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般滑过——

哈迪兰的【终极闪光】技能终究没能抵过里欧的【究极旋涡】

冉焰惨败刑履东。

天色昏沉,夏蝉凄叫。

卧室里的空调一直在运作,凉意袭人,槐花腻甜甜的香气咄咄逼人,在紧封着的玻璃窗外潜伏。

屋内昏黄,《拳皇》结束界面上那些赤色、蓝色的像素点变得无比刺眼,扑出来的光可以灼烧飞蛾,粗糙的热血音乐响了起来,催促别人再玩一轮。

冉焰揉了揉眼睛,卸下蓝牙入耳耳机,起身要去打开自已卧室的灯。

他们坐的很近,冉焰几乎是贴着刑履东的左臂起的身。

肩膀、手肘、小臂,还有小指。

要是谁掰着他的手,一、二、三、四,数到食指头。

就能看到冉焰白皙的手指根部,那个黑黑的圆圈。

那个被刑履东半真半假画上去的戒指,那个被暗地期许了禁锢魔咒的线,

还好好的留在他的手上。

“我煮粥来给你吃,粥可以吧?”

冉焰也不等他回答,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厨房给自已系围裙。

他早就习惯了刑履东会留在他家吃饭、洗澡,甚至过夜。

刑家和冉家左右不过两扇门的邻居,长辈一听孩子是去对面,只叮嘱一句记得写作业,就能安安心心的彻底享受一天没孩子吵闹的空间。

刑履东双肘撑桌,眉头紧锁,左手按了按太阳穴。

“吃,我来洗碗。”

卧室空荡荡的,没人回应他的话。

冉焰的橘色头戴式耳机被刑履东扔到了床上,扑起一阵柠檬的味道,那是冉焰沐浴露的香气。

他稍微眯了一会儿,眼睛也没睁,就站起来轻车熟路的去找冉焰卧室里给他专门留着的眼药水。

它在左侧书柜抽屉里,上面旁边摆了一个黑色的墨镜猫雕塑,那是冉焰的头像,也是刑履东送他的18岁礼物。

身高腿长的男生摸到了那瓶晃荡的东西,单手旋了盖子,仰起头来给自已用药。

刑履东成绩优越。

但其实,他在学习方面的天赋并不高,高中总给自已额外做加量题,一来二去就眼睛不太好,很容易干涩。

刑家有钱,他父母早年间倒腾房地产,早就经济自由;

他自已的素养也不错,长的帅、体力强、个子拔的高,篮球技术炉火纯青,在学校还打过一段时间的中锋,其实也用不着他多努力去考国内的大学。

刑父原本给他的安排是,早早就给自已这个能成器的小子送出国念高中打篮球,大学兄弟会引荐也方便,申请简历也好攒。

但刑履东却执意要留在国内。

他的原话是我挺喜欢学习,职业运动对我来讲没什么吸引力。

真是胡说八道。

未来面前哪里有什么吸引不吸引、喜欢不喜欢的?可刑父终究拗不过太有主见的儿子。

后来,刑履东除了天天跑冉焰家,就是没日没夜的学,成绩就好像坐火箭,一路高飙。

刑父也只能作罢。

昨天,他在庆功宴的酒局上得意洋洋,说我这个儿子不想靠他老子活,上进的很,以后去了京洛大学,我也没什么好给他筹划的了。

叔叔婶婶们嘴里说着前途无量、少年志气,话里话外却总套着层酸味儿。

不像冉焰喂给他吃的话梅糖外面那层白衣的甜酸。

像是还没熟透的猕猴桃里面发白心子的涩酸。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但刑履东一直微笑,谁夸他他不傲,谁刺他他不恼,谁无视他他也就笑笑。

中途借口撒尿,他斜靠在金碧辉煌的墙上,就给冉焰发了消息。

【今晚出来见我。】

【我知道你看的见,要回我。】

好好学习,从来就和篮球、未来没什么屁关系。

刑履东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已要的是什么。

那天的冉焰,应该就躺在这张软床上。他秒回了他一句:

【嗯嗯】

刑履东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已要的是什么。

就像眼睛干涩,那就要滴眼药水。

就像要拿好成绩,那就要好好努力。

就像喜欢一个人,那就要一直有资格留在他身边。

冉焰爱学习,但数学题做不好,那他刑履东就一定要会数学题。

冉焰不聪明,但能考到京洛交通大学,那他刑履东也必须要考到京洛。

冉焰说他以后想做心理咨询师,但心理咨询师挣不到钱,那他刑履东就一定要能挣到钱。

无论是成绩也好、篮球也好,下了苦功夫,就一定要拿到结果。

刑履东这种人,很不适合被背叛。

而在‘想当冉焰老公’这件事上,他觉得,吃点苦更是应该的。

不管是教训欺辱他的男生、还是替他包办课后辅导、甚至给他筛查朋友筛到没有朋友。

他向来不吝惜在冉焰身上下功夫。

幸好,冉焰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豪华酒店里总有股大牌香水的味道,奢华又多余,客人们头顶上方的枝叶灯饰被擦得不染尘埃,前方的下沉式露台前,人工移植的棕榈树上彩灯高照。

刑履东就没吃两口餐食,一米八九的男生肚子饿的咕咕叫。

【嗯嗯】

他当时只是盯着那两个字,心里想,晚上回去要连本带利的吃。

冉子的小嘴比蜜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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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冉焰像一阵风一样刮进来。

刑履东刚刚点完眼药水,抬眼皮看他的时候,两滴水就划过他的睫毛掉在了地上。

啪塔、啪塔

“哇,”冉焰看了无数次这个场景,但是他每次都要再说一遍这句话。

“男儿落泪。”

他们异口同声。

冉焰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抿着嘴,那颗被刑履东嘬弄过了的唇珠,那颗小小的肉桂色的肉珠子,现在被他自已压的稍稍瘪了一些。

“再过10分钟就好了。小菜也好了。”

“冉焰。”刑履东垂着眼,看着冉焰的尖下巴,“我耳朵又难受了。”

眼睛痛,耳朵就会痒,耳朵痒,就要别人帮忙止痒。

这个逻辑很通顺,总是可以说服冉焰的。

“又难受了吗?”冉焰有些担忧的看向他,下垂的眼尾巴因为这份牵挂多了一丝缱绻柔情。

“唔。”刑履东变本加厉的偏头、捂耳朵,似乎已经受不了那份痒意。

“我来帮你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上次那样让你舒服一些。”

好可怜的冉焰。

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刑履东看冉焰去找了采耳工具。

鹅毛棒、木耳勺、拇指灯、棉签,甚至还有一把云刀。

这些都是给刑履东专用的。

冉焰去洗了手,刑履东去开了卧室里的壁灯和氛围灯,灯光白的发蓝,他走向窗户。

窗外的蝉还在叫。玻璃上倒映出了刑履东的俊朗面孔。

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在屋外槐花混乱枝条的扭曲下,变得很粗野丑陋。

但是没关系。

他调整出一个笑容来,一个腼腆和煦的笑容,为了当一个好哥哥来面对冉焰。

“要拉窗帘吗?可以哦。屋子里够亮了吧,希望我别把你的耳朵戳坏了。”

冉焰回来了,利落又熟练的上床跪坐,等待着刑履东。

和往常一样。他在为缓解刑履东的痛苦,而等待。

刑履东终于有机会将世界和笨蛋冉焰隔绝——

刷——

深灰色的窗帘降落。

他转过身来,慢吞吞的走向那个充满柠檬香气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