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他都有过来,就跟他说的一样,不怎么喜欢留在家里。

而我又猜测他家里人并不喜欢他和我们这些不是贵族的人接触,再加上那天和我们玩游戏时,没摆架子和我们一样坐在地上,我对他的印象比较好。

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确实是个异类,他与一些贵族格格不入,我是这么想的。

威尔这几天也在忙,比如在收容所附近坐着的,抽着烟,戴着帽子,满面愁容的中年人。威尔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愁容。

中年人拿下烟,吐出烟圈,回答说:“又输了赌局。话说……有没有什么可以在赌桌上获胜的好办法啊……”中年人笑了笑,他可不认为一个小孩子能帮上自已什么忙。

岂料眼前金色发色的小孩子居然对他说:“有的,你可以咨询我,我可以告诉你。”

“你?”中年男人明显不信,甚至哈哈大笑,反倒笑话威尔,“你能做什么?你能帮我赢吗?”

“当然,如果您不信的话——”威尔拿出一副纸牌,“我们来赌。”

“好啊,我跟你赌,要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中年人来了兴致,拿下嘴中叼着的烟,站了起来,将烟蒂扔在地上反复碾磨,“你来选择,我们玩什么。”

“21点游戏,规则我就不多加解释了,您应该知道。”威尔把纸牌从纸盒中取出,熟练的开始洗牌,“你先。”

在威尔和那人玩游戏的期间,路易斯一直盯着那人,我则是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玩游戏。

中年人像是害怕我们帮威尔出老千,骂骂咧咧要赶我们走。

威尔用他温柔轻缓的声线跟我们说:“路易斯还有默里,可以拜托你们离远一点吗?我也不想赢了赌局,却被人怀疑是作弊。”

我还没翻译完,路易斯沉思片刻,拉着我来到威尔背后不远处继续盯着。

由于是在威尔身后看,大部分视野全被挡住,具体的局面没有看的那么清楚。我只知道最后是威尔赢了。

路易斯表情明显的微笑,让我知道了他现在愉悦的心情。想必只有威尔才能让路易斯情感外露,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我却觉得路易斯很可怜。

想想看啊,如果情感失去了锚点,那么他就会崩溃,会感到迷茫。要是没有人拉他一把,或是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那么最后的结局不是郁郁而终就是自我了结。

“路易斯,默里,告诉修女一声,我们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去赌场的路你还记得吧。”威尔微微转过头,朝着我们这边说道。我们离威尔很近,可以听到他说的话。

“好的,哥哥。”路易斯点头应了一声,拉着还在翻译的我就朝着收容所走去。路易斯自从把我划进他的领地,他会因为我翻译的慢,愿意多等一会。也愿意在和我说话时,刻意放慢语速,咬字比较清晰。

告诉修女一声,我和路易斯也去了赌场。主要是路易斯带着我来,毕竟这里我从来都没有来过。

进入赌场后,里面人声鼎沸,烟雾弥漫。路易斯像个熟客一样,拉着我径直走到一张赌桌前。

“嘿,小鬼,你又来了。”荷官笑着和路易斯打招呼,“你哥在那。”

威尔也看到了我们,朝我们招了招手。他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筹码,守在筹码前的那个中年男人乐的找不着北。

新一局的赌局开始,路易斯专注地看着牌局,而我则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的人和环境。

窗户打破可以逃走,桌子可以推翻挡住刀剑,还有后门也可以逃走,这么一看还算安全。

观察环境过后,我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看着威尔和一个自称是伯内尔的赌局。

他们玩的游戏我不知道,所以我也猜不出他们应该怎么作弊又应该怎么赢。之所以说作弊,是我看见了伯内尔袖中藏着的牌。

这应该是作弊吧?

我不确定的继续盯着那人的袖子看,那人突然转过头,朝着我大声嚷嚷,“看什么!看什么!小心我把你眼珠子取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威尔眉头一皱,像是不满刚才伯内尔对我大喊大叫。他把手放在桌子上,交叉撑着下巴,面带笑意的对伯内尔说:“这位先生,请不要对我的朋友这么失礼。”

伯内尔自知理亏,但还是嘴硬道:“我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

威尔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后果。”他边说边将目光移向伯内尔藏牌的袖子。

伯内尔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威尔竟然如此敏锐。就在这时,威尔突然说道:“加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赌桌上,只见威尔推出了一大堆筹码。伯内尔见状,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开始犹豫不决。最终,他咬了咬牙,跟了注。

这相当于送钱了,如果他赢了那么对面的金发少年就会揭发他出千,到时候可不是罚钱的事,而是剁手了!

这一局的结果毫无悬念,威尔再次赢得了胜利。他微笑着收起筹码,然后看向伯内尔,“记住我说的话。”说完,他带着路易斯和我离开了赌桌。

临走时他也从赌桌上拿到了他相应的报酬,所以我回头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抱着那堆筹码开心到飞起,也有人盯着眼红。

但是,这都不关我们的事,我是这么想的,我猜路易斯也和我想的一样。

不过,进赌场容易,出赌场难,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除了人性的贪婪之外,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人。

赌场里面鱼龙混杂,就算是专业的特工来了,一时半会都弄不清这里面盘踞的势力,更何况还是小孩子的我们。

威尔望着眼前的拦路虎,表情依旧沉稳,还是那副淡淡的微笑表情。而我和路易斯早就握紧匕首,只要那人一有动作,必定见血!

“不用这么紧张。”那人穿着打扮讲究,目前确定是个贵族,身后还跟着几个粗壮大汉,他把帽子取下放在胸前,微微弯下腰,介绍道:“我是杰弗里—斯莫列特,这个赌场的创建者。”

介绍过后,他直起腰,把帽子戴回去,眼神轻蔑,“听说我的赌场里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百闻……不如一见。”

这人一说完,空气莫名变得安静。正在对赌的人停了下来,往这边看。围观者时不时咋咋呼呼的讨论,也瞬间消失。

只有那抱着筹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弯下腰贴着威尔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而我在观察现在的局势,以及分析如果打起来突围的可能性,和安全带出他们俩的概率是多少。

就在那中年男人说完悄悄话后,我明显的看见威尔有一瞬间的手指蜷缩。这种现象说明了很多问题,而且威尔只是蜷缩了一瞬间。

这说明了威尔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或者他只是强装镇定,避免被现在被划进敌人范围内的杰弗里—斯莫列特察觉。

“这位斯莫列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杰弗里—斯莫列特不愧是贵族,即使有故意刁难的意味,但仍旧风度翩翩地回答道:“我想跟你玩一局,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条件,输了就请把你的手留下来。”

别无选择,威尔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毕竟他们只是无名的孤儿,又不是尊贵的贵族子弟,就算是死亡也不会有人在意。

交给苏格兰场处理,也只能得到敷衍的结果。作案的贵族只要稍微贿赂苏格兰场的人,依旧可以花天酒地。

“哥哥……”路易斯不安的看着威尔。

“好。”答应的话还有机会活着出去,而且——就算是输了,也只是要他一个人的手。威尔看了看我和路易斯,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随着威尔的声音落下,路易斯把藏起来的匕首握的更紧,新的一局赌局开始。

一副扑克牌去掉大小王,还剩下五十二张牌。杰弗里熟练地洗牌,牌面在他手中飞舞翻越,令人眼花缭乱。

在这里虽然有明确规定,任何参与者都不能使用千术作弊。但刚刚那中年男人已经告诉了威尔,在这里,这条规则对拥有特权的杰弗里没用。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在这个糟糕的时代,面对贵族,我还是不由得提高警惕,去想最糟糕的结果。例如这个贵族是否拥有特权。

洗完牌后,他把那副扑克牌扔给发牌者,单手撑着下巴,冷漠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他想看到他脸上的惊慌。

当牌被发牌者再次洗好后,我握住威尔藏在桌下的手,沉稳地说道:“我来。”

威尔语气惊讶,“默里?”

就连路易斯也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你们是要换人吗?”杰弗里—斯莫列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好像他就是决定一切的审判者,高傲又自负,“不如两个一起吧,只要你们两个有一个能赢过我,算你们两个赢。”

威尔没了办法,只好也让我加入。

其实我的决定并非莽撞,祂不会希望我哭给祂看。

所以我的运气通常很好,就算不了解规则,听不懂英文也没关系,规则我可以现学。

再者,就在刚才我想起了一些,我被之前去过的赌场的工作人员“请”出去的画面……那不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发生的事。

……

赌局因为一个人的加入,而临时改变了玩法。发牌者再次洗牌,把扑克牌放在桌子正中央,众目睽睽之下。

每人先抽三张牌,当然是发牌者代替抽牌。抽好的三张牌没有被翻开,人们不知道正面的点数是多少。

杰弗里拿到牌后,看了一眼,面色不显喜怒,开始押注。其他的围观者可以选择跟注,而对面持牌者可以选择弃牌。

显然,弃牌是不可能弃牌,也就一大群人纷纷跟注,可以看出他们对杰弗里赌术的信任。

同样的,坐在对面的两个少年同样面不改色,从容的翻开那三张纸牌。接着杰弗里也翻开了他的牌。

这一局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那个黑发少年居然和杰弗里平局!而那金发少年也不差,只比杰弗里低一点!

“哥哥,这是……”同他们一起来,此时在旁观的男孩惊讶的是他的朋友,他对他的哥哥并不惊讶,好像这就是哥哥本来就有的能力,理所应当是厉害的人。

金色头发的男孩摇了摇头,不动声色。他的目光平静,不见有丝毫慌张。

不是杰弗里不想赢,而是牌的大小最高也就那样,没法再往上冲破限制。除非有人不讲规则,私自制作一张新的牌。

第一局的结果出来了,但不代表这一局游戏结束。

又是同样的发牌方式,但这回已经有人跟那两个少年下注,虽然不足给杰弗里下注人数的十分之一,也预告着局势的改变。

这一次又是平局!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杰弗里现在的样子完全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说着:“再来。”

这一局的结果还是一样,再一次的平局!

“说真的,我实在怀疑你在出千。”杰弗里压抑着怒火,依旧用他的教养掩饰。

黑发少年没有说话,倒是他旁边的拥有金发和猩红瞳孔的少年,略带笑意地说道:“在说这句话之前,可否藏藏您的手臂?”金发少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仍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他好心提醒道:“毕竟——您藏在袖子里的牌露出来了哦。”

金发少年的话像是戳中了他的心,下意识的一抖,藏在袖子里的牌全部露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人群躁动的声音,是从杰弗里暗示黑发少年作弊时停止,所以这声音在这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关键还是戴着帽子,藏起了半张脸,只有一双一深一浅眼眸露在外面的黑发少年突然来了一句,“掉了。”他的语气冷漠,眼神黯淡无光,死水般泛不起波澜。

瞬间,人群炸了锅!

即使被发现作弊,杰弗里仍然从容不迫,他说道:“你们很聪明,而且运气似乎十分不错,我并没有发现你们有作弊的动作。所以我愿赌服输,放你们走并且答应你们一个请求。”

只是这一句话,瞬间调转局势,大家从杰弗里作弊被发现的惊讶,转变成了称赞杰弗里说到做到,有诚信,是个不错的好贵族。

在这个时代,贵族从来都是特权的代名词,只要稍微表现的好点,都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好贵族。更何况杰弗里每次出千,虽然叫人感到厌烦,但胜在他心情好时,愿意花钱,甚至是随机打赏。

慢慢的,人们也就司空见惯。

……

威尔把杰弗里的条件留到以后用,杰弗里点头同意了。

走在回收容所的路上,威尔突然问我,“默里,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可是完全没有发现你作弊的痕迹。”

我应该怎么回答?我想说是运气或是幸运这两个其中一个,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哪听到过,代表这两个意思的发音。

于是,我选择沉默。

也许是我的沉默有了作用,威尔不再问我,而是告诉了我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我不会不经意你的允许,私自打探。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虽然没听懂,但我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路易斯这时也开口问:“哥哥,明明那个贵族的牌并没有从袖子里露出来,可是……为什么……”

“骗他的,牌根本就没露出来,地上的牌是我扔的。当时赌场里人的注意力全在赌桌上,稍微做点手脚还是可以的。”威尔跟路易斯说完,就朝我看了过来,“是吧,默里。”

“嗯。”

怕路易斯因为这件事伤心,我把刚才在赌场顺来的糖递给路易斯,就当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