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马戏团会在哪里驻扎。方块从不用地图来找到他要去的地方,只是跟随卡片的召唤,那个在我们胸口振动的召唤。暗夜马戏团决定马戏团在哪里驻扎以及会在哪个城市。如果那个城市有新的召唤,她就会把我们派到那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方块只是开车,眼睛盯着路。时不时地,他转个弯,根据感觉向左或向右。没人打扰他的专注。我们都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掠过。
新洛市不大,但也不小。这个小县城大到足以在周围形成规模可观的圆形分区,但它又不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我们来到了其中一个区域,一个不错的别墅区,这里让我感觉太像我原来待过的地方。我比大多数人都更清楚,修剪整齐的草坪和黑色护栏后面可能隐藏着怪物。仅仅因为房子被漆成白色并不意味着住在里面的人就是善良的。
当我们在一座维护良好的白色房子前停下来时,我并不感到惊讶。窗户上的百叶窗是打开的,更多的是装饰作用而非实际用途。小门廊和这条街上的其他房子一样,有白色的金属柱子,每栋房子都是不同的颜色,但是都是千篇一律的复制品。有些是淡绿色的,有些是淡蓝色的,但这是唯一的白色房子。就像我们的面具一样,它里面隐藏着什么。当我们都从道奇车上下来时,它似乎在嘲笑我们。
“我应该在外面等吗?” 我低声说,抬头看着黑暗的窗户。里面没有动静,这么晚了。天空很晴朗,所以月光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蓝色。
我意识到我可能不应该在这里,尤其是我还拄着拐杖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每次召唤是否都像我的那次一样痛苦。也许我们会找到这个人,然后毫无麻烦地把他们带回来。没有人真正解释过这一切是如何运作的。我只知道我的召唤是怎样的,而我对那也只是一知半解。
方块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我,好像在提醒自已我还拄着拐杖。我是个累赘,我知道这一点,但当他点头时,我还是感觉到很受伤。
“目前是这样。我们准备好了就来叫你。”
我靠在车上,看着他们放弃走前门,而选择了后门。他们悄悄地走着,以免引起邻居的注意,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有这个必要。这个社区看起来死气沉沉。虽然爱管闲事的邻居在郊区总是存在的,但这个地方更可能对暴行视而不见,而不是凑热闹。
突然,我胸口的召唤变得更加强烈,我在它的重压下弯下了腰,喘不过气来。该死,一开始没这么严重。我的拐杖是唯一让我保持直立的东西,还有我靠着的车。慢慢的这种感觉减弱了,让我得以喘口气,然后我直起身,开始沿着其他人走的路走去。不管这个召唤是什么,它希望我和他们在一起。它希望我看到,而我无法忽视它。
草地修剪得如此完美,我一瘸一拐地穿过敞开的大门,一路上甚至都没有被绊倒。后院空无一人,没有玩具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家具,表明这里可能没有孩子居住,也没人使用过后院。它和前院一样完美,同样也是一种掩饰。如果你的家看起来很完美,就没有人会质疑里面有什么。
后门是滑动玻璃门,它让我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我跳到鹅卵石铺成的露台上,慢慢向前靠近,那里有一盏灯亮着,小小的光源在它附近的一切上投下一片黄色的光晕。灯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张沙发和一本书。看起来像是一本犯罪小说,那种神秘的解谜书。滑动玻璃门是开着的,里面飘出一股陈腐的空气。当我的胸口因为召唤而疼痛时,我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迹象,但走进房子几步后,我听到了一阵拖沓声和一声痛苦的呻吟。我顺着声音来到了一扇敞开的门前,这是一个地下室。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从外面看没有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座房子可能有一个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底部有灯光,所以凭借我新获得的力量,我开始走下楼梯。又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接着是一些砰砰声。我走得很慢,很谨慎,当我走近地下室平台时,才看到里面的景象,我马上想转身离开,我真希望我根本没有走下楼梯。
方块、梅花、黑桃和红心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痛苦地喘着气,手捂着肚子。他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是正常中年人的模样,很体面,除了…… 这个地下室显然与外界隔绝。混凝土墙壁光滑而厚实,没有窗户透进光线。这里很简陋,只有一张靠墙放着的薄薄的双人床垫,上面盖着脏毯子,打破了灰色的单调。对面的墙上挂着照片,每一张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女人,并处于可怕的姿势和场景中。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她。
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她的眼睛充血,脸上很脏。她太瘦了,那种瘦是由于饥饿造成的。她的脚踝上戴着一个脚镣,拴在墙上,确保她哪里也去不了。金属接触她的皮肤的地方都被磨破了,好像她已经多次尝试但都失败了,无法逃脱。她看着那些人围着地上的男人,但她没有动,她可能太累了,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好像她已经放弃了任何希望,但当我走近她时,我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火花。不,她还没有放弃,还没有,但她和我曾经一样接近放弃的边缘。
尽管我知道我一定发出了声响,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到来。
“那面墙上有多少受害者?” 方块问地上的男人,“你伤害了多少人?”
这个男人尽管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下,却还是笑了。他跪着直起身子,直视着方块的面具。“四十三个。” 他骄傲地说,“如果算上那边那个,就是四十四个。”
方块向红心点点头。“你听到了。四十四道伤口。每个受害者一道。”
我无法把目光移开,眼睛紧紧盯着红心,他走上前,准备开始用一把小手术刀进行切割,而不是在我的召唤时他拿着的大猎刀。他身上到底有多少把刀?他还有多少道具?
“一、二、三、四,你应该锁好你的后门。” 红心一边数数一边咯咯笑。“五、六、七、八。”
这个男人咕哝着,但没有叫出声来,咬紧牙关忍受着背上、肩膀上、胳膊上和肚子上的小伤口。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你的血正在涂满水泥地面哦。” 红心说完后退一步,咧嘴笑了。
这个男人怒视着他们,所有伤口都在流血,但他的眼睛仍然冷酷无情。
“就这些吗?” 他说,眼睛看着方块。
我看不到方块在面具后面微笑,但我感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阴沉。梅花直起身子,看向拴在墙上的女人,确保她没事。她仍然静静地看着,没有抗议也没有呼救。我看到的唯一变化是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她坐在那里,下巴搁在膝盖上,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黑桃抽出一把刀。“我说,要拿走他的‘武器’才行。”
方块看了黑桃一眼,点了点头。“我同意。”
当红心再次走上前开始解他的皮带时,这个男人的自信消失了。当他试图反抗时,梅花走上前帮忙,双手依然背在身后,红心把他的裤子拉到膝盖处,让他皱巴巴的下体暴露在我们面前。黑桃没有浪费时间,这时这个男人才开始尖叫,真正的开始反抗。黑桃没有犹豫也没有废话,手起刀落,地上多了一团血肉。
这血腥的场面让我捂住了嘴。我内心的一部分对这场景感到厌恶。这既恶心又可怕,但我无法把目光移开。我内心的另一部分,一个更深、更黑暗的部分,却在看到这个男人痛苦地尖叫、他的下体像脏衣服一样被扔在角落里时,感到莫名的兴奋。黑桃在这个男人干净的衬衫上擦了擦手,留下了一片红色的污渍。
梅花放开了这个男人,他倒在地上,抽搐着。
方块转向角落里的女人。“你想让他活还是死?”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屁股下面有一张小丑牌。它很干净,不像我的,但红色的箔纸是不会错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它带在身上的,但她的手指摸着小丑的脸,她逐渐明亮的眼睛盯着方块。
“死。” 她声音沙哑地说,她的声音很粗。她脖子上的瘀伤告诉我她被反复掐过。她的声带可能受损,但她说得足够大声,让他们都能听到。
方块点了点头。“很好的选择。连环强奸犯不值得有第二次机会,即使他已经没有‘弟弟’了。”
我的眼睛睁大了,方块走上前,拔出一把我之前都没注意的剑。这把剑来自他背后的剑鞘,在他的衣服下面,剑滑出时发出的声音,在这个混凝土房间里异常响亮。
“愿你遭受你所造成的同样的罪恶。” 梅花咆哮着,就在方块挥舞着剑,干净利落地砍断他的脖子时。
我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靠在墙上,他的头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从动脉里喷溅出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震惊,他的嘴因为残留的神经反应微微地一张一合。
听到我的声音,大家都看向我,终于注意到我一直站在这里,但我无法停止看着那张动着的嘴 —— 看着这恐怖和怪诞的景象。
我得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
我转身,打算爬上楼梯,这时我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我好的那只脚踝,我回头向下看,看到红心的面具正抬头看着我。
“你要去哪儿,王后?” 他问,面具后面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乐趣还没结束呢。”
我的胃一阵翻腾,我的眼睛盯着那个动着的头。“我不行。”
“你行。” 方块说,他的眼睛很严厉,“而且你必须行。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听从召唤。现在你也必须这样。”
没有别的选择,我慢慢地走下最后几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