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卖儿鬻女

清夜整装出发，手持地图走到了门栏口，望着上面写着的茅屋草堂，内心复杂的关上了外门。

按照地图的路线指示出发了，一路上还算平坦顺利，即使也有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也有惊无险的解决，就当他以为就如此顺利的到达时候，忽然看见迎面走来的一群逃难的灾民，他们衣不裹体，哭哭啼啼，耳不忍闻。

漫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清夜刻意的让道一边避开了主路，近距离直观这震撼的场面，队首是寥寥只数青年开路，队中排列着稍作年长的中年男人，队尾部位有身体残缺的伤残人士，大量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以及瘦弱枯槁的妇女和幼小的孩童群体。

难民犹如长龙一般浩浩荡荡，一路上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清夜远远的看着人群中有人体力不支，直接昏倒在地上，后面的人没有一个停下来看一眼，对其见怪不怪了，有的直接在他的身上迈过去，很少有直接踩着过去的，更多的是直接选择绕开，任凭地上的人挣扎了片刻后没了动静。

这些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里瞳孔发散游离，没有着一个固定的目标，只是沿着官道一直前行。

难民从清夜的身边经过，大部分人摇晃着身子，视线模糊，嘴唇发白干裂，目光空洞的直视着前方，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清夜。

然而队伍走过一定的距离，队中与清夜擦肩的几人，脱离出来，眼中直盯着清夜的包裹，充满了贪婪和渴望，咧牙露齿，直勾勾的朝着清夜成群袭来。

一开始清夜还没注意，等到靠近的时候才预感不妙，面对来势汹汹的人群，清夜不禁咽了下口水，忐忑不安的心不停的躁动，脚步连连后撤了几步。

直到背后受到阻挡，背靠土坡，站停了脚步，双手呈防御姿态，环抱胸前。

“东。。东西，交出来。。。”

围群中不知谁出声说了一句，其他人一同重复，能听出来，这些人有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嘴中唾液粘稠量少，唇部皮肤干裂渗血，说出的话结巴杂音严重。

清夜被周围这么多人围堵，一只只手指向了清夜背后的包裹，密集的景象刺激得清夜有些头皮发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脑都发白的迟钝了一些。

他们看清夜没有行动的意思，立马有人伸手将清夜的包裹从肩上扯动，因为包裹是一侧肩上和另一侧的腋下斜着捆绑，相对来说比较结实紧绷，不容易被一下子扯下来。

那人见一次拉扯无果，加重了力道，将清夜一下子拽倒，摔在了地上，其余人上下其手，把他的包裹撕扯的四分五裂，众人一脸期待的在里面翻找，结果除了基本书籍和一个残破的油灯外别无他物，失望的神情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眼见如此，很多人直接走开了，回到了大部队里面，总有些不甘心的人在清夜的身上上下摸索，找寻未果后，拿着他的书直接撕成两半后走开了，也许是看他同是可怜人，于是忍住了对清夜发泄的念头，没有施以拳脚。

走出很远的距离，徒留清夜一人在地上四脚摊开，脸埋土地之中。

呸的一下，吐出了进嘴的泥土，清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四下寻找刚才的人，结果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极短的时间里，便融入了逃荒大流之中，落在眼里的依旧是一张张麻木的面孔，没人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

满脸心疼的小心捧起被撕碎的书籍，一张一张的从地上捡拾，没有出声，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纸张上，发出吧嗒声响。

油灯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他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下，发现没有摔坏后，用被撕扯的布裹重新包了起来，没法再系结了。

就这样双手提着破烂的包裹，一步一步的朝着县城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

长时间的双手提物，感到浑身酸痛，找了个大石头依靠歇息了起来。

刚停下脚步，放置了包裹，就瞅见漫长的逃荒队伍中，又出来了几人，手持木牌，牵着孩子，向清夜走了过来。

第一个念头就是刚走了，又来了一波，没完没了的抢劫，一时间怒火中烧，双手紧握刀具，不善的冲着他们厉声喝道。

“别过来，小心我捅死你们。”

被刀尖指着的几人，赶紧停下了步子，脸上充斥着浓重的疲惫感，弓着身子，没顾忌清夜的年龄，一脸谄媚的拱手道。

“别担心，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就想过来问问您那有吃的有水吗，可以用孩子来换的。”

听着几人的解释，清夜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为人父母竟然行卖儿鬻女的勾当，每人的木牌上写着儿子女儿的价钱，上面能够看清有多次更改的痕迹，从开始的一石到一斗，再到一升，逐次减量。

清夜没有办法帮，看着眼前大人的急切，孩子的无知童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内心十分的感触，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自已都没法存活拿什么去拯救这些孩子。

艰难的摇了摇头，没敢去看那些孩子的眼睛，不敢在这里停歇了，赶紧拿起包裹起身便走，脚步捣的飞快，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留下呆滞的几人，最先反省过来的男人朝着旁边的人扯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说什么，一看这小屁孩就没余粮，都被你们撺掇着非要过来。”

“不是你说要过来问问的吗？”

“走，那边又过来了一个，看样子肯定有粮食，赶紧带着孩子过去。”

没有理会他人的话，这男人又看到了另一个逆向而来的青年，比起清夜还轻便，连个包裹都没有，他看了一遍，便自顾自的拉着孩子的胳膊拖拽的往前走。

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的，有几个人选择继续跟着他过去，拽紧孩子的衣领，一下子提了起来，就这样提溜着往前走。剩下的干脆拽着手中的绳子，另一头绑着孩子的脖子，牵拉着孩子回到了逃荒的队伍中，想着等到了下个县城再卖出个好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