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歆然酒量好,喝再多都跟没事人一样,她搀着林厌奚回去,正好碰上出来等林厌奚的程予檐。程予檐从她手中接过林厌奚,问道:“你们去哪喝酒了,怎么喝这么多?”

两人身上酒气冲天,由此可见喝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歆然摸摸鼻子,道:“就路边一个小酒铺,随便喝了点。”

“哪个酒铺?”程予檐追问。

“表嫂知道,你自己问她,我有些头晕,我先回房了。”赵歆然逃得很快,生怕他继续问下去,她不小心说漏嘴。

林厌奚现在的状态,能回答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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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檐抱着林厌奚回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和外衣,盖被子时听见她在嘟囔什么,情不自禁俯下身去听她说话。

“沐臣……”接着奏乐。

程予檐脸上笑意尽然消失,身子僵住,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林厌奚似有所感,脸上痒痒的,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程予檐。”

“林奚,忘了他。”程予檐声音沉沉的,竭力地压抑着痛苦。

林厌奚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道:“睡觉。”

“睡吧。”程予檐说。他又在害怕什么呢,他现在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也有能力保护她。

林厌奚并不好奇沐臣的长相,好看与否跟她无关,她只喜欢听他弹琴,连着几日都跟赵歆然一起去云烟馆。

她每天带着酒气回去,赵歆然也是。程予檐越发好奇那天晚上两人的谈话内容,一夜之间变成了酒友的关系。不过他也没问,因为他喜欢喝醉酒后的林厌奚,很是黏人。

沐臣弹完一曲,问:“今天不喝酒吗?”

林厌奚回答他:“不喝,我哥要来。”不能让林厌识看到她醉醺醺的样子。

“还要听吗?”

“不听了,我这几日就不来了。”林厌奚说,“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林厌奚。”

“林厌奚。”

“小奚。”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厌奚心里咯噔一下。她故技重施,用袖子挡住脸,也没忘记身旁的赵歆然,帮她一起挡上了。

“别挡了,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林厌识道。

身为亲哥这么不给面子,林厌奚讪笑着放下袖子,在看见林厌识身旁站着的程予檐那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候了,她想。

她要假装看不见程予檐。

“哥,你不是晚上才到吗?”难不成她记错时间了。

林厌识回道:“原本是晚上到的,抄了段近路,提前到了。”

没事抄什么近路,林厌奚腹诽。她又将目光移向最左侧的男子,“陆祤,好久不见。”

“一年未见,你还是这般……”陆祤看了眼林厌奚身后的云烟馆,估计程予檐在场,想了个合适的措辞,“行事洒脱,不减当年风范。”

林厌奚呵呵道:“你没话硬夸的功夫也是不减当年。”

陆祤笑笑,“林厌奚,我若没记错,你已嫁为人妇,竟还来这烟花柳巷之地。陆某佩服程兄,真是好大的肚量。还是说,你们二人闹了矛盾,你来此处借酒消愁。程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惹贵夫人不高兴呢。”

如果不是她处境尴尬,又是在大街上,她真的会扑上去撕烂陆祤的嘴。她怎么忘了,陆祤这张嘴比程予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还是多年好友,他自然要为程予檐打抱不平。

日头太大,林厌奚额头却直冒冷汗,实在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一直沉默的程予檐开了口:“陆祤。”提醒他说话不要太过分。

陆祤不甘道:“我是在为你说话。”

林厌奚不守妇道,背着程予檐去面首馆,他说她两句还说不得了。

林厌奚咳了一声:“什么烟花柳巷,它虽名为云烟馆,却是个论诗问雅的地方。再者说,我滴酒未沾,不过是进去转了一圈。里面与百花楼没什么区别,装潢不错,菜的味道也不错。”

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这几日醉得像条狗的人不是她。

“里面的人呢?”陆祤故意问。

林厌奚顺着他的话答道:“人也不错。”

“表嫂。”赵歆然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林厌奚找补道:“歆然也跟我一起进去了,你们一问便知,里面确实不是你们想的那般。”

她冲赵歆然使眼色。

赵歆然触及到程予檐的眼神那刻,良心不由地受到了谴责。

表哥是这世上唯二待她好的人。

见她后退半步的动作,林厌奚顿感不妙。

“表哥,是表嫂带我去的,我觉得进这种地方不太好,表嫂硬要拉着我,让我给她打掩护,我力气小,拗不过表嫂。”

“不是,我,你……”林厌奚一时气得说不出话,她就这么被出卖了。

“表嫂,对不住,我不能昧着良心替你说话。”她以后还要嫁人呢。

林厌奚目瞪口呆,她可以轻易戳穿赵歆然的话,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只能劝慰自己,赵歆然是有苦衷的。

陆祤道:“这位姑娘一看就很单纯,林厌奚你可别把人家带坏了。”

赵歆然略微行礼:“多谢公子替我说话。”

林厌奚无语凝噎,谁来替她说话。

林厌奚不敢去看程予檐黑着的脸,她自知理亏,也不再狡辩。反正依程予檐的性子,回去随便哄两句就好了。

“哥,我想死你了。”林厌奚生硬地转移话题。

林厌识扫了眼云烟馆,“我看也没多想。”

一句话差点把她气吐血,怎么亲哥也不站在她这边,她抓住林厌识的手臂,“哥,连你也误会我。”

“一身脂粉气,让人如何信服。”林厌识道。

林厌奚抬起手闻了闻,哪来的脂粉气,她今天跟云烟馆的人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这个味道不是她的,是赵歆然身上的。

赵歆然也闻到自己身上浓郁的味道,义正言辞道:“我一个女子,身上有脂粉气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这么说,一回府赵歆然就借口身体不适回了房间,独留林厌奚一人面对四道目光。少的那两道是程予檐的,平日他目光长在林厌奚身上,现在他心情不佳,看也不看她一眼。

林厌奚吃饭时跟林厌识坐在一起,全程埋着头。吃完饭跟在林厌识身后去了客房,亦步亦趋,林厌识走一步她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