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觉得是色心蒙蔽了自已睿智的大脑,废了她雪亮的一对招子。

陆尔林已经三十多了,那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春风也不会差多少。

陆尔林没人说亲被耽误了亲事,最后才找了没人敢要的周小满,勉强改变了他的光棍命运。

这陆春风身体条件、性格都挺好,又踏实肯干,这在村里肯定是抢手货,怎么可能还光着呢?

在自已的世界时,周小满虽然从没谈过恋爱,但网上的帅哥可是见一个爱一个,每天流着哈喇子在浪里当海王。

但,还是世面见得少,这回在一个已婚糙汉手里翻船了,啧啧。

周小满心里有一瞬间的落寞,可转念就被同样挤在那里看分肉的小老弟吸引了注意力。

周秉年正好直起身子朝她这头看,见姐姐正在看他,展开一个明朗的笑:“姐!这猪尾巴也给我行吗?”

给给给,他只是要一根猪尾巴,又不是天上的毛太阳。

周小满宠惯地连连点头。

年下也很香的嘛。

【咕呱,宿主,这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周小满膨胀雀跃的心又一下子跌落到低谷,她目光流连在周秉年身上,不死心地问:“就不能改改设定吗?表弟行不行?”

【……宿主,系统不是万能的。】

“是,但别人家的系统都多少有点能耐,你嘛……我知道,咱没这条件。”

周小满更加失落了。

这破系统,吃不到也就算了,连点油星都不给她啊。

太绝了,寡死了。

周小满阴阳怪气完,伸了个懒腰,转身向灵堂走去。

她已经越过矮墙看到有三四拨人抬着丧礼屉子往这儿走了。

账房老杨头那儿也拥了一堆人,手里攥着几毛钱,十分积极地早早上礼。

等到锅烧起来,肉味儿飘远,估计来的人会更多。

周小满回到灵堂,老老实实盘腿坐在荞麦枕头上发呆。

“好烦,要是有个替我哭的人就好了……”

【咕呱,宿主尚有一笔借贷未偿清,系统无法……】

“知道了知道了。”周小满打断它,“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操心了,你只要别算计我就行了。退下吧。”

就在周小满发呆愣神之际,有七八个人哭哭嚷嚷挤进了灵堂。

周小满也懒得搞明白他们是谁,摆烂了,磕就完事儿了呗。

可令她喜出望外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有火烧眉毛的大事,在这里片刻都耽误不得。

把匣子架桌子上,跪下磕头哭两句,还没等周小满弯腰,就拉住她的手,热络地说三五句客套和安慰的话。

周小满反正扮演一个心如死灰的未亡人,反应迟钝些也没人在意。

他们每个人说的台词都差不多,说完就借口要去看看封秀珍,或者说自已家混小子在院子里瞎闹,然后一溜烟撤了。

周小满翕动鼻子,嗯,肉味儿。

嘿嘿,都急三火四地去吃客饭了吧。

周小满也有些饿,百无聊赖地掏出周秉年给的饼,沿着边儿慢慢啃起来。

她让自已坐得更舒服一点,晃着腿,望着被门框圈出来的四角方方的院景。

日头开始白起来,离开饭时间也近了,院中人头攒动,都像是忙得不得了,倒是衬得本该最聒噪的灵堂格外安静。

眼下的事儿应该差不多了,一碗糖水一头猪,彻底把村里人的嘴驯服了。

她不求人们真心对待她,只要表面上不要找她麻烦就行了。

接下来还有一个棘手的事。

“喂,你为啥要半夜偷偷去电鱼啊?”她问陆尔林。

堂屋里当然还是很安静,只有火盆和她的心脏在跳动。

陆尔林要是回答了,她不得吓死才怪。

她想起陆永林昨晚的话,还有封秀珍当时过激的反应。

真要是封秀珍干的,那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这事儿跟她的主线任务冲突了。

“对不住啊,我不是来破案的,这档子事儿我可管不了。”

可到底要编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明天好糊弄上门兴师问罪的村领导们。

她随手从齐耳的桌上抽下来一双筷子,拿一根一下下挠着头。

好痒,要长脑子了吗?

她将饼插在另一根筷子上,做成棒棒糖的样子,先浅浅地啃一圈,再啃成花边……

“小满,你没吃饭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周小满一跳,她连忙坐直身子,慌乱地去找声音的来源。

陆法民站在门口,似乎对周小满刚才的行为有点不解。

周小满急忙咽下满嘴的饼:“大……大伯,你找我妈?”

陆法民举止挺沉稳的,没有胡乱置喙一个异性小辈的奇怪举止。

而且,虽然一脸的着急上火,他还是有条不紊地给陆尔林添了些元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问:“你妈怎么样了?”

哦豁。

周小满的八卦心一下子燃烧起来。

她有意想多打听些,就没有急着回答。

“大伯早上怎么没来看杀猪?”

“哦,我摇船去漾里了,得安排人挖坑呢。我问过你妈,尔林就和水民一起葬在那边的地里。等过段时间,再把尔林他妈也迁过去,让他们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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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辛苦了。尔林他妈也迁过去吗?可这样……”

她想说,哪天封秀珍嘎了,也埋那儿,这一家四口一夫二妻的,会不会挤了点。

但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口,她又不二。

好在陆法民是个通透人,竟然还对她表现出来的远虑颇为赞赏。

“你妈的意思,她的事还早……以后就等永林来操心吧。”

大伯这话说得含糊,周小满直勾勾地看着他,一下子明白了。

这是还没死心呢,想跟封秀珍生同衾死同穴呗。

可以啊秀儿,魅力够大的。

周小满微微一笑,说:“大伯,我是媳妇儿,有些话原也不该我说。”

陆法民看向她。

周小满有点发怵,要是冒犯他了,又得耽误进度。

但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她怂也得说。

“大伯,你跟我妈也耽误了那么多年了,尔林走之前跟我提过,他一直放不下这事儿。”

陆法民见她竟然直接把这种小辈不该知道的隐秘往事摆到台面上来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

间大伯沉默,周小满麻溜儿输出。

“大伯,您是自家人,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了。我妈是个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吧?自从尔林爸爸死后,尔林受了她多少气,挨了她多少打?”

陆法民愣住了,眼角余光瞥了眼躺着的,目光不再像平常那样沉稳持重,开始变得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