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排队入城

距离刚才卖孩子的群体已经远了一定的距离，清夜强忍着自已，强迫不回头看，怕自已忍不住悲伤，又无力改变的无奈。

不断加快脚步，清夜不再在一旁停歇，接二连三的意外扰乱着他的计划，害怕再有突然的变故阻碍了自已的行程。

行走过程中还是不受控制的无意间瞥见了旁侧的逃荒队伍，里面没有人向着清夜走过来。

越到队伍后面，人群表现的更加的低沉消极，看到有好几人眼中无光，麻木的从自已的腰间的衣袋处掏出扁平干脆的树皮，直接放在嘴里小口的咀嚼。旁边有一人稍显精致，将树皮经过石磨研磨成粉状后熬粥饮用。

清夜在一旁看着，喉咙处无端生出一样的磨砂感，有些像自已也跟着吃了一片干硬的树皮，在嗓子里来回刮蹭。

生硬的咽了咽唾沫后，歪过头走了几步，视线停留在了队伍更靠后面的地方，后面的剩下没有争抢能力的老人，他们用颤抖的双手，从怀中里侧小心的掏出一块包裹的布帕，一层一层的揭开。

一手托稳另一只手，双手谨慎的将里面的树根取出，重复的数着一遍又一遍，里面剩余的数量，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吃的数量。

越到后面人们吃的就越怪异，更甚者直接掏出一抔观音土，朝着嘴里一阵塞填，干涩生硬的口感，咽下去的时候堵的喉咙处上不来呼吸。

清夜在一旁都不由自主的憋着呼吸，直到看到那人顺利咽下去，胸口有了正常的起伏后，他才跟着吐了一口气。

实在不忍看下去，清夜别过头看了眼地图，继续的往前走了很远的距离，总算和逃荒队尾擦肩而过，才安下心来，长呼了一口浊气，瞬间感到浑身的舒畅。

至于队伍中那些根本连观音土都没有的，坦露着脊背，清晰可见肋条的道道痕迹，腹部内凹，四肢骨头外附一层薄薄的棘皮，长时间仅用一个长布条勒紧腰部，减少食物的索食。

还有疯癫散发女子抱着冰冷的婴孩没在队尾之中，这些场景清夜最后都没有看见，相继错过了。

。。。

很快清夜远远地看见了城墙的影子，又走了数十步，最先看到的是冒起来的浓厚的烟雾，越来越近，滚滚浓烟下晃动着炽热的火焰。

火堆旁有几个士兵忙碌着将一具具尸体投掷其中焚烧，来回走动的身影，带起来的风吹冲着火光熊熊摇曳。

定眼仔细看去，可见士兵的嘴巴和鼻子上包裹着毛巾，暴露的脸上被火炽烤的通红，多少有些起皮干裂，身上的甲胄被随意的堆放在一起，仅仅着身一件单薄的里衬。里衬早已湿透，滴答的落在地上，汗水刚刚接触地面就被烘烤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清夜下意识的绕开，即使距离有二十步的距离都能够感受到那里飘过来的热浪，奔袭在脸上，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跑了起来。

奔跑过程很是狼狈，中间从破烂的书籍中掉了几页纸张都没有功夫去捡。

很快远离了火堆后，瞬间感到一阵凉爽，擦拭汗水的动作都觉得轻松自如，刚有点舒心的清夜，就被门口的嘈杂声吸引了目光。

只见，县城的城墙门口排队着各式人群，看样子都是等着进城的，清夜也自觉地排在了后面，因为身高还没长开，自然看不到前面的情景，只听见一个个进字传了过来。

清夜开始暗自放心的跟着队伍往前走，忽然听见一声暴喝。

“滚，没有门贴还敢进城，再不走别怪我们棍棒无情了啊。。。”

突然地插曲，让清夜有些摸不得头脑，中间听见有门贴二字，不知为何物，有些踌躇不安，赶紧晃动着身子，来回摆动着头，四处张望，总算在后面的头戴蓑帽的捕鱼人手中看到一张圆形样式中央用细线缝制钟凌二字图案的贴牌。

刚还有一阵慌乱，不过对其却是越发的熟悉，好似是在哪里见过，随着队伍的前移，清夜离着门卫的士兵越来越近，心情更加的紧张躁动，不停地怕打着自已的脑袋，强迫自已赶紧回想起来，越是这样，越发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都有些绝望着想要退缩，另寻他法，对陈三七嘱托的事情完成不了产生的愧疚的时候，忽然通过陈三七联想到了那天山洞中，他交给自已的一个盒子，里面除了装放着他写给师傅的书信，另一个就是这个。

当时还觉得诧异，没来得及问出口，陈三七就死了。

如今清夜不禁对陈三七表示真心的感谢，要不是他自已恐怕连门口都进不去，还会被打一顿扔出去。

刚刚暗自庆幸，队伍已然走到了距离清夜也就是前面还有两人的位置，一阵着急忙慌的从怀中翻找着盒子，不慎将水袋也带了出来，直接掉在了地上。

看的清夜一阵紧张，连盒子也不顾了，急忙弯腰捡起，同时还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才安下心来，继续将盒子里的门贴取出，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规矩的拿着门贴排在队伍中等待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黝黑士兵的眼神扫过。

不一会，前方就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清夜被挡在后面都没有注意，低着头还在好奇的摆弄着手里的门贴。

用手揉了揉，质地比较厚实，外面包裹着一层织布，周边用针线缝合，双手尝试着掰了掰，里面的夹层有点像薄木板。

“那边的，还进不进城了，磨叽什么呢。”

清夜猛的一抬头，刚才刚想将门贴的外层撕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呢，结果被一声招呼，直接打破了专注。

瞅了一下发现前面的人都已经进去了，还剩下自已一个人在这里干站着，离着那士兵有两个身位的距离。

面容有些许的尴尬，象征性的清了下嗓子，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手里攥着门贴，心里还感觉踏实一些，即便头一次直面官家，拿着门贴也能够壮着胆子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