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容所的日子5

今早来了几人，修女们带着其他孩子去参加某个女慈善家的捐款活动，所以一早就匆匆赶去了。

整所收容所内，只剩下我和路易斯以及威尔三人，路易斯生病不能去，威尔需要留下来照顾，我又不认识其他人，所以我们才被留了下来。

来的是四个中年男人，有的两鬓苍白，戴着帽子的三人目的明确，径直带着没戴帽子的人朝着我们走来。

准确来说，他们是来找威尔的，戴着帽子的其中一人对威尔说：“我们是从贫民窟那边一路打听过来的，这是报酬。”他把一个小袋子拿出，放在威尔手中。

“请您说出您的委托吧，我会尽力完成您的委托。”威尔将钱袋放在路易斯手中，转过头对他们说：“完不成的话，我可以不要酬劳。”

戴着帽子的其中一人示意另一人，另一人从衣服里拿出一张被卷起来的地图，把地图交给威尔，他点了一根烟说：“汤普森宅邸的金库，如果从地下直接挖，要花费不少时间，有什么能轻松点并且省时间的办法？”

这群人说出了自已的目的，威尔把手中的地图在地上摊开，在上边找到了汤普森宅邸。

地图画的很仔细，甚至连下水道都标注的有。

威尔问他们：“汤普森宅邸的金库你们知道在汤普森宅邸的哪处吗？”

“这个的话……”没戴帽子的那人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大概是在地下室。”他拿出了一张图纸，指着上面说：“诺，大概在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尝试过从地底挖，但土太硬了，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威尔拿起两张图纸，仔细对比了一下，最终微微一笑，我知道他已经得出答案。

他指着第一张图纸，指着上面的一个下水道说道：“只要从这里就可以大大缩短时间。”

“这……这样就可以？”那人明显不信，连带着其他三人也有所怀疑。

威尔沉稳地继续说：“从下水道挖一个横洞，这样就省去了需要往下挖到与地下金库持平深度的时间。再者下水道常年积水湿润，墙壁应该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土比较松软，很好挖。”

说完，威尔看向他们的眼睛。被这么盯着，四人也不再怀疑，再加上威尔在贫民窟的名声不错，他们也都信了。

“那大概要多少时间？你知道吗？”

“大概的话，我可以算出来。”威尔把地上的图纸收拾好，猩红的瞳孔目不转睛带着笑意看着提出问题的那人，“这是一道有趣的数学题。”

“默里，你也来吗？你的数学天赋很好，我相信你可以解出来。”威尔转过头，对我们说：“路易斯也可以过来帮忙。”

一听可以帮到哥哥，路易斯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到威尔身边。

威尔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列起公式，嘴中还念念有词，“从那张图纸上的比例尺，大概可以推出约有四十码的距离。”

“而且，虽说下水道附近的泥土比较松软，但这一带地质很硬，假设24小时不眠不休地作业……”

说着，他已经在地上列好了算式。而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我用余光看到了那个贵公子。

我没有理会他，毕竟我能够确定，他并没有听到多少，就算听到了也不可能就那么站在原地，而是出言制止。

“……这样算下来，一个人的进度差不多是每小时10英寸。想要挖掘约40码的距离，需要花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等到威尔解释完，那位叫做阿尔伯特的贵族才出声问：“看来你们正在解决一件困难的事。”

弯着腰思考的那人听后直起腰，用脚擦去地上计算痕迹，伸了伸懒腰，对他的同伴说：“好了，差不多该回去工作了，要是动作太慢今天就做不完了。”

见其他多余的人走后，阿尔伯特才走近，还夸赞道：“你简直就是大家的顾问……不对，更像是咨询师。”

威尔回答他：“……我们就是这么活下来的，把知识借给别人，别人就会拿食物或钱当做回报，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比偷窃要和平。”他笑了笑，语气温柔而又坚定，“而且，如果有人遇到了困难，而我又能帮到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看到阿尔伯特这个贵族沉默了一会，显然是被威尔的话惊讶到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威尔吸引了。威尔简直就像是人见人爱的天使，温柔而又善良。

“今天只有你们吗？我好像没有看到其他人？”阿尔伯特扭过头四处查看，熟练的转移话题。

“今天公爵夫人邀请了收容所的所有人参加慈善活动。因为我的弟弟身体羸弱，所以就没有去，而我和我的朋友也为此留了下来。”

阿尔伯特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的语气顿了顿，一边从口袋里拿东西一边说：“我身上正好有三块糖，可以给你们一人一块。”

我就站在威尔身边，路易斯站在我的旁边，阿尔伯特先给了威尔一颗，然后依次给了我和路易斯一颗。

拿到糖后，他们都没有吃，只有我打开了糖纸闻了闻。可能是糖吧，只能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于是，我轻咬了一口，尝了尝，里面真的就是普通的糖，没有加任何对我而言是毒药的东西。确定过后，我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谢谢，莫里亚蒂先生。”威尔道了一句谢后，他把他的糖给了路易斯，并轻声说了句，“放心，可以吃。”

我知道威尔在想什么，他虽然每次都很平易近人，但却意外的很警惕。因此我对被利用这件事没什么感觉，相对而言如果是我能帮的忙，我十分愿意帮帮朋友。

“既然修女们都还没有回来，我也不再打扰。”阿尔伯特表情凝重，但仍旧彬彬有礼，他用手半摘下礼帽，随后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我看出了他是不太愿意走，在提出离开时，他的眼睛有明显的变化，那是下意识的沉默。他对他的家庭很失望，没有一个家人懂他，他是更愿意呆在这，如果条件可以的话。

一星期后，汤普森宅邸金库被盗，众说纷纭。

又是一次星期天，距离汤普森宅邸金库被盗只过去了一天而已，贵族的人们依旧过着富足的生活。

今天又是向上帝祷告的日子，也是这里的孩子讨论贵族的日子。修女和往常一样，把剩下的时间交给孩子们。

等修女们一走，整个礼拜堂充斥着孩子们的讨论声。

而我却发现了那道未被关拢的门，此时已经有人在偷听。我知道那是谁，所以我没有阻拦。相信我，他一定和威尔是同一类人，彼此被互相吸引。

“贵族都是些很了不起的人咯！”

“是啊。”

我看到那个叫阿尔伯特的贵族露出半个身子，嘴巴微张，似乎在惊讶。是惊讶孩子们在讨论贵族，还是别的什么，我就不得而知。

“每日每天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美味的食物，睡在温暖的床上，你们或许会羡慕，或许会嫉妒，但那是他们的祖先努力学习取得成功，为国家做出贡献的证据。”威尔用他温柔的声音缓缓道来，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这只是他迷惑人心的前缀，“阿尔伯特少爷就是那样的人的子孙，他对大家都很好对吧？所以贵族很了不起哦。”

一个女孩立马“嗯！”了一声，附和威尔。路易斯也愿意捧场，点了点头。

但也有人反驳：“……但是，贵族里也有坏人……”一个男孩低着头，沉闷地说了一句，瞬间激起千层浪！

“我在镇上被当做小偷，他们用鞭子打我……”

“有的从马车里瞪着我……有的对我大吼大叫……”

“……我的妈妈一直被迫工作……之后生病死掉了……”威尔面前的一个女孩低着头，不敢对上威尔的眼睛，只能看向一边。

威尔合上书用温柔的语气，像是好心提醒般，道：“……我不是教过大家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咒语，轻轻触动着人们内心的最深处，“当坏贵族出现的时候，该怎么做？”

瞬间犹如落石击水。

“战斗！”一个女孩用着孩童的嗓音喊道，她的表情是恍然大悟后的开朗。

我想威尔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毕竟动静那么大，我看到了阿尔伯特那个贵族皱缩的瞳孔。

“战斗！！”

“杀了他们！！！”

“干掉坏贵族！！”

孩子们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激烈，想必藏在门后的贵族，此刻早已心脏砰砰狂跳，冷汗淋漓，我这么想着，转过脑袋看向坐在比我们高一节台阶上的威尔。

他笑的很灿烂，笑意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果然，威尔也发现了，我没有猜错。

不过，此时的阿尔伯特贵族应该是大彻大悟，心里总算不是带着迷茫，确定了自已的方向。

我觉得，他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想必威尔也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