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整装齐领

这已经是我这周第三次醒来了，我的脑袋又昏又沉，疼的要命。但至少这回我躺在一张比上次柔软的多的病床上。我呻吟着睁开眼，然后又被扑面的阳光刺得眯起眼睛。还好片刻之后光线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让我能好好放开眼皮看看四周。

瑞瑞小姐在我左边对我温柔地微笑着，蹄子遮在我眼睛上方。我怯怯地回笑过去，看向右边，一只比我想象的高大得多的小马便映入眼帘。露娜公主一边揉着她的角，一边抽泣着，看上去比我印象中的她疲惫得多。她的鬃毛也比我想的更飘幻浮翩，就像一片迷你版的梦幻夜空。

“见到你真正的样子真好，露娜。” 我对这只高大的天角兽报以悦色。“希望你不用再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了。”

“吾之荣幸，风暴。” 露娜对我微笑道，然后呵欠一声。“吾也希望如此，所有此等杂琐令吾疲惫不堪。在吾等返回水晶帝国之前，吾可能需要打个盹。” 她又打了个呵欠，让我和瑞瑞也呵欠起来。“此外，吾等离去前，汝还欠一些小马一个自我介绍，是不是？”

我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瑞瑞。“你好，瑞瑞小姐。我叫斯...风暴，很高兴见到你。” 我尴尬地伸出一只前蹄想着和她握蹄，但不然，回应我的是一个轻轻扑来的拥抱。

“终于，很高兴见到真正的你。” 瑞瑞松开我，眼角滑过的泪留下一丝泪痕。然后她咳嗽一声，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身向露娜挑了挑眉毛。“你们要去水晶帝国？这么快？”

露娜点了点头，然后整个站了起来，伸展开她的翅膀。“吾，风暴，以及暮光将尽速前往北方。风暴，她需要与塞拉丝提娅和暮光碰个面....” 露娜看了一眼听到确定后而垂着脑袋的紫色天角兽。“然后吾与塞拉丝提娅将谈讨对暮光所行之过的惩策。”

“好吧。” 瑞瑞的耳朵耷拉了一会，然后又竖了起来，我发誓她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实打实的灯泡。“等一下，你要去水晶帝国，还要见塞拉丝提娅公主？这可得好好打扮一下！来吧，风暴，我们到精品屋去！”

瑞瑞身上突然散发出戏剧性的时尚感让我惊讶地眨眨眼。“打扮？我们这段时间不都一直裸着身子到处跑么，还穿衣服干嘛？”

“哦，亲爱的，你得穿上衣服去见公主。” 瑞瑞揉揉眼，挥了挥自已的蹄子。“至少都得穿条好看点的裙子，你必须打扮得正式一点来彰显你对公主的尊重。再来件水晶帝国的毛衣，那里非常冷，我可不想让你生病。现在快起床吧，我们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一听到要穿裙子我就一脸苦相，但还是强迫自已挤出了一个笑容。瑞瑞看起来很兴奋，老实说，如果通过穿裙子和可能会有的化妆能让她这样的小马高兴的话，我一点都不介意。她虽然不是我的妹妹，但是-啊，老毛病又犯了。

“好的，不过能不能给我一小会儿？” 我尽可能礼貌地问道，挪着身子准备跳下床。瑞瑞点了点头，于是我跳下来，落地的冲击力震得我的肋骨微微发疼。

我走到暮光旁边，她仍愧疚地盯着地面，没注意到我的到来，直到我用蹄子戳了戳她。“暮光，我的名字叫晴澜风暴。我知道你想让我变回凝心雪儿，但你很清楚这样的结果总是事与愿违的。我知道你对我做这些都是出于善意和爱，但在我看来，就你乱搞我的记忆这一点来说，你欠我一次。”

她抬头瞧了瞧我，疑惑地扬起眉毛，然后被我直接一蹄打在脸上。我的蹄子不大，也就那点力气，但还是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我自已也惊了惊，蹄子因为打到她的下巴而感到刺痛。不过把所有的挫折和愤怒发泄在一个对我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的人身上，感觉真他妈舒畅。

“如果有选择，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不管是露娜收养我还是要回到水晶帝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我都不在乎，而你照看我的责任，也就此一笔勾销吧。” 我看着拒绝与我对视的暮光，大声叫道。

“我-我明白了。对这发生的一切，我很抱歉，风暴。” 暮光叹了口气，耳朵紧贴在脑袋一侧。“我知道这话到现在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抱歉。”

“谢谢你，暮光。这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谢了——承认道歉，但拒以接受。” 我摇了摇头，回头望向瑞瑞和露娜。“那么，是去精品屋，对吧？”

露娜点点头，然后给了我个一脸爱意的微笑。“汝不介意吾在汝敛整衣洁的时候写封信书吧？吾得让塞拉丝提娅得知此事，以及弄清汝需要哪些法律文件。”

我对露娜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瑞瑞笑道。“好吧，瑞瑞小姐，带我去体验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试衣秀吧。”

“坐好，风暴，这样我才能给你量尺寸！”

当我再一次从缠在我中间部位的测量带中挣扎出来时，我沮丧地发出一声孩子气的抱怨：它挠得我痒痒的，让我没办法站稳。我忍受不了，于是就开始扭来扭去，从而让瑞瑞的测量变得困难许多。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也许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活力过剩，需要找个理由消耗消耗罢。

“风暴，拜托别动来动去的了，我只想确保你这些衣服合你的尺寸。” 瑞瑞长叹一声，扔下蹄上的测量尺带，后退了一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得用对待小马驹的方法来过这一步了。”

我在心里畏缩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怕痒又不能怪我。难道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方法了吗？像是用眼睛目测一下这种？”

“没，现在别动。” 当一圈蓝光包住我时，我感到我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瑞瑞从我身边走过，吻前的眼镜放得很低，读着自已飘着的，流淌过我被瘫痪身体的测量尺带上的标码。我试了试挣脱她的魔法，但事实证明她真的把我钉得很牢。“瞧，没那么难，对吧亲爱的？那么我们终于进入正题啦，为你找到合适的配色和设计！”

当瑞瑞把我从魔法中释放出来时，我打了个战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感觉自已被侵犯了。我不喜欢某人只要动动念头就能束缚住我的想法，尤其是在一周前我还是个大男子汉的情况下。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看着瑞瑞把几个小马假模飘到我们所站的地方，其中一个穿着森绿色的连帽衫，另外两个则穿着粗糙的裙子。

“这连帽衫可真绿。” 我歪起脑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衣饰。“你确定我穿这个会很好看吗？”

“当然，亲爱的！” 瑞瑞转了转眼睛，把连帽衫从假模上取下来，飘到我面前。“这种森绿色与你皮毛的浅粉色和鬃毛的紫色是相衬的。来，穿上它你就知道了。”

我用蹄子拿起连帽衫，然后试着像在地球那样直接往头上套。但我的角却完美地把它卡住了。由于我的身体还没适应用两只蹄子站稳，所以当重力把我往下拉时，我大叫起来，翅膀也本能地张开来保持平衡，但它却让我从前倾变成往后倒下去。

“啊！” 我叫出来，倒地带来的冲击力挤出了肺里的空气。我试图逃离这件织布迷宫，结果却把自已缠得更紧了。“瑞瑞，我不想这么说，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别担心亲爱的，我就在这儿。现在不要动，让我帮你把它弄下来。” 瑞瑞的声音从我上方的某个地方传来，考虑到在其他任何情况下我都可能因为这种尴尬而当场去世，她的存在让我有种奇怪的安慰感。“你只需要抬起前蹄，收起翅膀....”

我一字一词地遵照了雌驹的指示，注意力从令人窒息的紧绷感转移到她的言语上。用蹄子和自已的魔法，她把那件衣服从我身上脱下来，扬起眉毛把它举在我面前。我不禁脸红起来，尴尬地把脑袋扭向一边。自从我还是个小孩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把衣服穿成那样过....我想我现在又是个小孩子了，但这不一样！

“你想再试试吗？” 瑞瑞站在我俯卧的身子旁，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容问道。“这次我来帮你，这样你就不会又被缠住了。”

“谢谢，但我不知道我还想不想再试一次。” 我叉起前蹄，嘟着嘴巴。“很明显我连自已穿衣服都做不到，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豪。我还是把这点脸皮好好留着吧....”

“风暴，露娜公主跟我们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瑞瑞紧咬牙关，语气里掺杂着些许不安。我抬起头看了看她，一时半会有点没明白她的意图。“那时的你在打扮自已的时候，需不需要处理像角和翅膀这样的东西？”

我对瑞瑞这个出乎意料但合情合理的问题眨了眨眼，接着摇摇头说道。“不，我在地球上没有翅膀和角。我只是把衣服穿上拉链一拉，然后便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瑞瑞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让我皱起眉看着她。“不好意思，风暴，我早就该意识到你不习惯你的翅膀和角的。别灰心，很多小马刚开始尝试穿衣服并且不把自已缠住时都多少需要点帮助。” 她对着旁边一件更漂亮的衣服挥了挥蹄，它看起来就像是用几块水晶似的玩意做成的。“大多数天马和陆马都把那些复杂玩意儿附了魔来节省穿衣时间，不像独角兽，我们自身就流淌着魔法。”

我惊讶地眨了眨眼，云宝黛西或者苹果杰克被超能战士 ¹ 里那种自动组装的紧身衣裹住的画面就像火车一样撞进了我的脑袋。不过这想法确实让我那需要处理多出来的翅膀和独角的尴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回想着脑中的那画面傻笑起来，然后站起身，稍稍弯了弯我紧张的翅膀。

超能战士是日本东映方面授权外国的SABAN制作公司以本身日本的超级战队故事重新拍摄的一部电影，里面的角色制服就跟钢铁侠那战服一样自已往身上贴，衣服的样子嘛...可以脑补一下国内的那个叫神兽金刚的片子里队员的服饰

“抬一下你的前腿，亲爱的。” 瑞瑞温柔地命令道，用魔法牵住我头上的森绿色连帽衫。她把我当孩子对待的举动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抬起我的前腿，我的翅膀又一次张开，帮我稳住平衡。

得益于瑞瑞对布料的娴熟把握，这一次连帽衫很流畅地滑到了我的身上。它以一种比地球上的连帽衫更紧一些的方式贴着我的躯干和前腿，但又不到那种紧得让我不舒服的程度。它后面带着个兜帽，但对于小马的头和脖子而言，我说不准它有啥用。我把翅膀从专门为它们开的洞里穿过来，这感觉蛮怪的，我猜有点像戴上无指手套的那样子？

“那，我看上去怎么样？” 我走了一圈，摆了个戏子一样的姿势。我在一面镜子前停下来，看看自已，然后发现瑞瑞是对的，森绿色跟我的皮毛和鬃毛确实很配。我从来没真正注意过我的形象，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糟。

“棒极了，亲爱的。” 瑞瑞在我旁边走来走去，用她的裁缝眼光打量着我的样子。“但它少了点什么。也许再加些花边或者宝石能更引眼一些？”

一想到以后我穿的每件衣服都可能有花褶花边，我就怕得发抖，于是我便绞尽脑汁地想着其他能代替的东西。“呃，这听起来很酷，但是我有别的想法！飞板璐跟我说过有关云宝黛西的粉丝俱乐部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个补丁或者类似的东西可以加到衣服上来给人一点新奇的感觉？”

我看到镜中的瑞瑞眉头微微翘了翘，然后很快便平了下去。“呃，是啊，她的'粉丝俱乐部'。虽然我没现成的，但我肯定能缝出你喜欢的来。”

我咧嘴笑了笑，翅膀因兴奋而有点颤扇着。这反应比我习惯的要强烈一点但...呃，这个身体除了情绪有点混乱，其他都还好。“谢谢你，瑞瑞小姐！” 我走近她，轻柔地抱了过去以示我的感激之情。“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瑞瑞咯咯笑了起来，轻抚着我的头回答道。“别客气，风暴，我也很高兴你终于能舒舒服服地做回你自已。” 收回自已的蹄子，当我们沉浸在这一刻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现在，关于裙子......”

当这威胁着我最后一丝男子气概的话传到我耳朵里时，我感觉我的脸褪去了一点血色。“呃....我一定要穿吗？我以前从没穿过这个。我去，我以前好像连好好打扮都没有过。”

“那就把它当作一次美妙的全新体验吧！” 瑞瑞说完把我拖到另外两个幼驹大小的，都穿着裙子的小马假模前面。裙子后面基本上都镶着那种像是斗篷一样的花褶，层峦叠嶂般地布料盖住侧身。如果说我必须穿上它的想法会让我感到些害怕的话，那倒是挺酷的。

左边那条用紫蓝色的布料制成，在前腿袖口末端绣着褶边。颈部和衣服中段饰有一串珍珠装饰，在其位于裙子中间那块还有更多丝质的衣料，覆盖在侧臀和后腿的位置，以及一颗颗像夜空中的小星星一样的小珍珠镶嵌在裙身上。最后就是配套的一双紫色冠鞋，一对新月扦在鞋身前面。

右边那件由白色丝绸制成，像雪毯一样往后飘动着。前腿上有一个像下落的雪花一样的设计，一直延伸到冠鞋的白色褶边。胸前有一个用蛋白石刻成的雪花图案，与其类似的图案共同组成了裙子腰部的雪花贯带。头上则是一条把鬃毛捆起来的白丝带。整体看起来还不错，就白色太多了点，像是那种有洁癖的婊子才会穿的衣服一样。

“那么，你觉得哪条比较好看，风暴？” 瑞瑞期待地看着下面的我，一脸兴奋的笑容。“当然，与连帽衫不同，我需要根据你的尺寸来裁剪一下，但这应该不会花我太多时间。” 瑞瑞着急地看了看时钟说道。

“它们看起来都很不错，瑞瑞小姐，但我真的一定要穿吗？” 我焦躁地用一只蹄子挠着后脑勺，感到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晕。“我必须穿上裙子才能见塞拉丝提娅阿姨吗？我不想把你的慷慨所为作这样的用处。”

“乱说什么呢，亲爱的，每匹小马第一次见公主时都必须看起来像个样子！” 瑞瑞用蹄子捂着胸口，戏剧性地哼了一声。“相信我，当你打扮好的时候，你去见你的阿姨会感觉好很多！而且你也不用觉得你是在给我添麻烦，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我想。毕竟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晚餐前应该就能准备好。” 她看了看时钟，忧心忡忡地扬起眉毛。“说到时间，甜贝儿应该很快就要到家了。”

“噢？” 我朝门看了一眼，朋友们可能的到来让我的身体感觉兴奋不已。天，我和三只小雌驹是朋友。想想还真有点奇怪，但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几乎就像是被召唤来一样，可爱军团即刻便冲门而入，她们仨就像年轻人经常做的那样兴奋地聊着天。飞板璐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然后便用蹄子往我这边指了指来吸引另外两小只的注意。接着她们三个便兴奋地叫起来，给了我一个充满关心的“可爱军团专属”拥抱。

我的肋骨因为三小只的重量叫着痛，但我不想因为自已的一声抱怨就打破这一刻的可爱。如果这就是我的新生活，虽然我现在可能回不了家了，但至少我在这已经有了朋友。我感到了真正的爱，我很久都没感受过的关爱。

一股笑意不假思索地窜上我的脸颊，同时也带走了我的愁虑。

这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