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或许是因为睡前朱修远的深情表白,又或许是因为白天过于安逸的睡眠,她难以迅速进入梦乡,而是沉浸在对刚才情形的反复回味中。

朱修远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他承诺只要她愿意,便会向朱炎武求助,返回后立即向江舟渡提亲。

他还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百夷有向她求亲的意向。

这让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作为一国公主的她,婚姻之事早已不仅仅是个人意愿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政治权衡与考量。

对比嫁给从来没见过的百夷族少族长,离开熟悉的大梁皇宫,朱修远似乎成为了一个更为现实和可行的选择。

想到出嫁,殊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小偷。

她内心有些诧异,不知为何那个模糊的身影又悄然浮现。

自已明明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殊遇气闷地用被子蒙住了脸。

即使再次遇见那个小偷,她也难以认出对方。

何况等她回了大梁,他恐怕只能成为她心中永远无法触及的回忆。

殊遇这般想着,困意侵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初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

然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屏幕前的旁观者,而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在她的梦中,昆仑论剑如火如荼,江舟渡以超凡的武艺,名扬天下,成为了当世五位绝顶高手之一。

待他荣耀归来,朱修远便迫不及待地央求朱炎武进宫,请求赐婚。

江舟渡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温和地询问她的意愿。

殊遇轻轻偏头,试探着问道:“阿遇听闻,百夷也曾有意向我求亲,此事当真吗?”

江舟渡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否认:“不曾,他们只是有意将两名百夷女子许配给朕。”

他微笑着点了点殊遇的额头,调侃道:“你这般迷糊,哪里能做得了那族长夫人呢?”

殊遇被他一说,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低头沉吟片刻,最终闷声道:“阿遇都听皇兄的安排。”

殊遇没有戳破江舟渡的掩饰,因为之前在御书房门口,她已无意间偷听到了江舟渡与毕文翰的对话。

百夷对她明明待字闺中,江舟渡却不肯将她嫁予百夷十分不满。

“陛下,臣知晓您疼爱公主,但国家大事岂可因私情而误?”毕文翰声嘶力竭。

“此事休要再提。”

江舟渡语气坚定,毫不退让,“朕只有阿遇这一个妹妹,怎能为了江山的安稳而牺牲她的幸福?”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即便殊遇真的嫁去百夷,若他们心怀不轨,岂不会利用她反过来要挟朕?”

殊遇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默默转身离开。

数日之后,江舟渡特意安排了一场郊游。

殊遇深知,为了她,江舟渡已经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

她心中明白,唯一能为他分担的,便是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

于是,她听从了江舟渡的安排,与朱修远一同出游,希望能借此机会培养感情。朱修远见她到来,眼里笑意盈盈。

尽管殊遇的视线模糊,但她能感受到朱修远那炽热的目光和无尽的关怀。

她心想,朱修远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她想感受一下骑马,朱修远便亲自扶她上马,并紧紧握着缰绳,带她缓缓行走在郊外的小道上。

然而,就在两人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中时,马儿却突然受惊,疯狂地奔跑起来。

殊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她紧紧抱住马背,试图稳住自已的身体。

然而,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最终被甩下了马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修远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自已的身体垫在殊遇身下,二人一同从山坡上滚落,最终摔进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幸运的是,两人只是受了些轻伤,但身上的衣物却已沾满了泥土。

为了不受寒着凉,他们只能将衣物脱下,在火堆旁烤干。

直到第二日清晨,江舟渡派来的侍从才找到了狼狈的二人,不久便赐下了婚事。

十里红妆映天霞,那场婚礼的盛况,恍若梦中。

婚后,朱修远对殊遇呵护备至,两人在花园漫步,在书房研讨古籍,在家中款待亲朋好友。

当江舟渡偶得的解药,让殊遇的双眸重新点亮时,那最后一点遗憾便如晨雾般消散。

岁月如梭,朱修远的体贴入微,让殊遇的心逐渐融化,她将他视为了一生的依靠。

然而,因殊遇未能嫁给百夷族族长之子,江舟渡与百夷的同盟变得岌岌可危,冲突的火种悄然点燃。

虽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小规模的摩擦却层出不穷。

这使得江舟渡和朱修远都忙碌于国家大事,无暇顾及家中琐事。

殊遇敏感地察觉到了朱修远的变化,但她深知他肩上的重担,因此选择默默地等待和支持。

然而,她未曾料到,朱修远的心已另有所属。

在一次意外中,朱修远邂逅了杜飞燕,那位曾参与嘉兴招亲的杜小姐。

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情感迅速升温,坠入了爱河。

朱修远带着杜飞燕回到了家中,跪在殊遇面前,请求她的成全。

“阿遇,我知我错。从前,我以为对你的关心就是爱情,直到我遇见了飞燕,我才明白何为心动。”朱修远的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殊遇看着这个跪地哀求她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时候,她只能想到自已的亲人。

她匆匆回到皇宫,希望寻求哥哥的帮助,却被宫人告知江舟渡正在会见一位重要的江湖朋友。

她失落地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那是她与朱修远初次相见的地方。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十年。

“是你?怎么会是你?”

突然,不知何处蹿出一名男子,他鬓发花白,一手抱着襁褓婴儿,一手死死抓住了殊遇的胳膊。

殊遇吃痛,不由惊呼出声。

“公主!大胆狂徒,快放开公主!”侍卫看情形有异,上来便要刺。

那男子身形飘逸,几下便在一尺之外。

他的声音似哭似笑,不停重复:“公主,公主!我早该想到……太迟了,太迟了……”

殊遇看不清那人,只觉得他的声音异常痛苦和绝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朱修远误以为殊遇进宫告状,原本的愧疚之情渐渐转化为憎恨。

两人从曾经的相敬如宾,逐渐变得冷漠疏离。

从少年夫妻到冷眼相对,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

殊遇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而朱修远也因为挚爱的身份无法公开,而痛苦了一生。

就这样,两人的故事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