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小裴总多多少少有点羞恼。

他赌了气,想自已提裤子,但冯又戟马上就扶稳了他。

就是方式有点不太礼貌。

等到冯又戟反应过来后,自已后掌心里就托着小裴总的后腰。

像包饺子。只不过中间最让人期待的肉馅儿是裴自随。

幼滑肉嫩、很好吃的饺子馅儿。

他另一只手,罪恶的伸向了他肖想已久的储藏室、他理所应当的剑鞘。

裴自随发着抖,他抓住了他的手,喘着气说你先别这样。

他说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但是我是个病号。

冯又戟直视他,点点头,手却继续往下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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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朝夕相处里,冯又戟人确实不错,那张正经脸也蛮帅。

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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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关系后两个人还是那样生活。

小裴总还是狂放不羁,爱躺爱玩爱工作,就是头发留的长了一些。

有段时间冯又戟加班,回家前发个消息,小裴总就故意扎个围裙拿个锅烧靠墙凹造型等他。

用橘色的运动发绳绑个松松低低的马尾,黑发散落在他英俊的脸颊旁。

端得一副好人妻模样。

裴自随也不给他开门,专等着给他甩出那一句著名台词:

“老公欢迎回家,洗澡水准备好了,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洗澡水没准备好、饭也是等冯又戟来做。

小裴总从来都只负责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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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冯又戟看了一眼张奇崛,语气低沉,“又有人想骚扰你了。”

他的语气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张奇崛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渣简直太恶心了,自已干了那样的事居然还不忘告他一笔黑账,哼哼唧唧的算什么男人。

还有,什么叫‘又有人’?

冯又戟打开了听筒,“老婆,你知道手机里有监控器的事情吧?”

张奇崛没想到冯又戟这么直接。他以为至少得迂回两个回合才能搞定冯又戟。

可电话那头却迟迟不语。

屏住呼吸吧。

期待他的自由。

就像期待一只雏鸟膨起羽翼,去飞翔————

张奇崛的手心出了汗。

“我知道。”

手机那头,小裴总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冯又戟眉眼间的弧度,自信的有些倨傲。

他看向面色苍白的张奇崛,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微弱、但无比清晰。

甚至都没挂电话。

最恶劣的风度也不过如此,在别人心爱之人的耳朵旁,用这种方式嘲弄手下败将。

“怎么这样。你给小张总道歉。”

“嗯,”冯又戟一听老婆下令,立马婉转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

可他始终就坐在那张椅子上,正眼都没瞧过张奇崛一眼。

看着冯又戟一副被妻管严的幸福模样,张奇崛闭了闭眼。

小裴总,爱上了人渣。

小裴总,知道人渣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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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裴自随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已手机有定位器、家里有摄像头的呢?

反正要比张奇崛知道的早。

他们那个时候已经私下举行过一次订婚了,两个人就是处于同居的状态。

一次冯又戟出个短差,他犯懒就去冰箱找生菜吃——留学那会儿他没少干这码事。

虽不体面,但此招也不险。

着实是个能填饱肚子的好方法。

刚刚塞了一片,冯又戟就给他发:

【吃饭了没。】

他随手回了个

【吃了。】

【哦。我还说刚刚叫了个外卖。】

【哦!】

【不是说吃了吗。】

这种事要是就发生一次,小裴总估计还以为是巧合。

但是小裴总留学时还爱啃点胡萝卜和黄瓜,冯总半年还总要有个两三次短差。

就在这些别离的小空挡里,裴自随每日稍微刺探刺探冯总那颗脆弱的嫉妒心、拨弄拨弄他那根紧张的弦。

终于在一个晚上,裴自随无意间看到冯又戟电脑上跑着的一串代码。

一切都了如指掌。

小裴总聪明的小脑瓜立刻就想明白了:

冯又戟在监视他。

他老公和他整上强制爱了!

再仔细想想,一切早有端倪。

从冯又戟莫名其妙说要锻炼身体开始、从他们一起从澳洲回来那天开始、从裴自随摔断腿那一睁眼开始

说实在的,他裴自随确实挺优秀的。

他老公患得患失不奇怪。

他看着电脑里的那串代码,甚至还冲房间挥了挥手,很是自得的想。

裴自随对老公侵犯他隐私权这件事毫无触动。

他不是懒得管,也不是管不起,而是因为,

他这个家伙对自由的定义和别人不一样。

老公爱我,那就爱呗。什么自由,别人看我我就没自由了吗?

自由是肉体自由、是精神自由、是行为自由。

裴自随在冯又戟身边过得就很自由。

冯又戟愿意陪他工作、冲浪、做义工、读书、滑滑板、吃饭、

那让人家当老公的稍微看看你又怎么了?

房间角落里,冯又戟送他的变形金刚里,有一只眼睛闪烁着红光。

那天冯又戟到底看没看到?

裴自随不知道,反正那天回来以后,冯又戟愿意听话,一次性吃下6颗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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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奇崛第一次见裴自随的时候,也是在冯又戟的游轮剪彩酒会上。

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在船上睡了一下午,昏头昏脑的起床,准备去甲板上吹会儿凉风给自已醒醒神。

甲板上人声鼎沸。

小裴总就脱了西服外套斜倚靠在栏杆旁,手腕上的带钻柏涛菲诺衬的他稍稍有些成熟儒雅。

眼睛深邃机敏,好像总带着种不羁的笑意。

裴自随总是在人群中格外吸睛。

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长的真是我推模样。

漂亮又不夸张的肌肉、眼尾的痣、还有酒窝。

张奇崛不自觉的就迈了腿。

他走到他身边,踟蹰着想来个精彩的自我介绍。

可还没等他主动,他的小裴总就高兴的和他说:“哦!小张总?你好。”

他们的背后是蔚蓝的海、矮矮滑行的海鸟,海风里薄荷和酒的香气熏染了夕阳。

后来知道裴自随要和冯又戟结婚的时候,这个被爱情的野望烧的发痴发烫的年轻人总在梦里说胡话。

为什么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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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会变的。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张奇崛后来没继承他爸的家业,自已创了个动漫公司,但做的也不是他当初心心念念的‘阿妮灭’,他们公司严筛适合6——12岁的儿童动画片,最后靠着精致能打的剧情、阳光向上的主旨占据了市场。

再见到裴自随时,他的内心已毫无波澜。

裴自随还是很年轻,很诚恳,很帅气,很爱笑。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不如六年前那天在游轮上的那一套墨绿色的西装招人。

但张奇崛的6年不能全部都用来爱人。

他仰头喝了口酒。

他今年也到了30岁,当初上门去找冯又戟的年纪早就过去了。

他成长了很多,别人叫他‘张总’时也能面不改色。

冯又戟见到他也淡淡的点头。

他沉稳了很多。

情感总是会消散的。

过眼云烟就不要执着。

可你为什么还记得他当时在吃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