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嘘，这是秘密
溪山闻言，面上的严肃似有变化，她缓步到赵薰面前，行了一礼。
赵薰放下绣棚，微抬眉眼，客气道，“溪山姑姑，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想起上次周平淑让溪山过来送百寿图，赵薰便觉得心中烦闷，却面不改色，“劳烦溪山姑姑跑了一趟。”
溪山行至赵薰面前，语气平平，“夫人说了，明早要喝豆浆，请二少夫人亲自研磨，送至飞羽殿门口。”
赵薰面露难色，颇为遗憾，“我作为儿媳，实在想服侍夫人，但下午二少爷会带我出去，不知何时会回来，恐怕会耽误了夫人用膳。”
旁边的珍儿闻言，忙点头道，“溪山姑姑，确实有此事，二少爷的前脚刚走。”
春桃哼了一声，面上的厌恶不加掩盖，“溪山姑姑，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二少爷处问。”
她就是看不惯溪山日日来监督二少夫人的样子，总觉得在将军府不如在丞相府内自由，可她作为丫鬟，也不能说得太多，只能趁此机会略表不满。
溪山睨着春桃，笑道，“原是如此，既然二少夫人下午与二少爷有约，那奴婢自然不耽误二位。”
说罢，她便跨出了别院。
春桃抱着双臂，一脸不屑，“狐假虎威，好像咱们欠了她银两似的，实际上，不也是个丫鬟？“
赵薰叹道，“春桃，往日我怎么同你说的，咱们必得小心谨慎，不能让旁人抓了把柄才是。”
春桃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朝着赵薰点了点头。
赵薰端起茶杯轻抿，眼神盯着那一幅百寿图出神，上面的血迹怎么擦都擦不掉，让她有些心焦。
几天的心血，难道就要毁于一旦？
“二少夫人，要不便将这差事推了吧，实在是难为人。”秋菊忍不住心疼，“二少夫人本来就不善女红，如今为此已经受了伤……奴婢去回了夫人的话，让她不要再为难二少夫人！”
说着，秋菊提步往外走去。
还没等迈出两步，胳膊就被人猛地拉住，珍儿开口，“你如今过去，不可。”
赵薰点点头，果然还是珍儿最有大局观，懂得审时度势。
她屏退了其他人，将三个婢女叫到面前，才道，“你们三个都是我从丞相府带过来的，断断不能贸然行事，将军府不比丞相府，必要小心谨慎才是。”
三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赵薰说得话暗指何意。
“我初入将军府，不能锋芒太利。”赵薰娓娓道来，“我与二少爷琴瑟和鸣，未来出宫另立府邸，还得燕青将军和夫人帮忙，小不忍则乱大谋。”
珍儿很快反应过来，秋菊和春桃似懂非懂，应了一声，“以后二少夫人说什么，奴婢便照着做。”
赵薰浅笑，“你们聪明乖巧，心思剔透，所以我才一并带了来。”
“我在将军府只认识燕岐琅一人，在某种角度上来看，你们便是我在这里的亲人。”赵薰看着三人，“所以，我们要一条心。”
这下春桃和秋菊明白了过来，点头如啄米，“奴婢定能护二少夫人周全，和您一条心。”
解释过后，赵薰捧着绣棚，思考该如何挽救这张百寿图。
少卿，她有了办法。
百寿图以红色为底，黄色为字，而她的血液深红，与底色格格不入。
赵薰选择了一条暗红色的丝线，穿针引线，依照着珍儿和秋菊教给她的技巧，一针一线地绣着。
不消片刻，几朵梅花跃然布上。
“二少夫人，您……”秋菊为赵薰添了茶，顺便看了看绣棚，瞬间惊呼，“您天资极好，不过学习了几天，就能绣出这么栩栩如生的寒梅！”
秋菊的声音将珍儿吸引了过来，她在赵薰身旁细细观察着，也觉得漂亮至极。
“二少夫人绣得寒梅极好，奴婢仿佛已经闻到香味儿了。”珍儿抚掌，“还真是妙思，梅花映照着百寿图，犹有幸福美好之意呀！”
赵薰被她们几个夸得飘飘然，忍不住笑道，“你们就会哄我，我不过是画了梅花补拙罢了，在你们看来，倒像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主仆三人笑成一团。
赵薰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整个人笑得没了力气，倒在秋菊怀中倚着，一双眸子盈盈笑弯，双颊微红。
秋菊心里也觉得高兴，自家小姐从出生以来便连遭横祸，先是失去了母亲，茵华郡主又堂而皇之地嫁了进来。
这么多年，小姐从未被重视过，她也很少见小姐露出如此真心高兴的模样。
燕岐琅跨入门槛时，瞧见的便是赵薰白里透红、杏眸含笑的模样，乍一看，仿佛一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赵薰生得漂亮，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五官深邃而立挺，身量纤纤，大约是因为年岁尚小的缘故，她小脸上总有种稚气未脱之感，笑起来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和吐蕃新进贡来的波斯猫儿差不多。
看着赵薰如此娇憨可爱的模样，燕岐琅不知为何心底柔软了几分，声音都放柔了些许，“怎么笑得如此开心？”
他此话一出，屋内先前的轻松愉悦瞬间消散，珍儿和秋菊都不敢再说再笑，低着头立在一旁。
赵薰看见燕岐琅进来，哎呀一声，举起清秀纤细的手指放在唇上，小声道，“嘘，这是秘密，二少爷还是不知道的好。”
燕岐琅啧啧出声，似乎懒得接赵薰的茬儿。
“到时辰了。”燕岐琅站在木门旁，手执一柄折扇缓缓摇着，“你若休息好了，便随我来。”
赵薰并未犹豫，起身朝身旁的婢女道，“我和二少爷出去一趟，你们且留在府内，这几日咱们刚来，处处都要周全。你们便费些心料理好家事。”
秋菊和珍儿对视一眼，自知不应该问得太多，便福身恭送赵薰和燕岐琅离开。
石子小路上，赵薰站在燕岐琅的身后侧半步，低眉顺眼地缓步走着。
燕岐琅微侧过视线，便能看见她低垂着眉眼，抿着唇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