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苏鸾

瘟疫善后的事忙了整整四五日，确保城中再无一人感染病疾，程予檐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回家团聚了。

林厌奚一路上都在期待与嫂子苏鸾的初见，待马车停下，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身后的程予檐拉都拉不住。

“慢着些。”一道温柔的女声，听在耳朵里，叫人骨头都酥了。

林厌奚被人搀扶住，她顺着那双芊芊玉手往上看，呼吸一滞，真是张标志的美人脸。

她断定面前之人便是苏鸾。

“嫂嫂。”她嘴甜喊道。

“你怎知是我？”苏鸾先是惊讶，继而笑着问道。

林厌奚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道：“我哥跟我说了，嫂嫂是绥云城最美的人儿，我见了定能一眼认出来。”

林厌识吩咐小厮将马车牵到后院，走了过来，敲她的额头：“又在胡说，我何时说过这话。”

“我哪里胡说了，你敢说嫂嫂不美吗？你敢吗？你敢吗？”林厌奚丝毫不怵，甚至反将一军。

林厌识一时语塞，轻咳一声，认真道：“你嫂嫂自然是美的。”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说她，“你张嘴就来的性格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我实话实说，为何要改？”林厌奚不服气，挽住苏鸾的胳膊，孩子气地对林厌识吐舌头。

“你……我怎么说你才好。”林厌识面上无奈，语气却尽是宠溺。

苏鸾挺起胸脯，与林厌奚统一战线：“我倒想听听，你想说些什么。你对小妹有何不满，对我有何不满，今日一并说出来。”

林厌奚帮腔道：“你有什么苦水尽管说给嫂嫂听，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别怪我不客气，把你小时候那些糗事全抖落出来。”

两个祖宗一唱一和，林厌识哪招架得住，只能向程予檐求助。

程予檐心领神会，朝苏鸾行了个礼：“见过嫂嫂。”

一句话转移苏鸾的注意力，她先是微笑点头，上下打量了下程予檐，又看了眼林厌奚，点点头道：“你就是予檐妹夫，与小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予檐笑眯眯地认了她的夸赞。

苏鸾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为绥云城奔波劳累这些天，吃住方面肯定有所欠缺。我命人备了饭菜，你们先去换身衣服洗净纤尘，我把饭菜热一热，咱们一家子，团团圆圆地吃个饭。”

林厌奚这几日都没好好洗过一次澡，只在睡前用帕子沾水擦拭下身子。加上她泡了几次药浴，现在身上一股子药味，挥之不去。

她拽着听雪，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院子。一条她走了十几年的石板路，如今再踏上，居然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听雪此前便将林厌奚的闺房扫得一尘不染，桌椅摆设同她之前一般无二。

苏鸾凡事想得周到，在她屋里提前备好了浴桶。她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唯一不足的是，屋子里有两个浴桶。另一个是给谁准备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某人正好出现在门外。

林厌奚果断吩咐：“听雪，关门。”

听雪就在门边，注意力都在林厌奚身上，没看到与她相离甚近的姑爷，顺手关上了门。

程予檐正为能参观自家娘子的闺房而高兴，下一秒吃了个闭门羹。他摸了摸鼻尖，庆幸自己躲得快，不然鼻梁不保。

也罢，不急于这一时，反正这间屋子他迟早会进去的。

既然两个浴桶都装满了水，就不能浪费，林厌奚让听雪脱了衣服跟她一起泡澡。

“可是我要服侍小姐。”听雪道。

林厌奚二话不说，直接解了她的衣扣，动作利索地褪了她的外衣。

“小姐。”

林厌奚这才开口：“今天不用你服侍我，我生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听雪，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从前你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如今真的变了许多。我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番话说得听雪热泪盈眶：“小姐，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林厌奚脱掉自己的衣物，窜进水中，在接触到热水那一刻，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身体叫嚣着舒服，多日的疲惫一扫而尽。她头靠浴桶，长舒一口气，半虚着眼睛，对听雪说：“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待会水凉了。”

听雪“哦”了一声，抬手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小心地进入了另一个浴桶。

姑爷没享受到的，她个小丫鬟却享受到了，要不说她运气好呢，遇见这么好个小姐，一辈子吃穿不愁，偶尔还能享常人没有之福。

二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穿衣服时有人敲门，是苏鸾的贴身丫鬟，手里抱着两套崭新的衣服。

林厌奚一套，听雪也有一套。

林厌奚高兴坏了，换上新衣服，让听雪给她梳个好看的发髻，活泼乱跳地来到前厅。

她身着鹅黄色罗裙，白色轻纱点缀，腰间绣有小朵的栀子花，头上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两耳各挂银白长坠，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未施粉黛，却足够娇俏动人。

一出现便叫人眼前一亮，程予檐直直看愣了神。

苏鸾起身迎她，对自己选的这件衣服颇为满意，赞道：“旁的都是衣装衬人，到了小妹这却是人衬衣装。你这么一打扮，说是天仙下凡都不过分。”

林厌奚素来标榜自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点毋庸自疑，她儿时便长得灵动可爱，这张脸不知道被多少人的魔爪摸过，女大十八变，自然是越变越漂亮。

没有哪个女子得到旁人的夸赞会不高兴，男子也是。不过有些人脸皮薄羞于表现，实则心里比谁都乐呵。

林厌奚脸上绽出一朵大大的花，她牵起裙摆，转了个圈，表达自己的喜欢：“嫂嫂眼光真好，我喜欢这条裙子。”

苏鸾笑道：“你喜欢就好，说来也是神奇，我并不知你的容貌，只听过你兄长对你的描述。但见到这条裙子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它最适合你。如今看来，我的直觉没错。”

“嫂嫂费心了，谢谢嫂嫂。”林厌奚笑着说。

苏鸾道：“我托人做了男款的，与你身上这件相配。你和予檐妹夫穿着再般配不过。”

闻言，林厌奚看向程予檐，他同样穿着一件黄色长衫，款式做工与她的差不多，不过是颜色淡了些，腰间多了条金色腰带。

见林厌奚看他，程予檐立刻换上一副逢迎的笑脸。

与以往不同，林厌奚眼里没有嫌恶，取而代之的是见惯不惯的淡然。

林厌奚想她的眼睛可能出问题了，她竟然觉得程予檐穿这身还挺好看。

她道：“饿死我了，我们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