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姓谢的狗儿非杀不可
红烛立马摆开架势。
小丫头手脚麻利,不大一会儿功夫就给沈桑晚重新梳了个发式。
挽了将近两年的发髻放下来,取出里面的托柱,重新分股结于顶部,并束成燕尾状,自然垂于双肩之上,没有了已婚妇人的老成之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灵动俏丽。
这是时下未出阁女子的惯常发式。
沈桑晚望着铜镜里的少女,十分满意。
她既打算要以未出嫁女的身份走出侯府,那她以前梳的妇人发髻,自然也就不宜再梳了。
就算红烛不提醒,她也是要在形象上做改变的。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吩咐,红烛就已经先想到了。
这说明小丫头成长了,得给点激励。
小孩子就是要多夸多表扬的。
于是沈桑晚就笑着夸红烛:“咱们的红烛小丫头悄悄长大了啊,都知道注意细节问题了,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嘻嘻!”
红烛挺起小胸膛,骄傲的不行,眼睛都弯成月牙了,还炫耀地朝凝霜抬了抬小下巴。
凝霜无语,不知道这种小事情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果然还是个孩子。
凝霜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眸望向沈桑晚,眼含期待:“姑娘,您要出门?是要回将军府吗?”
“嗯,回一趟将军府。”
沈桑晚知道凝霜在期待什么。
爹娘和舅舅们架不住她的以死相逼,放了谢珺一马,但却也都对她失望至极。
父亲气得连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便也果真不再和娘家那边来往,一是赌气,二是林氏跑过来劝她,说她爹娘眼下正在气头上,叮嘱她这段时间就先别往将军府跑了,没得再惹爹娘生气。
如今想想,林氏哪里会在乎她爹娘的死活,之所以特特跑来叮嘱她,不过就是担心娘家那边给她撑腰做主,坚决不同意余惜玥进门罢了。
但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而这一世……
沈桑晚扭头,望向桌上的食盒。
食盒里面装着的是她亲自熬出来的药膳羹,营养丰富,药性温和,不仅能给母亲补充营养,还能帮母亲去燥化郁。
想到被她气得卧床不起的母亲,沈桑晚心中一阵锐痛。
上一世她是有多混账啊。
母亲都被她气得卧床不起了,她竟然都不曾去探望一眼,反倒对林氏一番不怀好意的叮嘱感动不已。
好在上天给了她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沈桑晚缓缓吐口浊气,压下心中的锐痛,扭头对红烛道:“等下凝霜跟我走,你留下来。”
“啊?为什么啊?”红烛嘟嘴,委屈。
侯府有什么好的啊,上到主人下到奴仆,各有各的小心思,每个人都只为自已的小心思钻营。
可他们将军府就不一样了,他们将军府的人上下一心,亲如家人!
她想跟姑娘回将军府,才不要留在侯府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红烛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姑娘。
沈桑晚就知道她会有此反应,倒也不急。
她扶住小丫头肩膀,肃敛神情正色说道:“我虽不屑,也无意再留在侯府,但我和谢珺的这门亲事,太后是指婚人,我不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许是大小老婆娶的太多,身体被老婆们掏空殆尽的缘故,谢珺的父亲谢老侯爷,八年前就意外病逝了。
彼此谢珺才十二岁。
他上头倒是还有三四个庶兄。
然而他这几个庶兄,在他母亲林氏的“悉心”教导下,无一例外全都长成了歪瓜裂枣,吃喝嫖赌总要沾染一样,本事才学却稀薄的像高山氧气。
换句话说,这几个早在他前头出生,已经长大成人的庶兄,根本担不起肩挑侯府的重任。
谢老侯爷一死,侯府也就坍塌的差不多了。
偏偏谢侯的爵位是世袭而来,到谢侯这一代,刚好是最后一代。
于是,谢珺很不幸地没能继承到谢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世荫,至今还只是个世子的身份。
他要想拿到爵位,就得靠他自已去拼。
怎么拼呢?
于是身为将军府嫡女的沈桑晚,就成了他拼搏道路上第一个要攻艰的目标。
那可是将军府的嫡女啊,身后不但站着一整个将军府,还站着一个太后娘娘。
因为太后娘娘是沈桑晚母亲林氏的表姑母。
就像谢珺谋划的那样,他拿下沈桑晚的芳心后,太后那边立马就给侯府送来大批赏赐,一下子就把已经没落的侯府抬了起来。
有句话谢珺没说谎,他娶沈桑晚,当真就是娶回来镇宅用的摆设。
世人只看到了他撑起没落侯府的荣光,却很少有人提及是谁趴在地上给他这份荣光做垫脚石。
包括沈桑晚本人。
侯府这两年踩着她越走越高,她不能说走就走。
她得给太后那边一个交代。
顺便再把侯府的地基挖空。
沈桑晚:“红烛,我们还要在侯府停留一段时日。”
“可是你也看到了,谢珺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还怀了身孕,母凭子贵这句话你听过吧?”
“我担心那女人会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兴风作浪,所以,我不在侯府时,你得留在侯府,帮我盯着侯府里的动静。”
“这可是关系到我安危的大问题。”
红烛一听,顿时什么委屈都没有了,只觉身上的任务艰巨。
她腰板一挺,用力点头说:“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帮您盯好侯府里的动静,保证不遗漏一丁点的风吹草动,母猪产崽都别想躲过婢子的法眼!”
沈桑晚:“……”
倒也不必盯得如此紧。
……
嘴巴里面藏不住秘密的伯爵夫人没让沈桑晚失望。
不过才半日功夫,就将谢珺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人,怀了身孕,要在七巧节那日纳为妾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
消息传到将军府,沈桑晚的母亲秦氏险些吐血晕厥。
“他大婚之日就奉命领兵出征,一走就是两年,如今回来了,还没跟晚晚圆房,就先跟外面的女人有了首尾,还弄出一个孩子来,他这是要欺负死我们的女儿啊!”
秦氏哭得嗓子都嘶哑了。
沈明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两只手抓着轮椅的把手,十指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发出骇人的咯吱声响。
他的女儿,他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养大的女儿,竟被人如此欺辱!
好哇,这是看他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了,就开始在他头上屙屎撒尿了是吧!
“姓谢的狗儿,老子非杀不可!”
伴随着一声怒吼,沈明德两只手在轮椅上用力猛拍,面目狰狞地站起来,拔刀就要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