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偷?
封秀珍好像在拼命跺脚,这里一下,那里一下。
没几下,她的动作就越来越慌乱,嘴里气急败坏地喊道:“永林!永林!”
陆永林睡得很沉,直到这时才从睡梦中惊醒。
周小满也“正好”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妈?……”周小满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瞌睡全醒了。
她连滚带爬站起来,扑到陆尔林身前,将他袖子上的火星子拍灭。
她一边捡着粘在寿衣上的黄纸碎屑,一边在心里默念道歉:对不起啊,殃及池鱼了,抱歉抱歉,我等下给你供个大猪头,你原谅我哦。
原来,周小满刚才在封秀珍身边摆了盆持续燃烧状态的纸,又把后门打开,是想让穿堂风把烧完的灰沫吹到封秀珍脸上,让她吸进鼻子里,睡不安生,气她一场也就够了。
没想到这黄纸这么轻,微风一卷就洋洋洒洒起飞了,带着火星子贴地翻滚,铺了半个屋子。
封秀珍穿着七分的裤子,被燎焦了腿毛才醒。
她站在原地指挥着陆永林扑火,自已回头看那扇小门。
她眼神狠毒地看向忙着收拾陆尔林的周小满。
“蠢透了心肝的丧门星,你开的后角门?”
周小满听到了,但并不理她。反正没指名道姓,她干嘛要上赶着去认领。
“周小满!”封秀珍吼了一句。
周小满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啊?妈你叫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封秀珍短粗的手指着后门,气道,“你开的门!你不知道烧纸的时候不能开两扇门的吗?瞧你这个蠢货干的好事!”
她骂完,眼疾手快,心疼地一个箭步冲到屏风前头,将一幅被面上的火星子扫下来。
但是已经晚了,涤纶易燃,这么点功夫就已经被燎出好几个洞了。
周小满故意放慢动作,向后门看过去,十分困惑:“咦?没有呀。我跟永林一道回来的,回来就烧元宝,我坐下就没再起来过。”
“不是你还有谁!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有点好东西!”
封秀珍心疼地抚摸着被面上的几个小窟窿,恶狠狠地瞪着周小满。
周小满装没看到,问陆永林:“永林,你开的吗?”
“没有。”陆永林满头大汗,擦了一把,怯怯地看向他妈,“我刚才睡着了……”
周小满立刻接话:“我也睡着了。”
封秀珍气道:“这家里就三个人!难不成是我开的?”
周小满突然举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看向陆尔林,表情阴森诡异:“该不会是尔林回来了一趟吧……”
封秀珍打了个冷颤:“你少吓唬我!”
周小满抬头环顾四周,指着案上的香烛说:“咦?怎么多了这么多?”
她又看向屏风:“还多了这么多被面……妈,是你收拾好了挂起来的吧。”
封秀珍似乎这时候才觉察到更大的不对劲。
她打量着手里捏着的被面,越看越眼熟。
虽然现在的被面样子就几种,很容易撞款,但屏风上满满当当挂着的,与她悄悄藏起来的那几幅完全一样。
她丢开被面,跑到香案前一看,又数了数……
竟然跟她收起来的白蜡烛数量完全一致。
这……
封秀珍冲出堂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挂在脑门和脸颊两侧。
周小满待在陆尔林边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等封秀珍的脚步声临近,她故意用恰好能让封秀珍偷听到的声音说:“尔林,你是不是回来过了?你来看我了对吗?”
封秀珍又是过了一遍鸡皮疙瘩。
她磨磨蹭蹭地进来,打量着现在歪七扭八的被面,眼里别提有心疼了。
她抬眼怒视周小满:“你动我箱子了!”
周小满一脸不解:“什么箱子?这,这跟箱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打量了一下屏风,又看了看封秀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妈,你把丧礼屉子里头的被面拿走放起来了?”
陆永林听了,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妈,你又藏家里的东西了……”
封秀珍立刻否认,顺便开始数落起来:“家里人多手杂,早些时候我怕有人上手摸坏了,就把这几副新被面都收起来了。我藏什么藏?我是准备今天晚上挂起来的!”
“是妈你挂了然后忘了吧。”
封秀珍气道:“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做过的事我能给忘了?我好好锁起来的,现在能挂在这里,肯定是这个养不熟的贼骨头偷出来的!”
陆永林疑惑:“偷?偷的话应该悄悄拿走藏起来吧,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呢?”
陆永林偷看一眼周小满,走过来小声问:“妈,你是不是放床头箱子里了?你那不是有锁的吗?还在吗?”
封秀珍自已也正纳闷:这锁还牢牢挂着,怎么里头的东西挪到这里来了呢?
她禁不住低头去看陆尔林。
不可能。
她宁可相信是自已稀里糊涂做了这一切,也不会承认陆尔林能回魂回来。
她喃喃道:“真是我干的?”
她狐疑地看着周小满。
周小满迎着封秀珍的审视,问陆永林:“永林,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这些东西?那会子有了吗?”
周小满十分有把握,陆永林才不会留意这些呢。
果然,陆永林摇摇头。
“我们回来时,妈你睡得挺沉的。会不会是妈你睡到一半起来了,想到这件事就做了,只是那时候人没醒透,就忘了。我们老师说过,人太累了多时候,睡着了大脑也很难静下来,容易梦游的。”
“梦游?”封秀珍冷笑,还是只盯着周小满,“我看就是这个喂不熟的贼骨头搞的鬼!”
周小满还没开口,陆永林就辩解道:“妈,你这冤枉得可没道理,你要讲究证据的。”
封秀珍一时语塞。
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净帮着个外人说话。
周小满似乎想息事宁人:“妈,这被面,将就着还能用不?”
她看了眼屋外:“天快亮了,这被面要是不好看了,就抓紧撤下来。咱不能叫邻居们看笑话不是?”
封秀珍心里早心疼得跳脚,但这事儿要掰碎了理论,总要说到她偷藏那一个环节上……
事已至此,正好有个台阶下,她赶紧朝前踏了一步。
她深呼吸将满腔怒火暂时压下去。
“不碍事儿,把燎坏的褶进去,拿别针钉牢,打眼看不出来。”
周小满逮住时机,突然看向陆永林:“瞧咱妈,什么都会。”
她甜甜地对封秀珍说:“永林刚才跟我提起小时候的事,妈你还会杀猪呢?”
封秀珍一时愣怔,大概是对这种随口吹的牛毫无印象。
可她封秀珍是谁?怎么能让这不入流的小媳妇看低?
無錯書吧“稍微会一点皮毛,几十年没杀过了。”
周小满谦逊道:“也是,很多事儿几天不干就会手生的。我在娘家会养猪,现在也不大会了。”
封秀珍斜睨着上下打量了一圈周小满,冷哼一声:“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会养猪?”
周小满不好意思地说:“混忘了,还提它干什么。”
封秀珍倨傲地扬起头:“那是你技术不过关,掌握得不扎实。就比如杀猪,你现在给我一头猪,我只要几分钟就能重新上手。”
“真的?”陆永林喜出望外,没想到他的妈妈还真会。
周小满微微一笑:“那可太好啦,妈,明天你可得给全村人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