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竹蔗糖水

“那么大一片甘蔗，要砍好久呢。”

男人抬头看了一下，朗声一笑：“这算什么？再来三倍，我都能在太阳下山前收拾完。”

正值下午两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炙烤在大片的水面之上，就像一口巨大的蒸锅。

随着毫不停歇的挥砍动作，男人身上的衣服渐渐湿透，紧紧贴在饱满紧实的身板上，隐约勾勒出一块块肌肉的沟壑。

周小满顶了一片荷叶在头上，悠哉悠哉地坐在塘基上，目不转睛地看他忙乎，看得直流哈喇子。

年少不知糙汉好，错把美男当个宝。

香，真香。

“你还疼吗？”周小满忍不住关心道。

男人不解道：“什么？”

“就……我刚才踹你那一脚。”

男人脸上又是一红，含糊地摇了下头：“不碍事。”

一个大男人，那么爱脸红，周小满觉得可爱极了，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她没话找话，语气更加温柔甜美：

“哎，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我们家这片鱼塘太偏僻，很少有人经过的。”

男人飞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汗，手上动作不停，回答道：“我来喂鱼。尔林最近都是两天喂一次，昨天没喂，今天再不喂，鱼该瘦了。”

“你是来帮尔林喂鱼的？”周小满讶异道。

男人难得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尔林那小子忙得脚不沾地，我经常帮他喂的。”

刚才或许是一时忘了尔林已经去世的事，这才说完，男人就意识到此刻已是物是人非，才刚刚松快下来的情绪立刻又低落下来。

周小满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这个未亡人也不免要随地大小演一下。

她陪着一起静默了一会儿，手上整理捆扎男人砍好的甘蔗。

男人的活计很干脆利落，每一根青皮甘蔗的头尾都斩得干干净净，周小满在捆扎时丝毫不费力。

果然如他所说，没多久，这一茬的甘蔗就全部收拾妥当了。

男人轻松将几捆甘蔗扔到肩上，只给周小满留下一小撮。

“你抱着这些吧，我担不下了。”

周小满看着他亮油油的眼睛，突然忍不住问道：

“你们俩，是很好的朋友吧？”

男人愣了一会儿，眼睛里泛起水雾。

他像是陷在了回忆里，良久才答道：“嗯，我跟大林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村里一起长大的也不少，就咱俩最对脾气。”

“大林子？这绰号挺有意思，我都没听尔林提起过。”

提起朋友间的往事，男人变得健谈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大林子刚没了老爹，就天天盼着快点长成个男人。嘿嘿，那时候幼稚，他私下就改了个混名叫陆大林。”

周小满到现在都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几次三番想制造话题拐弯抹角问，都觉得过于刻意。

现在好不容易赶上话头了，周小满杏眼一转，忙问：“那他叫你什么？”

男人脚上一停，将甘蔗山往肩上掂了一下，有些羞赧地抓了抓脸。

“都好多年不叫了。”

“说说看嘛。”

“……陆乘风。”

周小满觉得熟悉，想了想：“陆乘风……是武侠小说里黄老邪的弟子吗？”

男人大喜过望：“你也看过？”

周小满点点头：“那我以后跟大林子一样，叫你陆乘风。”

陆乘风本名叫什么，周小满觉得没必要知道，叫昵称才是亲密之举呢，而且还是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绰号。

她心里暗暗美起来。

她如果把给鱼塘喂草料的活拜托给他，时不时来个偶遇，两人围绕怀念陆尔林展开一系列的精神交流，交流着交流着，自然就……

“嘿嘿嘿。”周小满不自觉笑出了声。

心里分神，脚下不稳，周小满一个趔趄倒伏在地。

【咕呱，系统警告，请宿主注意言行。】

周小满抬头看向陆乘风挑着担子，健步如飞大跨步走在塘埂上，头也没回。

她恨恨道：“脑子里想想也不行啊！”

两人带着一大堆野甘蔗回到陆尔林家。

陆乘风一进村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越走越快，将周小满远远抛在身后，最后更是放下甘蔗就跑，连个招呼都没打。

周小满有些挫败，难道是自已刚才摔个狗吃屎的样子太二了？他应该没看到呀……

但她也没有在这上头过多内耗，撩汉只是休闲娱乐，她还有生存问题要解决呢。

她先是去灵堂履行了一会儿妻子的义务，看了一通封秀珍的脸色，就急忙回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见她弄来这么多馋嘴婆都懒得嚼裹的老甘蔗，都是一头雾水。

见她回来了，七嘴八舌地过来问：“这是要做什么？”

周小满随口回道：“做些凉茶。”

她找了个蔑刀出来，将甘蔗削皮切段。洗净后扔进一大锅水里；她又找厨子要了些不值钱的胡萝卜和荸荠，一股脑儿扔了进去，盖上盖儿，坐上火。

没一会儿，大火咕噜噜滚沸起来。

约莫滚了一刻钟，甜丝丝的香气就飘出来了，清新怡人，很快溢满整个厨房，盖过了辣烧豆腐的柴火气。

有几个小工闻着香味凑过来，打量这一锅茶汤色的水。

里头躺着干柴一样的甘蔗和整根的胡萝卜，非常奇怪，大家不禁议论纷纷。

周小满盛了几个海碗，沿着灶台排开。

“你们都来试试看，这竹蔗水，清甜可口，夏天喝降火解暑，清热润肺。尤其咱们在厨房忙活了一天，虽然没晒着太阳，但可比外头热多了，别回头中暑了。”

人们交换着眼色。

虽说缺衣少食，遇到点什么都想放进嘴里拿拿味儿，可这……

终于，有个胆大的凑近闻了一下，端起一碗吹了吹，热乎乎的沿着碗沿吸了几口。

“……嘿，好甜，六婶你也来尝尝。”

“真的？那我也来试试。”

没一会儿，灶台边就挤了好些人，大家没等放凉，稍微能入口就赶紧喝了。

周小满忙活一下午也累了，自已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灌了个水饱。

她又出去拿了两个空热水瓶，灌满糖水，倒了一碗拿给山花。

好说歹说，山花才憋着气尝了一口。

她咂摸了几下，眼前一亮：奇道：“你真的搞到白糖了？”

周小满微微一笑，拉住山花的胳膊：“这下你放心了？”

山花笑道：“你在里头加了什么？比白糖水都好喝。”

周小满的简易版竹蔗糖水显然比普通的白糖水更加清甜，更加新鲜。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正好到了傍晚农事收工的时候，太阳底下晒了一天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听说有糖水喝，都涌进了陆家窄小破落的院子。

周小满认出来，有几个晌午时来过，在门口晃荡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进来的，可能是想尽早与陆尔林划清界限。这回可都急巴巴地来了。

还有调戏陆永林的那几个年轻媳妇也腆着脸来了，看到周小满迎在门口，讪讪一笑。

周小满没等她们开口假客套，拦住了之前阴阳她暗地里发横财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