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一踏进去,风忆就看见围坐着的几人,尤其是勾肩搭背的两个女子。
她嘴角一勾,直接上前。
“两位杨姐姐,怎么都不邀请我呀?”看上去委屈极了,像是被冷落的小可怜虫。
而定睛一看,便是杨翊絮和杨栀。
杨栀白她一眼,果不其然另一边的杨翊絮连忙爬起来抱住风忆。毕竟性格融洽,相处得自然也融洽。
谢昼轻笑着,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等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小忆,别闹了,再闹让你哥揍你一顿。”
“呜呜…阿昼~”风忆哼唧着就扑倒在谢昼怀里,对上顾亦潇微眯着的双眸似乎也毫不示弱,只是环着谢昼的双手微微松了一些,“我好爱你的。”
习惯了她的撒娇,谢昼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转而挑眉示意她坐下并且安分一点。
风忆知道分寸,闹了一会儿就停下来。
要问杨栀为何也在这个队伍里,其实是谢昼主动找上的杨栀,在杨翊絮进宫求一纸婚约的第二天。
“小栀?”谢昼使用了万能翻墙术,当时的杨栀还是个没人在意的小庶女,正浇着一朵花,看上去似乎在没知觉间陷入了自已设置的陷阱,因为那朵花底部已经开始渗水,然而她还有一浇再浇的心思。
没忍住打断了她,她也只是抬起一双杏眸盯住谢昼。
看到是他之后又收回目光,波澜不惊的,“你好啊,阿昼哥哥。”
没错,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这还要归功于谢昼的娘亲,杨菱。
杨菱要比杨栀娘亲小上几岁,而作为一个小小的妾室,杨栀的娘亲在后宅里的日子最开始有杨菱帮衬一二,但后来杨菱嫁出去之后,最多也就时不时会带他俩见上一两面。
而他这位妹妹心里的东西,却是不一般的,起码她不想成为像她母亲一样的人,这却是杨栀亲口同他说过的。
因此在她提出这个计划时,杨栀嘴角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多谢了!阿昼哥哥。”
杨栀可不只是想要活下来,她是想要活得精彩。说白了就是得拿点东西在手中,比如权势。
很明显她很满意这个大胆的抉择,毕竟今日和一群所谓的天之骄子畅谈人生理想,不是吗?
而她自认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无论是在坤宁宫时与皇后周旋,将梁以的身份暗示给皇后,还是让杨家注意到切入点在关琏,渲染迫在眉睫的气氛,她都完成的很好。
而那日杨家。
“你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杨翊絮若有所思地转身撑在栏杆上,放眼望去,湖水很清澈。
“哦?你怎么想我的?可以为了权势抛掉一切?”
杨翊絮没接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就是那样的人。你以为看轻了我,以为我不只追求权力,实际上是因为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看着杨翊絮有些变了的脸色,杨栀轻笑一声,“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当今皇后?空有一身功夫,脑袋虽然也不算榆木,但做什么事都得靠夏茉姑姑?”
听着这熟悉的话,杨翊絮眸光都跟着晃了晃。
“你对盟友有美化哦姐姐,”说着,杨栀声音低了低,更像是要对自已说,“我只是,觉得三殿下更有胜面。”
在这局面能说哪位皇子有罪吗?都是在奋力一搏罢了,哪有那么多谁对谁错?
“不对……”杨翊絮想要反驳,但又找不到可以切入的点。
“承认吧姐姐,你觉得我是个好人,是因为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不会害你…以及你在乎的人。”看着对方似懂非懂的模样,杨栀突然恶劣地牵起唇角,“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以自已为评定别人标准的自私者?”
看着杨翊絮像是世界崩塌一般的表情,杨栀突然一笑,“别担心啦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杨翊絮没在纠结于此,而是压低声音,“太子来了。”
……
无论谁赢,似乎另两位都得不了好就是了,因此才会产生这样的争执,也不过是权力衍生的争斗罢了。而正确与错误,只有胜利者才可以评定。
有了参与争执的经历,就算失败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也比她娘怨于宅院,死于宅院的结局好上太多。
刚才在风忆来之前几人已经简单对了信息,一切倒是正常发展,诱导杨家对关琏动手,只要他们有一点动作,不管最终关琏是怎么死的,都能推到杨家头上。
而且得弄得人尽皆知,杨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不难,风忆和杨翊絮就能处理。
现在二皇子和杨家已经是彻底杠上了,估计是非死即伤的状态,双方现在没精力对付顾亦潇,等到一方势力登上那个位置,就该处理顾亦潇了。
仗着现在有着朋友这一重身份,杨翊絮也是大胆询问,“三殿下,倘若之后您继位,能给女子一息生存空间吗?”
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之前,他都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仔细思考几秒钟,他慎重地回答:“我会努力,已有先例便好办,但无论谁即位,短时间内应该都不太办得到。”
那时候尚未立稳脚跟,他能提出这种所谓离经叛道之事,都能被挂在城墙上暴晒几天。
“理解。”虽然有些无奈,但杨翊絮也不得不承认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努力了,就总有用不是吗?尽管效果不明显。
哪里有花能种下一秒就开出一大片的?
而一旁的杨栀听着眼睛却亮了亮,或许,她也可以试试。
于是,每个夜晚多了一个挑灯夜读的女子,其毅力倒没惊动月亮,只惊动了近日晚归的顾祎。
他心中思绪万千,只觉得这女子爱惨了他,每日非得等到他才罢休。但他对此也颇为自豪,觉得这就是等待夫君归家的妻子典范。
但时间一长,顾祎觉得不值一提,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了。
时间悄然经过,原本谢昼趁乱埋下的种子也顺利长出芽了。原本那位二皇子是以祥瑞这种名号受到百姓爱戴。
但越来越多天灾人祸的发生,再加上其中有谢昼等人的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原本的小灾也显得可怕。
于是二皇子就被冠以灾星的名声,说白了就是利用舆论,打破原本的消息壁垒,将灾难夸大化,让大家下意识认为二皇子一被认回,就招致无数祸患。
—— ——
杨家看着二皇子风评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也是坐不住了。
皇帝的命本是被太医花了大量药吊着一口气,但今日一大清早,丧钟被敲响了,整整三声,似乎要把整座京城都笼罩在愁云之下。
再来就是关琏不明不白地死了,尸体被发现时正漂在河中。一时间,朝堂内外乱作一团,但不知怎的又没成一盘散沙,似乎有一只大手推着,让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
据说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关琏所说的遗诏,可就在顾祎收拾一番准备登上那个位置时,皇帝的太监总管却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份遗诏,据说一直放在皇帝的枕头下面。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份遗诏上写的是三皇子顾亦潇。名字大喇喇写在上面,两种印章就摆在上面,一点做不了假,再加上太监总管的承认,皇帝死前一直念叨着三皇子即位。
杨家上下都开始混乱,连带着很多人都不得安宁。
说起来都好笑,当初那封遗诏,关琏以皇帝的名义,为假梁以肚子里的孩子造出来的保命书,关琏偏偏就是集齐了两种印章。
而那孩子还没生下来,自然在名字那栏就空下来了。
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后果,谢昼看着不同以往格外喧闹的街市,没忍住有些戏谑地想到。而在看到那封诏书的时候,一切的计划都自然地成形了。
当初关琏没敢大肆寻找,不然皇帝绝对第一个把他砍了,留他到现在根本不可能。
再来以为只有杨家一个对手,他们没当场拿出来就表明诏书不在杨家手里,再加之轻敌二字,于是心中松懈几分,栽了一个大跟头。
谢昼看了一会儿,眼前浮华若梦,便转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