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刘子扬巧策惑敌
就在管磬率军悄然进入中山国,向蓟县急速驰援之际,上谷、渔阳二军也已经进入了渤海郡。
渤海郡邻海,大致是后世的河北沧州一带。
此时的大河下游分为三条支流,全都在渤海郡左近入海,使得此地有着北国少见的密集水网。
在水量充沛的秋季,如此地形显然不利于军队大规模行动,哪怕上谷、渔阳二军是骑军,行进速度也慢得吓人。
在泥泞中挣扎了一整天,终于渡过大河后,上谷骑都尉严纲终于忍不住了,连夜跑到渔阳军营中找渔阳骑都尉田楷抱怨。
“渔阳王这个蠢猪,怎么会下这样的军令?谁都知道你我两军乃是幽州边军最重要的机动力量,把咱们丢到渤海郡的烂泥坑里挣扎,是何道理?”
田楷脾气相对沉稳,虽然也是一肚子气,但还是安慰严纲道:“军令如此,严都尉休要抱怨……不论如何,你我得以离开渔阳王身边,总是幸事。”
严纲叹息道:“却也是……成将军久镇边墙,功勋卓著,管王尚且倚为干城,那姜驰匹夫居然说杀就杀了,女帝竟然也不加以申斥。若是咱们继续待在蓟县,或许不知哪天也要被他寻衅杀死。”
二人正在长吁短叹,突然有军士来报,说是哨骑捉住一队奸细,自称来自临淄,要见田楷都尉。
田楷当即命人将人带来。
却见当先一位身材雄壮的青年走进帐中,纳头便拜,口称“叔父”。
田楷定睛一看,赶忙亲自为他松绑,“国让?你为何会在此处?”
被俘的青年自然就是田豫。
他一边摆脱绳索,一边沉声道:“女帝无道,逼杀管王,以致朝堂上奸佞横行,市井间百姓哀嚎。我不想与那些奸佞为伍,因此来寻叔父从军戍边,求个心安。”
田楷闻言面色一暗,叹息道:“贤侄路上可曾听说?女帝派遣渔阳王为幽州都督,杀了破虏将军,以致边墙崩塌,匈奴大掠幽冀……边郡如今也不是个好去处啊!”
田豫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身边刘晔大叫道:“国让师兄,别只顾着自家叙旧,快给小弟解开绳索啊!小弟手脚都捆得发麻了!”
田豫闻言顿时反应过来,赶忙将身后数人拉过来,一边去解他们身上的绳索一边急声道:“这几人自称是管王信使,来寻上谷、渔阳二军有紧急军情,叔父还请尽快询问!”
严纲、田楷都是大吃一惊,“管王信使?管王不是被女帝杀了吗?”
那信使脱了绳索,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件,一边扬声道:“管王尚在!数日前还率领我辽东铁骑五百,大破匈奴东胡卢王万余骑,解真定之围!”
“五日前管王收到蓟县夜候飞鸽传书,说幽州刺史张举谋反,欲以蓟县投降匈奴人,因此特意派遣我们来寻上谷、渔阳二军,火速驰援蓟县!”
“这是管王亲笔书信,二位将军一看便知!”
严纲、田楷惊骇莫名,连忙打开信件阅读了一遍,随后面面相觑。
半晌,田楷方才疑惑道:“笔迹、印鉴确实是管王的,但这件事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张举久在幽州为官,素有声名,怎么会突然起了异心,要投靠匈奴异族?”
严纲乃是纯粹武将,此时更是两眼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刘晔的声音突然响起。
“上谷、渔阳二军为何会在渤海郡?二位将军是什么时候接到军令来此地的?”
田楷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是五日前,都督府下的军令!”
刘晔此时终于被人解开了绳索,恢复了平日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渤海郡河道众多,不利于突骑作战,渔阳王为何要调二军到此?”
“就算渔阳王不知兵,至少也该知道,上谷、渔阳二军是他手中最强力量吧?”
“我听说渔阳王贪鄙好色,这种人通常最是怕死。”
“匈奴大军近在咫尺,他会让自已手中最强的力量远离自已吗?”
“此事说不通啊!”
听了他的一番分析,田楷和严纲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没错!前些日子幽州缘边堡寨被连连攻破时,二人多次请战姜驰都不肯放他们去救援,为什么这次会主动让他们去救浮阳?
边防重镇失陷,幽州被胡骑肆虐,姜驰都不在意,为什么却偏偏在意渤海郡?
再加上军令传出的时间,真相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张举假传军令,目的就是要把两支骑军远远调开!
就在这时,突然有军士冲入帐中。
“报!哨探在三十里外发现大股匈奴骑兵,正沿大河北岸向东而来!”
田豫闻言立刻判断道:“这必是匈奴人准备截断大河,让我军无法回援蓟县!”
严纲当即一拍大腿,“我这就去点选精锐,击退胡虏!”
“不可!”刘晔断喝道,“当务之急是迅速回援蓟县,不能在此与匈奴偏师纠缠!若是蓟县丢失,幽州将不复为国家所有了!”
严纲焦急道:“那怎么办?”
刘晔眼中精光一闪,“方才来时,我看到十五里外的河边有一处密林。请将军立刻点选精锐,多带旗帜藏于林中,同时尽量惊飞宿鸟!匈奴人见宿鸟惊飞,必然疑虑不敢向前!”
“若见匈奴大队迟疑,便请将军亮出旗号,鼓噪呐喊。此时天色将暗,匈奴不知我军虚实,必然惊退!”
“我军正好趁夜渡回河北岸,回援蓟县!”
严纲、田楷二人思索片刻,相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