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林厌奚起了个大早,她打算今后每天用一炷香的时间来锻炼身体。

却有人比她更早,不知何时她的守在房门前。

“早上好。”

打开门,迎接林厌奚的不是冉冉升起的太阳,而是程予檐那张洋溢着灿烂微笑的脸庞。

“早上好。”林厌奚心情不错,也回了他一句。

接着二人走到院子里,林厌奚旁若无人地开始练拳,皆是最基础的招式。

一个人练实在无聊,她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程予檐,转了转眼珠子,手中拳头变转方向,直直向他挥去。

程予檐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料到她会这般,轻松躲闪过去。二人都不说话,有来有回地切磋起来。

不过一会林厌奚就稍显吃力,落了下风,反观程予檐,神色自若,精力好得能犁二里地。

“不打了不打了。”她摆手停止。

听到这话,程予檐点到为止,见她手扶着腰气喘吁吁,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林奚,你太弱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林厌奚不爱听。她瞪了程予檐一眼,道:“还说呢,我这一年多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搞得我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动,走个路都大喘气。”

她合理怀疑,程予檐不给她饭吃。

“你们是不是虐待我了?”不然她的身子骨为什么变得这般柔弱。

程予檐喊冤:“天地良心,你可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虐待你。要说虐待,也是你虐待我,不过你做什么我都甘之若饴。”

林厌奚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不油腔滑调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哪里,”程予檐眨了下眼,“我说的是真心话,比真金还真。”

“茅房里的真金也真,不过是有点臭味。”林厌奚淡淡道。

正好听雪叫二人去吃早饭,她不用听程予檐说些没头没脑的油腻话。

林厌奚喜欢苏鸾,吃饭都要挨她坐在一起。苏鸾同样喜欢这个小妹,吃饭的时间大半在给林厌奚夹菜,自己都顾不上。

吃到一半,有小厮上来通报,说云华街又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桌上四人放下手中碗筷。

林厌奚率先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林厌识也起身。

林厌奚道:“哥,这件事交给我,你就别操心了。”

林厌识显然不放心:“你刚痊愈没多久,若是二次感染了怎么办。”

“大夫已经找到医治的法子,这瘟疫与寻常病疾便无什么不同。你这段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你还是在府里补觉吧,顺便陪陪嫂嫂。安心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找到瘟疫传播的原因。”林厌奚道:“我保证,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

见林厌识还是不放心,林厌奚恨不得当场打套拳给他看,证明她的身体已经无恙了。真要这样做了,未免滑稽了些。

倒不如……

林厌奚丢下碗筷,边跑边喊:“你们等我好消息。”

程予檐站起身,同林厌识道:“我跟她去,兄长不用担心。”

有程予檐这句话,林厌识不至于太担心,只让他们注意安全。

“你怎么跟来了?”林厌奚一脸不悦地看着身后的跟屁虫。

跟屁虫笑了笑:“你不在府里,我一个人无聊。”

林厌奚嗤道:“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陪着你。再说了,临风、听雪和我哥,哪个你不认识,你无聊什么。”

“我就想跟着你。”跟屁虫吐露心声。

林厌奚加快步伐,头也不回道:“随便你,待会别妨碍我就行。”

林厌奚认识云华街的一家住户,先询问病者的情况,如她所料,服了药便无什么大碍了。

林厌奚问:“王叔,你们这几天可曾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被唤作王叔的中年男人摇头道:“没有,从城西回来后我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再次感染上瘟疫,邻里之间也没窜过门,谁知道,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这就奇怪了,足不出户还能感染上瘟疫,要说是二次复发,怎不见她有事。林厌奚又道:“能否带我去厨房看一眼。”

王叔点头:“小姐跟我来。”说着便领着两人去到厨房。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厨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独特的东西。

王叔道:“我们这条街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土地,平常吃的都是自家土里种的菜,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瘟疫来源不外乎衣食住行,而且据林厌奚所知,瘟疫是在一夜之间爆发的,范围也仅在云华这条街,之后才传播得越来越广。

有什么东西,是云华街的百姓共同的,而其他地方没有的。

林厌奚抱着手,扫视屋里屋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的目光落在装水的大缸上,顿时有了猜想。她看向程予檐,见对方轻轻点了下头,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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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厌奚走到灶台后,打开水缸的盖子,看着里面清澈透明的水,问:“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打的水?”

“龙水井,”王叔这才想起,激动道,“是龙水井没错,我们大家都从那条井里打水喝。”

“劳烦你带我们去一趟。”程予檐道。

云华街的人也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一行人跟着林厌奚前往龙水井一探究竟。

龙水井在一个山脚下,约莫有两方大小,井水明澈见底,底面有个泉眼,源源不断地冒出云华街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井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林厌奚捧起一捧水,冰冰凉凉的,闻了闻没什么怪味,又不敢亲自尝试。

程予檐让临风去城中请个大夫来检查龙水井的水有没有问题。

林厌奚环顾周遭环境,寂静无声,连声鸟鸣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问:“你们可曾在此见过面生的人?”

几人皆摇头,王叔道:“大家都靠着这口井生活,来的都是打水的人,还真没见着。”

林厌奚不死心:“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呢?”

“没有。”几人仔细想了想,又是摇头。

人群后面,一小女孩拽了拽身前妇人的袖子,怯生生地道:“娘,福根叔天天都在这里转来转去。”

妇人听了轻声呵斥她:“你一个孩子家的乱说什么话。”

小孩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突然拔高音量,喊道:“我没有乱说,石头他们也看见了。”

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林厌奚把小女孩喊到跟前,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声细语地道:“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在这里看见了谁。”

小女孩瞥了妇人一眼,轻哼一声,像是恼怒妇人不信她说的话,便将刚才告诉妇人的话重新说了遍。

“我和石头他们,天天都能在这看见福根叔,不是在这,就是在附近。我们叫他,他也不理我们,嘴巴一直张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福根叔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张奶奶去世后,他就变成傻子了。”

林厌奚从村民口中得知,这个名为张福根的人是当地出了名的大孝子。家中母亲卧病多年,他仍旧不离不弃,为了医治母亲半分钱没攒下,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

前不久张福根寻了路子跟人出去运货,赚了一大笔钱医好了张母多年的恶疾。眼见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惜这场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瘟疫,带走了张母的命。张福根不愿接受事实,自张母死后,神经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提起张福根,村民口中皆是叹息,他们不相信这件事与张福根有关,只说另有旁人。

“福根叔!”

小女孩突然大喊道,手指向林厌奚身后。林厌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男子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

张福根躲闪不及,撒腿就跑,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

林厌奚程予檐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追至一个岔路口,张福根已不见踪影。

“还挺能跑,看你跑得过谁。程予檐,我们兵分两路,看谁先抓到他。”林厌奚当机立断,选了右边一条路。

程予檐在原地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走另一条道还是跟在林厌奚身后。

“注意安全。”他对着林厌奚的背影喊道。

林厌奚挥了挥手,表示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