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怎么没来?”林厌奚问。

“我走了,还要人在绥云坐镇。”

“爹一个人足矣,娘怎么不来,还有嫂嫂。”林厌奚不悦,要她说,他们就是不想见她,“书信呢。”

林厌识:“什么书信?”

不来就算了,连封书信都舍不得带给她。林厌奚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林厌识随即反应过来,扯开话题道:“你打算一辈子待在我这。”

如今妹妹有难,他这亲哥不帮忙说几句好话,这就开始赶人了。

“哥,我就待一晚上。”林厌奚竖起右手食指,哀求道:“床是你的,我打地铺睡。求求你了,哥,你收留我一晚上吧。”

林厌识道:“我看你这般反应,也不是全然不在乎程予檐,为何还要去那种地方。还偏偏让人家抓了个现行。”

他终归是林厌奚的哥哥,相比责怪她去面首馆,他更在意她被逮到这件事。他想帮她解释,都无从狡辩。

林厌识叹气:“怪我,上次你与我说和离之事,是我没放在心上。”

林厌奚当即说道:“那是我醉酒说的话,当不得真。”

“等七城大会办完,我再与你商量此事。你想清楚,是走还是留,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林厌奚没答话。

听雪适时出现,说程予檐叫她回语禾院。

“程予檐消气没有?”林厌奚打探道。

“我怎么知道,小姐你自个去看。”听雪冷凝着脸,好像谁欠她钱似的。

林厌奚蹙眉:“你吃错药了。”

“没生病,吃什么药。”

“能不能好好说话。”她这一天受尽了冷眼,现在连她最亲近的听雪也这样对她。

“我在好好说话。”

“小姐你日日喝得烂醉,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烦心事,原来是跟表小姐在一起,难怪你看着比平时开心许多。”

林厌奚:什么鬼?

“在你心里,我跟表小姐谁更好。”

原来是吃醋了,林厌奚揉了揉听雪的脸:“当然是你了,谁都比不上我们十多年的情谊。”

听雪思想单纯,一句话就能哄好,她道:“那你下次不许瞒着我,今天姑爷问我话,我一句答不上来。我不是要给姑爷告状,只是小姐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觉得我这个丫鬟当得不称职。”

林厌奚道:“下次带着你。”

听雪摆手:“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想跟你去,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可以给你打掩护,一定不会让你被姑爷抓到。”

她生气的是林厌奚瞒着她,明明之前有什么事情林厌奚都会第一时间不告诉她。今日之事她全然不知晓,赵歆然却能参与其中。

别说是去面首馆,就算是林厌奚想红杏出墙,听雪昧着良心也会帮她望风。

林厌奚抱住她,笑道:“我的好听雪,你对我真好。”

“小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听雪可听说了赵歆然当街背叛林厌奚的事。要她说,绝对是赵歆然怂恿林厌奚去的面首馆,林厌奚什么样她不知道,她家小姐最是单纯了。

林厌奚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就这么抱着听雪走回了语禾院,直到站在卧室门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想好说辞。

“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她跟程予檐四目相对,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了。

“听雪,你先下去吧。”程予檐道。

林厌奚像抱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听雪,对她摇头,“不要走。”

听雪也不客气,一边掰开她的手,一边道:“对不起小姐,今天我救不了你,下次我一定救你。”

听雪迅速消失在廊下,又独留林厌奚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她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敢去看程予檐。

今晚的月亮真圆。

良久,程予檐开了口:“进来吧。”

“哦。”她小步小步地踱进屋子,听见关门的声音,下一秒程予檐站至她身后。

林厌奚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以前都是别人看她眼色行事。不过她向来能屈能伸,她犯错在先,道个歉也没什么:“对不起。”

“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去了。”她又说,“我只是听人弹琴,并未做什么出格的行为,歆然可以作证。”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可她确实什么都没做。除去摸了几个男人的胸肌,吃了几个男人喂的葡萄,说了几句浑话,再无其他。

程予檐始终一言不发,板着一张脸。

林厌奚彻底放下面子,去拉他的手,撒娇道:“程予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程予檐果然吃这招,只见他睫毛颤动,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情绪。

她趁热打铁,用小指头去勾他的小指头,“我跟你拉勾,我以后再也不去云烟馆了。”

程予檐终是败下阵来,他就是没出息,林厌奚三言两语,他就心软了。归根到底也是他平时太过宠溺林厌奚。

“去床上。”他沉声道。

“你原谅我了?”林厌奚眉眼弯着,得寸进尺道,“你说你原谅我,我就过去。”

程予檐没轻易点头,只说:“你先过去。”

林厌奚也不着急,他愿意跟她说话就代表她成功了一半,她听话坐在床上。

程予檐从屏风后端出装着水的铁盆,放在她脚下。

不会是要给她洗脚吧。

程予檐接下来的动作证实了林厌奚的猜想,他脱下她的鞋袜。她不习惯脚被人这么触碰,道:“我自己洗。”

在她弯下腰之际,程予檐撩起热水,滴在她的脚背上,她缩了一下脚,“程予檐。”

面前的人充耳不闻,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给她洗脚。

不知过了多久,林厌奚道:“好了。”再洗要洗秃噜皮了。

她将脚从水中抬起,被程予檐制止住。他的手很大,能轻易握住她的脚。

林厌奚忍无可忍,原不原谅给句话,或者给个态度,哪有人像他,一句话不说,莫名其妙地给人洗脚。

“程予檐。”她没好气地说。

程予檐像没听见似的,也不抬眼看她。

林厌奚双手捧着程予檐的脸,强迫他抬头看她,“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骗人。”林厌奚手上用劲,将他的脸挤成一团,“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程予檐低下眉眼,半晌过后,他缓缓抬眼,含糊不清道:“那种地方,你以后能不能不去。”

林厌奚不说话,等他说下一句。

“他们会的我都会,你不要喜欢他们。

“你能不能喜欢我。”

林厌奚的心登时化作一滩水,心湖的中央被蜻蜓一点,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大。

她再不能逃避自己的内心,她喜欢程予檐。

“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你。”她重复道,“我喜欢你,程予檐。”

“我不相信。”他以为林厌奚在哄骗他。无论林厌奚说什么,他都不信。

林厌奚可算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她灵机一动,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他们会抱我,你会吗?”

“我会。”程予檐环住她的腰。

她又道:“他们会亲我,你会吗?”

听见这话,程予檐一下子变得呆滞了,一滴泪没有征兆地落在林厌奚手上,说话都结巴了。

“他,他们,亲你了?”

林厌奚开心就好,他这样想,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说了违心的话:“你做什么都行。”

林厌奚忽然笑出了声,谁家夫君做成他这样。她以前怎么不知程予檐这般宽容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肚里能放一座山。

程予檐疑惑地蹙了下眉头,不明白她在笑些什么。他为了跟她在一起,都这般委曲求全了。

“骗你的,”林厌奚说,“我不会让别人亲我。”

程予檐蹙着的眉一下子舒展了。

“我只想亲你。”林厌奚低头,柔软的唇瓣印上他微凉的双唇。

她欲浅尝辄止,程予檐却不想遂她的愿,反客为主。

林厌奚被动地接受着程予檐热烈的吻,湿润的舌尖侵入口腔,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了些,脑袋逐渐发昏。她浑身没了力气,双手滑到程予檐胸前,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襟。

程予檐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她推着他的手臂,嗫喏道:“脏。”

苍天保佑,程予檐总算停止了这个吻。林厌奚喘息着攫取空气,道:“你的手,刚刚给我洗脚了。”

“我不嫌弃。”他低低笑道。

“我……”想说她嫌弃,余下两个字淹没在程予檐的吻里。

还没吻够吗?

程予檐另一只手抚在她纤细的腰上,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此,他眼底的炙热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他开始吻她的下巴,她的脖颈,接着还要往下。

林厌奚揪住他后脑的头发,慌张地唤他:“程予檐,停下。”

她没由来地害怕即将发生的事。

“我不想停下。”程予檐抬眉,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哀求她。

林厌奚尚存的一丝理智在他的注视下七零八碎。

她喉咙一滚,带着慷慨赴义的心情搂住他的脖子,沙哑着嗓音道:“那就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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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吻向程予檐。

她喜欢和他亲吻。

程予檐猛然起身,脚下没注意踢倒了铁盆,盆中的水洒了一地。

“水。”林厌奚道。

程予檐不满,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放下床帘,欺身上去,低沉着声音道:“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月光倾洒进屋内,烛火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映射在床帘上,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