易医生说我还得用拐杖一段时间,但一旦骨头长好,我就可以穿靴子走路而不用拐杖了。希望在三个月内,我能恢复正常。至少我的肋骨似乎比我的腿愈合得快。
“我不知道。” 黑桃诚实地回答,一直看着镜子。他不仅查看在后座睡觉的 “自由”,还查看后面的拖斗是否一切正常。我们组成了一长串车队。如果我们直接开车去,然后在目的地和大家会合的话,可以开得更快,但我们像一个大家庭一样要一起行动。
“那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呢?” 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我们看到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不过通常不会太远。我们根据需要在各个城市之间穿行。”
我不确定他所说的 “远” 是什么概念,但我们这支缓慢行驶的车队最终花了五个小时才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块停下来,把我们带进了一片很大的空地。在进来的路上有一个牌子欢迎我们来到新洛市,这似乎是一个古朴的小城。所有拖车一到,工作就开始了。
我还拄着拐杖,帮不上我想帮的那么多忙,所以我大多时候我都不想碍事,偶尔我也能帮上一点忙,但在几次绊倒并摔倒在草地上后,黑桃让我去陪陪 “自由”。所以最后我就坐在正在搭建的场地边缘的草地上,“自由” 躺在我后面,让我靠着她,我们一起看着暗夜马戏团被重新搭建起来。这很美,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个人都知道自已的位置。方块到处跑,在需要的地方帮忙,确保每个人都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红心是那个爬上横梁、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系绳子和挂灯的人。黑桃和梅花都在搭建帐篷和把我们之前打包好的东西再拿出来。我看着他们每个人工作,当太阳升得越来越高,他们脱掉衬衫时,我不禁看得入迷。
“我可能会习惯这样。” 我对我背后的老虎说。
她发出一声小小的赞同的吼声,用鼻子蹭我的胳膊肘,直到我抚摸她。对于一只老虎来说,她非常温顺。大家都那么怕她,真是奇怪。她和家猫没什么不同。
太阳下山的时候,马戏团搭建好了,一些工作人员跑到城里去到处张贴传单。对于新洛市这个小城来说,我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来马戏团享受刺激吧。沉浸在神秘之中,在任何人提出任何问题之前,我们又会消失不见。我喜欢这一切的神秘。把它变成一个秘密是多么容易,愚弄人们是多么容易,甚至都不需要真正的魔法。
一切都完成后,我回到了我帐篷,躺在床上,因为用了拐杖,我的腋窝很疼。用拐杖的时候我变得更强壮了,但我很快就得用更软的东西把把手包起来。它们开始留下的瘀伤很麻烦。
已经很晚了,但我睡不着。当我听到其他人都回到他们的帐篷里不再出来时,似乎没有人有我这样的困扰。在对面,我甚至听到陆易医生的鼾声。他的鼾声太大了,就像在锯木头一样,但至少他离得够远,声音不会太大地传到我的帐篷里。
不,我最后听到的是我旁边帐篷的沙沙声。先是方块,然后是梅花,接着是黑桃和红心。他们悄悄地从床上起来,在我的帐篷外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小得我听不见。
出于好奇,我尽可能轻地移动到我的帐篷门帘处,往外窥视,却只看到他们正走开。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以便融入黑暗之中。他们还戴着那晚找到我时戴的那些可怕的面具。他们走的时候很安静,显然是不想吵醒任何人。
我的好奇心驱使我跟着他们,但我拄着拐杖远没有他们走路那么优雅。他们走向一辆道奇车,开始爬进去,直到红心看到我从山坡上走过来,咧嘴笑了。
“看来我们被跟踪了,伙计们。” 他评论道,看着我小心翼翼地穿过草地。他们谁也没有来帮我,只是看着,这让我想起了他们来找我的那晚。
“你们去哪儿?” 我问道,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你没感觉到吗?” 方块问道,他打开驾驶座的门,瞥了我一眼。
直到他提醒,我的胸口有一种嗡嗡的感觉,就像我喝了太多酒却没注意到一样。我一集中注意力在这种感觉上,它就开始变大,直到变成一种瘙痒。我不得不紧紧握住拐杖,以免去挠自已。
我默默地理解地点点头,与方块的目光相遇。“你们在回应一个召唤。”
他点了一下头,爬进车里,显然是打算把我留在这里,不再多说什么。
“我能一起去吗?” 我又跳着向前走了一步问道,“我能帮忙。”
“你还拄着拐杖呢。” 红心指出,“你能做的不多……”
“上车。” 方块命令道,“坐后座。”
我照做了,费力地移动着,直到我能带着拐杖坐进后座,靠在靠背上放松下来。我坐好后,他递给我一个面具,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他之前就把它放在这里了。他是不是知道我会来找他们?
“戴上它。” 他说,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的眼睛,“在我们告诉你之前不要摘下来。”
我低头看着那个心形面具,左眼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红色 “Q”。两只眼睛都在流着黑色和红色的眼泪,留下一道墨痕。脸颊又大又圆,还涂了腮红,微微上扬的嘴唇涂成了红色。它很完美,似乎是他们所有人面具的融合。
我毫不犹豫地戴上它,喜欢面具塑料的触感以及戴上它后似乎笼罩着我的力量。
我们启动汽车,把马戏团留在身后,一路上没人说话。我们离得越远,召唤就越强烈,直到我几乎因为它而颤抖起来。
红心拿出一把刀,开始在手指间旋转着。他瞥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眼睛里充满渴望。
我们听从卡牌的召唤,它们告诉我们该去哪里。
当我们一起回应召唤时,我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