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闻,这刘家小姐,被山匪掳了去,早以是不清白之身,还妄想嫁入齐王府,有辱皇家颜面。而后,刘家为了不让刘小姐寻短见,便将人关了起来。结果,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这些流言还是传到了刘小姐那里去了,后来,宫里还派了人去了一趟刘家,具体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再后来,就听说这刘小姐变得疯疯癫癫的。”
听完小荷的讲述,姚苏芸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已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分明当初,陆楚缨是让那位将军将人安稳送至城外之后,要加派马车送回府中,为的就是不让这刘佳瑶跟着军队一同回城引发各种流言蜚语。可这始终......
“小荷,最开始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流言。”姚苏芸像是想到了什么。
小荷沉思了片刻,“好像是刘小姐失踪,杳无音信的传闻。再过了两日,便是和山匪有关的。”
这就对了,这跟当初自已面临的境遇,如出一辙。这么说来,姚苏芸便知道了背后是何人推波助澜。“真是够狠毒的。”姚苏芸不由得说道。
“小姐,您知道是哪里传出的传闻?”
“你说,刘佳瑶嫁不进齐王府,是谁最想看到的?”姚苏芸反问道。
一瞬间,小荷心中也已然明了。“不过这桓王殿下虽然剿了匪,却杀了那山匪头子,现在也没有人能给刘小姐证明清白了。”
“你说什么?桓王殿下?”姚苏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荷,试图再确认一遍。
“对啊,小姐您不在京中,应该还不知道吧,三殿下因着剿匪有功,已经被封为桓王殿下了!”
翌日:
看着面前俨然已经被换下的牌匾上,那“桓王府”三个大字,姚苏芸不免心中一阵唏嘘。剿了匪之后便封为了桓王,自已好歹也跟着他混了几日的,这陆楚缨嘴巴可真严,在自已面前是只字未提啊。
“姚小姐,这边请。”牧童快速朝着姚苏芸跑来,恭敬得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倒是她第一次进着陆楚缨的宅院。原本,该是封了王的皇子才有资格在这宫外开府,没想到,当初陆楚缨回到京城之后,圣上便在这宫外赐了一座府邸,真不知道,是不想看到这个儿子,还是格外恩赏。
府内十分僻静,并不像正常的府邸,竟然连一个管家下人都不曾看见,就连门口,都没有看到看门的护卫。府内除了一些高约二米的苏铁之外,也并没有多余的花草。显得清冷极了。
穿过悠长的走廊, 姚苏芸被带到了陆楚缨的书房之中,“殿下,姚小姐来了。”
牧童汇报之后便选择退了下去,姚苏芸独自走进书房之中,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陆楚缨正端坐在书案前,研究这桌上的画卷。
“回来了?”他放下手上的画笔,抬眼望着姚苏芸,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殿下嫌我回来的太早了?”姚苏芸平静的询问道。
陆楚缨步履轻盈,缓缓地向她走去,为她斟满了一杯茶水。“这时间,也刚刚好!”
“此番离京,倒是错过了殿下封王这等好事。”姚苏芸阴阳怪气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你在怨我,没有告诉你么?”陆楚缨眉梢轻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敢。”姚苏芸冷不丁的回答道,“殿下身份尊贵,哪里轮得上是我可以怨的?”
陆楚缨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坐下身去,审视着眼前的姚苏芸。“不是兴师问罪?那你来这做什么?”
“就是好奇,来问问殿下,殿下跟着江南柳家,有何渊源?”姚苏芸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楚缨轻抿一口茶,“没什么渊源。”
姚苏芸皱起眉头:“既然没有渊源,为什么还要故意引导我去帮你查案呢?上次因为玉行的事情和姚府有所关联,所以我去调查也是理所当然,但这次的江南柳家,为什么又把我牵扯进来呢?”
看到姚苏芸这副表情,陆楚缨竟然觉得很好玩儿似的,轻笑一声道:“我可没叫你去帮我查案子,你是不是搞错状况了?”说完之后,他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姚苏芸气不打一处来,瞪大眼睛说道:“要是没有这种想法,你干嘛派人在我身边晃悠,处处干涉我在江南的行动,还引导我打听柳家,这不就是想让我注意到柳家火灾这件事吗?”
“那你也算好奇心重,人家也才能引导得了你。”陆楚缨并不否认,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么,你查到些什么了?”
姚苏芸被说得哑口无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很不情愿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柳家人确实都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但是他们名下的所有产业,现在都归一个姓翟的员外所有,而且这些生意一直都在正常运转,从来没有间断过。不仅如此,这个翟员外跟京城里的大部分商人都有业务往来。”姚苏芸说着自已了解到的事情。
“翟正。原是冀州的一名小商贩。早些年去了江南,花了些钱,买了这么个闲职来做做,没曾想,做生意这一块,还真是好料。短短数年,倒是给他赚的盆满钵满。”陆楚缨嘴角微微上扬着。
“你都知道?”姚苏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楚缨。
“你那么容易打听到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那你又要引导我发现这个做什么!莫名其妙嘛你。”姚苏芸满脸狐疑。
“这翟正,虽有有嫌疑,这些年却也未曾出现过什么错处,要拿他不太容易。”陆楚缨思索着。
姚苏芸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早在陆楚缨的算计之中。他早就摸透了这翟正,只不过,无凭无据,就算是他是皇子,是王爷也拿他无可奈何,所以,他早早的布下了这步棋,让自已作为他的棋子!“我知道了,你想利用姚家丝绸下手,跟这员外搭上关系。”
陆楚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起了双眸。“不是搭上关系,是请他来趟京城。”
“你跟我说实话,我父亲突然着手开始做生意,是不是也是你授意的。”姚苏芸问出了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想,她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听到陆楚缨亲口承认。
“没错!”陆楚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姚苏芸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心跳加速,嘴唇微微颤动着,继续问道:“所以,你从多年前让我父亲着手做生意,就有你的谋划,是不是。”
陆楚缨再次点了点头,轻松嗯了一句表示认同。
姚苏芸感觉自已的世界瞬间崩塌,她一直以为这一世,自已只是一个旁观者,却没想到早已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她咬了咬嘴唇:“我自始至终,都在你的谋划之中,是也不是?”
这是姚苏芸的第三次发问,每一次的问题都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她的心灵。陆楚缨所有查下来的案子,都与姚府相关,而唯一的切入点皆是姚敬突然着手做的那些生意。从让姚敬做生意的时候开始,他便确信有一日姚苏芸会接管姚府的事务,姚敬在朝堂之中从不参与各部党争,对于不该自已涉及的领域从不插手,比起他,自已的的确确会更好操控一些,这样想来,一切便有迹可循!
然而,这一问却让陆楚缨稍微的顿了顿身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或许,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吗,只不过,当姚苏芸亲口向他验证的时候,他不确定,自已是否真的将她看做一枚棋子去对待,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因着自已心中那掩藏着的一份低微的感情,除了姚苏芸,他不信任何人。
“不完全是......”陆楚缨还未说完,只见姚苏芸便径直站起身来,“感谢殿下坦诚相告。此事关乎姚家,既然今日你我言明,接下来我会配合好殿下的。”
姚苏芸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她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激动,而是坦然的接受下自已身为棋子的这个身份。
对于姚苏芸来说,做这位桓王殿下的棋子,现下看来,也许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此期间,这位桓王殿下会保证自已的安全,让自已有更多的时间,去筹谋未来的事情。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殿下尽管派人送信告知便可。”姚苏芸微微拘礼,随后向着院外走去,只不过,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住了脚步。
“还有一事,想问问殿下。”姚苏芸回过身来。
对于姚苏芸的反应,陆楚缨的脸上已然尽显难看之色,他不耐烦的回应道:“说。”
“当日,送刘家小姐回城,那位张统领是否有按殿下所说,在城外安排好马车,将人秘密送回刘府?”
“自然。”
“多谢告知。”姚苏芸淡淡的回答,随后转身离去。
听到陆楚缨的回答,姚苏芸心中也就有了十足的把握,关于刘家的流言,必然是姚若华的手笔。这一世,自已逃过了一劫,不曾想,这劫难终究还是降临到了别人的头上。
这上天啊,似乎见不得人一世顺遂。就连这姚若华,不也是被命运所玩弄之人么。即便自已避开了那个位置,她也无法如愿。想来,着实可笑。
——
坤宁宫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冰鉴,犹如一座冰冷的山峰,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发出寒气。宫女们静静地跪在皇后身旁,轻柔地晃动着手中的扇子,她们的动作既不急促也不迟缓,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触怒皇后。
\"娘娘……\"冯自忠轻声慢步地走进寝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还是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他小心翼翼地唤起正在小憩的皇后。
\"嗯?\"皇后从睡梦中被唤醒,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她缓缓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轻轻挥了挥手。那名宫女立刻心领神会,默默地退到了外头。
冯自忠走上前来,恭敬地拿起桌上那支精致的金质签子,熟练地挑起一块鲜红多汁的西瓜,送到皇后面前。皇后接过西瓜,轻轻咬了一口,却皱起眉头说:\"今年的西瓜,不够甜啊。\"说完,她毫不留恋地将咬过的西瓜放回盘中。
冯自忠连忙解释道:\"今年不是洪涝就是干旱,天灾频繁,农作物收成不佳。这尚食局也是费尽心思,精挑细选了品质上乘的果蔬才敢呈献给娘娘。\"
皇后对食物的品味极高,任何瑕疵都逃不过她的味蕾。
“丢了吧。”皇后平静的说道,丝毫不再看那西瓜一眼。“刚刚说的,什么消息。”
“听说上次青城山剿匪一行之中,竟然还有一名女子。”冯自忠如实地向皇后禀报着情况。
皇后听后立刻来了兴致:“还有?是谁?”
“是姚尚书的长女,姚苏芸。”冯自忠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怎么之前都没人知道呢?”皇后疑惑地问道。
起初,大家只听说刘佳瑶主仆二人被山匪绑架了,刘家因为看管不力惩罚了那个婢女。后来,民间流言四起,陛下甚至为此收回成命,取消了陆楚萧和刘佳瑶的婚约。本来以为这件事会随着刘佳瑶发疯而结束,没想到,陆楚缨这次前剿匪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英雄救美?
“而且此次淮城之行,此女一直跟随在桓王左右。”冯自忠继续补充道。
皇后抬起头,与冯自忠对视一眼,随后放声大笑了起来。“真是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姚若华,近来在忙何事?”
“两月前起,便如彩蝶般在京中各家夫人之间来回游走,听闻是做了什么买卖。具体的,没有打探。”冯自忠答道。
“是时候,见见她了。去,传她入宫。”皇后嘴角微微上扬,似已筹谋出了什么新的计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