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答应你的,带你回家
林厌奚因为手麻一大早就醒了。旁边睡了个大活人,还是程予檐,她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动作,自始至终没动过。
她缓缓活动五根手指,腰上还搭着某人的手。待手指舒服了些,她向上看了眼,某人还在睡梦中,于是她毫不犹豫,用称得上粗暴的动作把某人的手拿开了。
那只手接收到主人的意识,很快又攀了上来,将身子往后撤的林厌奚捞进怀里。
给林厌奚吓了一跳,卑鄙小人居然装睡。
她抬头,却见程予檐双眼紧闭,没有半分清醒的征兆,她一声不吭地盯着。程予檐以为安全了,眼皮下的眼珠子按捺不住寂寞动了动,暴露了他装睡的事实。
林厌奚果断伸出手,两指掀开他的眼皮,咬牙道:“还装呢。”
程予檐脖子微微向后仰,躲开她的手,睁开惺忪的眼,继而牵起嘴角:“早安,娘子。”
这段时间他左一个娘子右一个娘子地叫,林厌奚纠正了几次不管用,久而久之对这个称呼免疫了。叫就叫吧,又不会少块肉。
她更在意的是此刻紧紧相贴的身体,与程予檐相贴的皮肤像有蚂蚁在爬行,痒痒的难以忽视。再看某人,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放手,我要起床了。”她推了推程予檐的胳膊,表达自己的不满。
“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嘛。”程予檐低眸,正好能看见怀中人的发旋,他紧了紧手。
“你这个自姿势我怎么睡?而且我已经睡够了。”林厌奚直言道:“程予檐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平常号称千杯不醉,按照你的的酒量喝个十桶八桶没问题,而且昨晚你身上的酒味并不重。”
意味着他喝得并不多,况且谁喝醉了还能有问有答的。昨晚他情绪低落,她才没有戳穿,这不代表她能容忍他得寸进尺。
见她一脸严肃,程予檐暗道不好,他蹙起眉头,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五官夸张地皱着:“嘶,我的头好痛,昨天喝得实在太多了。”
林厌奚面带鄙夷地点评了句:“演得太假了,有空找个戏班子去学学演技。”而后动作利索地越过程予檐跳下床。
“听雪。”
她唤了声,早已候在外面的听雪推门而入。
听雪目光避开床上的程予檐,径直走到林厌奚身旁,如往常一般帮其洗漱打扮。
林厌奚系好腰带,长叹口气,终于忍不住道:“收收你的嘴角,笑得太恶心了。”
从进屋到现在,听雪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始终没消下去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在笑什么。
听雪已经不是个纯洁的小姑娘了。
她收住嘴角:“小姐……”
程予檐慢悠悠地下了床,道:“听雪,给你家小姐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收拾衣服做什么?”林厌奚警惕地问,转动脖子瞬间头上珠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会又要去爬山吧,一想到这她腿肚子不禁泛酸。
程予檐淡淡道:“你不是念着要回绥云城嘛,我现在忙完了,剩下的事务交由朝生处理。我答应你的,带你回家。”
林厌奚:“现在?”有点突然。
程予檐轻点头:“马车我已经让临风备好了,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我不饿,我不吃。”林厌奚脱口道,雀跃的心情写在脸上,巴不得立刻冲出院子坐上马车。
程予檐摇头:“不行,不能不吃,对身体不好。”
林厌奚拍拍胸脯:“我身体强壮着呢,不差这一顿早饭。”
对上她激动期盼的眸子,程予檐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命人备些吃食放在马车上,你要是在路上饿了,也好解解馋。”
林厌奚一路上都很激动,又不想表现出来,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从没觉得马车这样慢过,恨不能双脚插上翅膀,跟随阵阵微风飞往故乡,实在是归心似箭。
尽管爹娘信里不让她回去,她权当他们刀子嘴豆腐心。再者过了三年,她很好奇爹娘有何变化,绥云城发展成什么样了。
听雪说哥哥娶了妻子,是苏家小姐苏鸾,可惜苏鸾在闺中时足不出户,她之前未曾有机会一睹芳颜。
林厌奚很期待与这位嫂嫂的见面。
程予檐是有先见之明的,林厌奚一路上都在吃,糕点瓜子莲子没停下来过。
兴奋劲过去了,林厌奚才发现程予檐的不对劲,他面上郁郁寡欢,话少了许多。林厌奚没有多想,以为程予檐是怕她一去不回。
之前她想的是到家后就不回屿阳城了,如今竟然有些犹豫,短短十几天,她坚不可摧的意志被程予檐动摇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不回去,程予檐会不会伤心落泪。
回想昨晚的情景,应该是会的。
林厌奚有点纠结,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怒斥她没有原则,居然对多年的死对头心软,程予檐给她的不过蝇头小利,对她好也是举手之劳,哪值得她放在心上。
另一个说她不能不讲义气,程予檐对他的好有目共睹,不能平白伤害有情人的心。
無錯書吧最终还是第一个小人险胜,林厌奚决意守住初心,毅然结束这段有点荒唐的关系。到了绥云城,她会想办法弥补程予檐。
或者老办法,绥云城山杰地灵,养出的姑娘各个水灵灵的,总有程予檐钟意的。她记得程予檐跟水月楼的花魁云娘有一腿,不知云娘赎身费是多少。
往后她与程予檐再无关系了。也不能这样说,他们还会在生意场上遇见,恢复死对头的关系。一切都将变成最初的样子。这是她希望的,如今快要实现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连听雪剥好的莲子都不吃了。
听雪困惑,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挎着脸。姑爷可以理解,小姐心心念念回绥云城,怎么还是不开心。
难不成是记起来了什么。
她仔细观察着林厌奚,暗暗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按照自家小姐的脾气,若是记起什么,绝不会是这么平淡的反应。
程予檐余光一直看着林厌奚,见她眉头紧皱又舒展开,最后变得殃殃的八字。他无法洞悉林厌奚心里的想法,只觉她的表情生动有趣极了。
他深深迷恋的,一直是这般灵动的她。
这次绥云之行,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让林厌奚离开他。一年前的遭遇,他不愿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