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之前,朝华公主让姜小鱼换上了宫女的衣裳,又解释道:“宫里人多口杂,只有这般才能不惹人注意,委屈陆夫人了。”

姜小鱼连忙摇摇头,诚恳道:“不委屈,应该是我麻烦公主了才对。”

她对现状虽然还是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是知道这是陆隐的安排,便是放心了许多。眼下看着朝华公主,也更觉温柔可亲的多。

朝华公主浅浅一笑,也没再多说,带着一行人往永宁殿走去。

路上,姜小鱼一直垂眉顺眼的,小碎步隐在宫女里头,生怕被人瞧见。

行至一半,却听见一道柔媚女声:“朝华公主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声音听起来略上了些年纪,却仍是甜腻娇媚。

姜小鱼垂着眼眸,也不知道是谁,便听见朝华公主淡淡道:“给仪妃娘娘请安。”

姜小鱼连忙跟着旁边的宫女一起,行了个不大标准的礼,深深的埋着脑袋,未敢抬头。

朝华公主又道:“晨起头晕,便出去略逛了逛。”

“公主体弱,还是别往外乱跑了。”仪妃又意味深长道。

“谢仪妃娘娘关心,若无其他事,曦云便先回去了。”朝华公主仍是面色淡淡。

“嗯。”仪妃点点头,又突然道:“这个宫女,我怎么瞧着有些面生啊?”

姜小鱼心中一惊,继而听见脚步渐近,停在她面前。

仪妃指的正是姜小鱼。

“这是江大人府上的。”朝华公主不露声色,淡笑着开口:“今儿在江大人府上赏花,碰巧见着,觉得面相讨喜,便要了过来。”

仪妃点了点头,未置可否,又忽然问道:“对了,再过半月就是四皇子的生辰了吧?”

“是。”朝华公主敛眉道。

“哎呀,我都给忘了,应该叫冥诞……”仪妃话至一半,却又突然住了口,“咯咯”的笑了起来:“瞧我说的这话,真真是不应该,公主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朝华公主却是神色如常。

顿了片刻,她又微微一笑问道:“不知五皇弟近来可好?听闻五皇弟规矩知礼,书读的也极好,大有栋梁之材。”

仪妃终于满意起来,拿着绣帕掩唇一笑:“公主谬赞了,昭儿他还小呢。”

言罢,又收了帕子,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倒是四皇子,允文允武,深得帝心。若是再过两年,也是年岁正好,只可惜……”

她停了话头,说的话听起来带着惋惜,可是细细听来,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语气拉长,更是引人无限深思。

朝华公主安静的站着,并未开口。倒是姜小鱼身旁有一个圆脸小宫女没忍住,温声提醒道:“娘娘,公主体弱,吹不得风,还是——”

“住嘴。”朝华公主冷声打断道:“笼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

“奴婢知错。”笼霜咬了咬唇,却还是乖乖住了嘴。

“不怪她,是本宫说的兴起,一时给忘了。”仪妃心情不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可能是终于觉得说的够多了,她这才悠悠道:“行了,本宫也累了,公主也快回宫去吧。”

“是。”朝华公主垂眸应了声,待仪妃一行人走远,才又往永宁宫走去。

“公主冻着了吗?外头还有风呢,仪妃娘娘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笼霜不满的小声嘀咕着,又快步走到给朝华公主身边,给她拢紧了大氅。

“笼霜,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别被外人看了笑话。”织雪轻斥道。

朝华公主疲惫的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走着。

也不知道织雪口中的外人是谁,是自己,还是仪妃?姜小鱼并未多问,也仍旧是安安静静的跟着。

她虽然在乡野市井中长大,却知道皇宫秘闻向来是多的,眼下也并不好奇,朝华公主不愿多提及,她自然也不会多嘴。

皇宫偌大,永宁宫自然也不算小,只不过看起来稍微有些冷清了。宫院里头种着一棵梨树,已经长的很高大,满树枯黄叶子。

姜小鱼被安置在了永宁宫的西偏殿里,虽然是偏殿,却也是宽敞素雅,一应陈设都是俱全的。

永宁宫里头的人虽然并不多,不过为了避免落人耳目,姜小鱼仍旧是穿着宫女的衣裳,和织雪笼霜她们同起同睡,偶尔也帮着做些清闲活计。

众人因为姜小鱼是陆将军的夫人,且伤愈不久,对于让她帮忙干活,从来都是有些诚惶诚恐的。

只不过姜小鱼却从不在意。她本来就是乡野丫头,眼下只不过借了陆隐的光,更何况,宫里又能有什么活计呢?

余下的时间,姜小鱼便坐在窗前,安安静静的注视着远方,带一点痴,带一点想。

陆隐说过的,最多也不过三五天而已,他很快就来。

那……她就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