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得这里比白昼还亮堂,徐煜轻松找到了水井,除了水井,还有跪在这里的由蓝,以及站在她旁边的祺泽。
由蓝魂不守舍,脸上的泪光在橙色火光中闪动,跃动的火舌试探的朝他们逼近。
徐煜搅起水桶,朝火苗泼了过去,这两人还呆着不动,不会是疯了吧。
徐煜上前踹了祺泽一脚,然后拉着他打水灭火。
柴房里有很多库存的柴火,全部引燃后很难扑灭。
唯一庆幸的是,亥时三刻,下了一场大暴雨,让独自灭火的徐煜减轻了负担。
至于由蓝和祺泽,两个人就像被火烧傻了一样,要不是徐煜手脚麻利,这两个呆子迟早引火自焚。
徐煜将两人提到歪脖子树旁,忙前忙后,折腾到大半夜。
暴雨倾盆,衣衫单薄的由蓝止不住地颤抖,祺泽脱掉外衫披在她身上。
灰头土脸的徐煜,抓了把脸上的雨水,遗憾地朝两人喊,“全都烧没了。”
听到他的喊声,由蓝开始疯狂地嚎叫,混杂着雷鸣,让人不寒而栗。
此情此景,徐煜也不敢再开口,他想问,是否有人员伤亡,但见由蓝这个情况,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多余。
祺泽状态稍好一些,至少还能给他眼神回应。这时候也不得空抓什么人了,徐煜朝他喊,“跟我走。”
这两个傻子,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恐怕明天又要多两起命案了。
徐煜在前面带路,祺泽背着失魂落魄的由蓝在后面跟着。
乡下离县城有好些路程,雨虽然停了,但黑得要紧,祺泽在路上打滑了好几次,差点把背上的由蓝磕伤了。
徐煜心情复杂,带着他们东转西荡,摸进了一个小巷子。
门口两盏灯笼冒着莹莹红光,映照着牌匾上朱红色的“清风雅居”四个字有些渗人。
徐煜跟开门来的仆从招呼了几句,稍后院子里就来了一位年纪尚小的侍女。
仆从带着两人走进了一间客房,祺泽放下由蓝,便跟着徐煜去了另一间房。
梳洗整理后,偏院传来了几声鸡鸣。
祺泽回头看向目光炯炯的徐煜,老实地在他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水。
“感谢官爷大恩”,祺泽紧皱眉头,“我不是什么杀人害命的花和尚,大人救我于水火,我愿意交代全部。”
说是全部,但祺泽并没有透露凝寒珠的事,只说自已做了几个噩梦糊弄过去,还添油加醋说自已想找巫医确认是否是先天命格的问题。
徐煜半信半疑,他不敢肯定祺泽能推心置腹,但当时他与祺泽一直在一起,他没有隔山放火的能力,小丫头的失魂落魄也不像是装的。
再者,仔细一想,他们俩似乎也不像是强迫和被强迫的关系。
但最可疑的是预知梦,徐煜还不曾听说谁有这种滔天本事,不过他倒是听说过周新杨的案子,他刚到衙门来的时候,就是这宗案子尘埃落定的时候,因为一直找不到谋杀的证据,所以只能当自断处理。
当时他还有过疑问, 久而久之竟然忘了。
如今听到祺泽再说起这事,他倒有几分兴趣,便多问了几句细节的问题。同时,徐煜心头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如果花和尚不是导致李家灭门的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侍女给由蓝擦拭了身体换过衣裳后便来到客房通报,徐煜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侍女安静走出客房,还不忘带上了门。
“李大的案子,你还知道多少?”
祺泽赶紧放下杯子,认真地回忆自已和由蓝汇总的线索,“官爷,我知道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由蓝那丫头倒知道的详细,但我们都没有查出跟李大相干的人。”
徐煜把刀鞘猛地往桌上一撞,眼神微张,不怒自威,“还想狡辩!”
祺泽身形一抖,显然是被喝住了,但他一脸无辜,作出非常为难的表情。
“官爷,我还真不知道什么事……我只是偶然得知了李大一家会着火的事,所以就去找他,但是他不肯听劝……然后……”
“然后你就杀了他们,只为了让你的噩梦成真!”
祺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很难把这么玄幻的东西,真切地形容出来。
徐煜起身,朝祺泽逼近,“让我来给你说罢,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但肯定没想到,纵火行凶那日,有人看到了你的行踪。”
徐煜字字铿锵,祺泽不明所以,李大命案那日,他在寺院修行,连门都没有踏出一步,何来纵火一说。
“不信,你可以问我无海师叔,他能为我作证,我那日还清理了祠堂,师兄师弟有目共睹。”
这话让徐煜心里有了底,他打开门招呼了一个小弟,耳语几句,那人便扬长而去。
其实徐煜只是试探,确实有人看到了可疑之人,但是那人体型魁梧,虽不是壮如野牛的身材,但也比祺泽这身板宽厚许多,至于那位目击者何人,徐煜并没有告知任何外人。
照祺泽的话说,由蓝一家的火灾亦是如此,因为感知到危机即将到来,所以特意下山查看,这么说不无道理。
可听说由蓝还有个二娘,现在却不知去向,所有事情搅和一起乱如麻,纵使是心细如发的徐煜,也无从下手。
祺泽看出他的心思,朝他递了个眼色,然后看向了放在正屋里的木箱子,还有一只四处拉屎的兔子,“或许,只有等由蓝醒了,才知道她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找到由蓝的时候,她正跪倒在熊熊大火前,若不是徐煜及时将她拉开,她就快被火苗点着了。
直到声嘶力竭昏过去,她都紧紧抱着那口箱子,箱子很沉,但两人都没有打开看过。
两人百无聊赖得大眼瞪小眼,“官爷,你是这县衙的人吗?”
“我姓徐名煜,不是什么大官爷,只是个寻常衙役。”
徐在这里可是外姓,祺泽偶然听说过县令的事,“斗胆猜测,官爷是县令家的公子吧。”
能住这么宽敞的别院,除了县令公子哥,没有其他人了。若是其他显贵,也不太可能甘愿做个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