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容所的日子3
星期天我们会去礼拜堂做祷告，我对神没什么敬仰之心，也就没有跟着一块去。
我和他们分开，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到了地方，我靠着墙，听着里面的声音，推测他们正在做什么。
他们在里面唱歌，又或是诵读。孩子们的声音空灵、纯真而又虔诚。他们的声音会汇聚成一种和谐的共鸣，如同天籁一般。
其中我最关注的是威尔与路易斯的声音，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总是会对朋友注入更多的关注，其他人不是朋友，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必要时可以牺牲。
这么听了会，里面的修女纷纷离开，我藏在角落看着她们。再来到礼拜堂门前，轻轻把门推开，没有刻意控制推门，所以在门被推开后，会发出声音，吸引注意力。
“呀！是默里来了！”穿着碎花裙的女孩惊讶道。
威尔朝我的方向看来，面带微笑的邀请我，“默里你要来听吗？我们在聊关于贵族的事情哦。”
今天依旧是太阳天，威尔坐在有十字架的一大块黄色玻璃前，阳光从玻璃上折射下来，映的十字架闪闪发光，威尔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下。
红色的眼瞳充满笑意，金色的头发周围有黄色的光晕，这一刻的他像是充满了神圣的光辉，就像是闯入人间的天使。
而他正在伸出手，向我发出邀请。
和威尔做朋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很有分寸也很有距离感，对自已人总是无限的信任。鬼使神差，我接受了威尔的邀请，来到他的身边，听他说贵族的事，即使我听的并不是很明白。
在这期间我发现了路易斯的小秘密。他看威尔的目光与其他孩子看神明的目光别无二致，倒是他看神明明显冷淡了许多。
所以这就是专业兄控的素养吗？
这时，一个女孩突然打断了威尔的话，她大声说道：“威尔哥哥，你说得不对！贵族并不都是好人，他们也有贪婪和残忍的一面。”
威尔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孩，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女孩接着说：“我曾经看到过一个贵族欺负一个平民，那个平民无处申冤，只能默默忍受。所以，我认为贵族并不是值得我们崇拜的对象。”
威尔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的肩膀，说：“你说得对。贵族也有好坏之分，我们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所有的贵族，毕竟还有很多贵族在为社会做出贡献。”
“那么——我们遇到坏贵族应该怎么办？”借着这个机会，威尔发出灵魂一问。
其他孩子听后瞬间沉默，他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办，贵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不可比拟的存在。
“战斗。”我和路易斯不约而同说道，说完后我们互相对视一眼，路易斯继续说：“杀死坏贵族。”
无疑这对他们来说犹如醍醐灌顶。
在孤儿院和租书铺时，威尔就教过我和路易斯，遇到坏贵族一定要反抗。虽然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但路易斯仍旧听得认真。
“可是，我们只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到呢？”一个孩子小声说道，他的声音由于带有不确定的慌张而颤抖。
“我们可以努力学习，变得更强大，然后保护那些受到贵族欺压的人。”威尔坚定地说：“只要我们杀死那些坏贵族，那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我看着威尔，他的想法很单纯，却也很伟大。这也是我第一次从威尔身上，看到那独属于小孩子的单纯，这样很好，他看起来很开心。
“没错，我们要变得更强！”其他孩子纷纷附和道。一个男孩说：“所以，请教我识字吧！我想变成有用的人！”
“好。”威尔笑着答应。
我默默看了一眼十字架，这可是在神明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这时，悠扬钟声响起，宣告着祷告时间的结束。
孩子们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开礼拜堂。
“默里，等一下。”威尔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
“还有路易斯，你也来一下。”
威尔他单独把我们留了下来，跟我们说了一些话。他先是跟我们两个人说，再是和我单独说了一句。
听后，我浅浅的笑了笑，不由得握紧那把匕首——这算是交给我的委托吗？
威尔也笑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那双清澈的猩红眼睛。
只有路易斯还是不明所以，但他没有过问，静静地跟在威尔身后，犹如一位忠诚的骑士。
我们一起走出了礼拜堂，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
星期一那天，来了一位贵族公子。
他坐着马车而来，马车是之前看到过的那辆，马车上的车夫也是见过。就只有从马车下来的贵公子没有见过。
修女们接过贵公子递过来的书籍，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孩子们纷纷过来排着队，去拿自已喜欢的书。
我们没有围上去，威尔正坐在台阶上，和路易斯一起，给围在身边的孩子讲数学。我和路易斯同以往一样，坐在威尔的左右两边。
“抱歉，修女，上周没能来帮忙，我感冒了。”穿着西装的贵公子面带歉意，正与那位年老的修女对话。
修女合握着手，面带慈祥的微笑，“没关系的，莫里亚蒂少爷，有你这份心，孩子们就很幸福了。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应该在家里修养比较好？”
贵公子沉默片刻，闷闷地说：“……我不太想留在家里。”
这时，那个喜欢穿着裙子，喜欢听故事的女孩拿着一本书朝着贵公子这边跑来，嘴里还在自言自语，“来读这本书吧。”
贵公子转过头，他以为女孩在跟他说话，便带着笑意说：“好，我这就……”
女孩笑着拿着书从贵公子身旁擦肩而过，朝着我们的方向跑来。这时的贵公子也注意到了这边。
我在他注意到这边的前一秒，偏了偏头，用余光观察着他。
拿着书的女孩把书递给威尔，高兴的说：“这是刚刚贵族先生给的新书！”
威尔接过那本书说：“那我们就读故事吧。”孩子们没有异议，威尔就开始读故事。
“……他们是谁？”贵公子明显疑惑地表情告诉我他没有说谎。
修女很乐意为贵公子解答，说话时也有称赞的语气，“哦～是我们一周前收容的孩子，其中两个是一对兄弟，黑色头发又比较孤僻的孩子是他们的朋友。弟弟虽然体弱多病，不过两兄弟会读书写字，特别是哥哥，他的博学令我们这些大人都惊叹不已。据他本人，因为他之前都睡在倒闭的租书店里……”
“黑色头发的男孩虽然比不上兄弟俩会读书会写字，甚至还不太能说话。但他的数学很有天赋，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修女一次性说的话又多又快，我根本来不及翻译，就像是看到一连串偏僻的繁体字从眼前飞快掠过，你看的清，却不知道它们怎么读，是什么意思。
虽然偏僻的繁体字我认得，但这只是一个比方。
修女说完后，贵公子怔怔地看着威尔，从他的眼里我没有发现什么恶意，而是惊讶好奇占的最多。
“那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孩天真的问威尔。
“这里写的是什么？”一个男孩弯下腰，指着故事书的一个单词。
由于贵公子盯的时间太久，又不加以掩饰，被路易斯察觉到了，他像我一样，用余光看着那人，眼里充满警惕。
贵公子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连忙收回目光，转向修女问道：“我可以和他们聊聊吗？”
修女微笑着点点头。贵公子走到威尔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很高兴认识你们。”
威尔抬起头，微笑着回应：“你好，莫里亚蒂先生。”
路易斯依旧警惕着这位贵公子，就连放在口袋的手，也都握紧了威尔给的匕首。像是只要贵公子做出什么伤害威尔的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
“听修女说，你的博学连大人都要敬三分，不知道能否为我解答疑问？”阿尔伯特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
他们的对话我没再听，我一直观察着路易斯的表情。我发现路易斯很有趣，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看向阿尔伯特的眼神不善。
估计是被威尔之前说的话影响，对所有的贵族都有了警惕性，哪怕这个叫阿尔伯特的贵族并没有做出实际上的伤害。
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阿尔伯特也是被威尔吸引。他和我不一样，仅仅是因为威尔身为孤儿却才华横溢，对此充满了好奇。
我却是被威尔说的话吸引，第六感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孩子。还有他的眼睛很漂亮，是世界上鲜少有的猩红的瞳孔。
我想，如果这个叫做阿尔伯特的贵族公子，也是贵族里的异类的话，他说不定也会被威尔说的话吸引，从而豁然开朗也说不定。
而且，贵公子自已不是也说，他不想呆在家里。他不愿意呆在家，却愿意来专门收养孤儿，经济全靠贵族支撑的收容所？（那么多对话，我只翻译出家和不。一是他们离的有点远，二是他们说话语速太快，也就贵公子沉默后的语速较慢。）
“路易斯，玩。”威尔和阿尔伯特讨论的问题我听不懂，只好拿出之前的五个石子，叫路易斯一起玩打发时间。
我是在威尔背后跟路易斯说的，而且声音很小，沉浸在讨论问题中的威尔与阿尔伯特两人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路易斯看了看自已的哥哥又看了看我，最终选择和我在上一节台阶上玩。这样既可以盯着哥哥不被欺负，又可以陪我玩。
上一节台阶就是平地了，场地比较宽，很适合玩游戏。
我们是轮流盯着讨论问题的两人，避免威尔被这个贵公子伤到。所以在他玩石子的时候，我负责盯梢；我玩石子的时候，他负责盯梢。
这时我们已经不在乎输赢，开始比谁的速度快，谁就可以多肩担起盯梢的职责。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停下讨论。正好那位贵公子一转头，就和盯梢的路易斯对上。路易斯连忙低下脑袋转过头，看着在我手中的石子上上下下。
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还为此产生了幸灾乐祸的情感。
贵公子盯着我们看了会，直到我完成挑战，把石子给了路易斯，贵公子才问道：“他们在玩什么？好像很有趣，是从来没见过的游戏。”
“莫里亚蒂先生，他们在玩一种‘接石头’的小游戏，规则简单，具有挑战性，还是默里想出来的。”威尔关上书，看着正在游戏中的路易斯。
我能感觉到路易斯的紧张，他的手都有些不稳，不过在威尔的目光下，他依旧完美的完成了挑战。
接着，他像是松了口气，立马把石头放在我的手中，转头对威尔说：“哥哥，你们聊完了。”
“嗯，我跟莫里亚蒂先生讨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威尔说这话时，故意放慢了语速，好让我也能听懂。倒是阿尔伯特感到一丝惊讶，碍于礼貌，他并没有多问。
威尔就是这个样子，对细节方面的处理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他跟阿尔伯特讨论问题时，用的是平常的语速，可能是辩论，语速有时比平常快，所以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对我和路易斯说话时，语速就比较慢，对路易斯说话用的是平常的语速，对我则是放慢的语速。
在我又一次完成了挑战，默默围观的阿尔伯特问我：“可以让我试试吗？”
我望了望威尔。威尔跟我说：“阿尔伯特先生说‘可以给他试试吗’？”他重复了一遍贵公子的话。
我点了点头，把五个石子交给阿尔伯特。
我以为他会找凳子坐着玩，谁知，他竟是和我们一样，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威尔明显也惊讶了一瞬，倒是路易斯全程没什么表情。估计在他心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哥哥才是唯一能牵动自已情绪的人。
阿尔伯特玩了一局，战绩还不错，最后那一关没有通关，但他似乎不能再接着玩一局了，因为车夫已经在催促他要快点回去。
想必是家里管的严，或是家里的人十分不待见孤儿和贫民，也不想自已的家人和贫民有过多的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