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陆楚缨正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雨。
“殿下,果然不出所料。押送齐怀民回京的队伍,也遇到了埋伏。”牧童禀报着回京路上传来的情报。“那死囚也被刺客杀了。”
“还真是下了死手。”陆楚缨冷冷的问道。果然不出所料,好在自已做事一向喜欢留一手,派出了两队人马,一队带着死囚从官道回京,一队暗中押送。
他早有预料,这齐怀民身上有着太多的把柄,那些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松的让他把人押送回京。若没有这么一招,此刻死的可就不是一个死囚犯了。先前还在担心,掳走之后发现了死囚的身份,还要继续有些什么行动,这样一来,倒也省事。
“齐怀民呢。”
“按殿下指示,此时,应该快到京城了。”牧童回答着。
“传讯到湘云楼,把人给我看紧了。”陆楚缨的拇指不停的摩挲着手上的折扇,似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旗下何处。
“只是殿下,虽然死的是个死囚,但别人并不知情,难免会有人在朝堂之上参你看管不力,毕竟这齐怀民是个重要人物。”
“这不正好吗?”陆楚缨胸有成竹的说道。此时他需要一个由头,这陛下也需要一个由头,彻底看清这朝堂之上,是个什么样的局势。“可知道,刺客都是哪来的?”
“全是死侍。”牧童摇了摇头。“带头的那个虽然受了伤,但还是让他跑了。”
陆楚缨皱起了眉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只见牧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画着一枚图腾。“这些死侍身上,都有这个图案的刺青!”
看到纸上的图腾之后,陆楚缨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一些,这个图案,他曾见过!只不过,那人的手没道理能伸的这么长。想来这背后,还有一股他未曾察觉的势力隐藏在其中。
“顺着这个继续查。”陆楚缨说道。
“是!”
牧童离开的时候,正面对上了站在门口的姚苏芸,“姚小姐!”牧童瞪大了眼睛,这姚苏芸是何时来的,又偷听到了多少?牧童为难的看向了身后的陆楚缨。
听到牧童的声音,陆楚缨也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姚苏芸。
“我......我来看看你的伤。”姚苏芸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陆楚缨向牧童示意了一个眼神之后,牧童便乖觉的退了出去。“难为阿芸如此关心。坐。”
牧童走后,姚苏芸才抬步走入了房中,对于陆楚缨对她的称呼,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好歹,你也是救过我的。”
“那算你欠我一条命咯?”陆楚缨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姚苏芸。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我先救的你,怎么反倒让我欠你一条命呢!”姚苏芸不满地反驳道。这个陆楚缨也太会算计了吧!
“那就算是抵消了吧?”陆楚缨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姚苏芸身上,语气间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见姚苏芸沉默不语,他再次追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姚苏芸心中猛地一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回答,稍稍定了定神后,她才压低声音说道:“从你们谈到齐怀民那时开始,我就已经来了。”
“你倒是不必这么坦诚。”陆楚缨收起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碰巧听到了而已。殿下可信?”姚苏芸急切地追问,深怕因为这不经意听到的对话给自已带来麻烦。“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更不会对殿下您查案有任何影响!”
她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地看着陆楚缨,表示自已的诚意和决心。
“你所言,我自是相信。”陆楚缨的语调依旧平静如水,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真如此吗?姚苏芸并没有将这句话直接问出口,而是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非常清楚,眼前的陆楚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毫无威胁,但他毕竟未来是要被封为恒王殿下的,现下所做的事情必然关系重大,对于这些事情,自已还是一无所知更为妥当一些。
回想起前世他那杀伐果断的模样,姚苏芸的内心还是不禁涌起一丝恐惧之情。
“殿下喜欢观雨吗?”姚苏芸刻意避开了当前的话题。
“雨水有何值得喜欢的?”陆楚缨冷淡地回应道。实际上,他最为厌恶的便是下雨天了。“不过,目睹那些人为了躲避雨水而四处逃窜、狼狈不堪的模样,倒也的确颇有意思!”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他内在依旧是那个极度腹黑之人。
陆楚缨收敛起目光,转身走向桌边,缓缓坐了下来。“我需要返回京城一趟,这次前往江南,便无法陪伴你一同前行了。”
“本来,不也没有和殿下一同下江南的打算吗?”姚苏芸很直接的说道。
“阿芸,你何时,才能学着好好说话?”陆楚缨无奈的抬起头望着她,这姚苏芸的嘴里,就没说过一次让自已听着顺意的话来。
“我说话便是这样,殿下习惯了就好。”姚苏芸回答道,自小,也没有人教授自已,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是怎么说话的,她自然学不会温柔可人的那一套。“难不成,还要我去学着如何好好说话不成?”
“那倒不必。”陆楚缨回应道。
“我看殿下的伤也无大事,我便先回房了。”姚苏芸屈膝行礼,不愿再跟陆楚缨拉扯下去,随后便离开了房中。
——
再次回到京城时,时光已经匆匆过去一个月之久。姚苏芸并未急于返回姚府,反而决定先行前往花坊寻找小荷相见。历经两个月的磨砺与锻炼,小荷照料生意已然变得娴熟自如。目睹她在柜台前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的姿态,姚苏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
\"小姐!\" 小荷一眼便留意到姚苏芸的身影,激动地冲出柜台。 \"您终于回来了。\"
\"想我了吧!\" 姚苏芸宠溺地轻拍着小荷的后脑勺。
\"自然是想念您的,小姐。此次远行,是否一切顺遂?\" 小荷急切地询问着,姚苏芸微微一笑。若要论及不顺遂之处,无论是淮城之行还是江南之旅,她都收获颇丰;然而若是谈及顺遂,则其中不免夹杂诸多曲折插曲。
\"我并无大碍,一切都颇为顺利。\" 姚苏芸对小荷轻声回应道。
“您都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小荷满脸的担忧,上下打量着姚苏芸愈发纤细的身姿。
“你也没少折腾吧。”姚苏芸回应道。“现如今,你都能独当一面了。”
小荷被夸的有些娇羞,“要不是小姐,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做起生意来。”
“近日,可有我的书信?”姚苏芸轻声问道,离开淮城的时候,她可是给江淮中夫妇留下了花坊的地址。不寄送到姚府去,也是生怕中途被人截了胡,发现自已还有在做这么一件事情。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淮城那边的进展如何。
“有的,您等等。”小荷转过身去,从柜台下取出了一封尚未拆封的书信。“这是前几日淮城送来的书信。”
姚苏芸迫不及待地打开来,江淮中说,制盐器已经投入了生产,再过半月,便可以完工。除去赶路的时间,现下估摸着也快好了,姚苏芸终于放下了心来。只要这制盐器完工,矿场那边的工作也就能正常开展来,那么距离赚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小姐,说了什么?”
“正如我所料,一切正常。”姚苏芸轻声说道,毕竟身在外头,需谨言慎行,隔墙有耳,她并不准备在外头提及具体的内容。淮城的事情告一段落,那江南的事情......也该好好的去找某人谈谈了。
思绪拉回半月前,姚苏芸刚刚踏上江南这块土地时,就如同上次一样,陆楚缨早已经派人在城内打点好了她的一切。然而这次有所不同的是,有一个丫鬟贴身跟随在她身旁。虽然名义上是个丫鬟,但从她的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个女子身怀武艺。据她所说,这是公子特意安排来保护姚苏芸安全的。可是,姚苏芸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出所料,这个丫鬟似乎有意引导着姚苏芸在江南的所有行动。经过一番探查,姚苏芸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小荷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急切地追问。
姚苏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原来,这里曾经有一户声名远扬的江南富商 ——柳家。他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某一天夜里,柳家突然遭受了一场大火,全家老小无一幸免,整个家族被灭门。\"
\"怎么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小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按道理来说,发生了如此汹涌、火势滔天的大火,整个家中竟然无一人知晓,也无一人想要逃跑?而是全部安安静静地睡在其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已被熊熊烈火吞没。这说出去,恐怕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姚苏芸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质疑,
“可就是这么荒谬可笑、破绽百出的理由,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官府的文书之上!”
“小姐,您是说,有人蓄意纵火,而且还收买了官府?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小荷皱起眉头,满心疑惑地问道。
“柳家家主向来心地善良、宽厚仁慈,对周围的邻里乡亲更是关爱有加,经常伸出援手给予帮助。突然间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周围的人们都感到十分痛惜。然而,有一位邻家的老婆婆却始终坚信这其中必定隐藏着天大的冤案,但由于她地位卑微,自然不敢轻易站出来为柳家发声。我也是经过多次旁敲侧击、反复试探,才好不容易从她的口中探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姚苏芸回答道。
“可是,这跟你千里迢迢下江南寻找货物,又有什么关联呢?”小荷还是一头雾水,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当做一个民间传闻听听就算了,姚苏芸似乎还格外的上心。
“我此番前去江南,的确是为咱们铺子物色明年的新货,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姚苏芸微微一笑。
“发现了什么?”
“那位阿婆告诉我,原本属于柳家的铺子商行,在柳家出事之后还正常运作,于是我便雇人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一直跟我们京中数家铺子通商的那个员外,名下所有的铺子,竟然都是当年柳家的产业。”
听到这,小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瞪大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员外害死了一整个柳家,试图吞并刘家的产业?”
姚苏芸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不见得,若是柳家出事之后,还有人活口,并将这些产业转手出去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当初的柳家的确全部葬身火海,可第二日,生意却正常运行着,这才是奇怪之处,这员外,怎么就不怕别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呢。”
小荷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姚苏芸,问道:“那小姐,您是想蹚浑水?去查清楚这件事吗?”
她知道,如果真的要去调查这件事情,那么姚苏芸可能会面临很大的风险。
姚苏芸微微颔首,表示默认。她明白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若这背后真的有隐情,那这些产业便不干不净,万一东窗事发,一直跟他合作的商行必然有所牵连,所以,我还是需要搞清楚的。”姚苏芸神色凝重,似在思考着些什么。
“那,您想如何查。”
“我要先去见一个人!”事到如今,必定要先去见见这个故意引导她发现此事的人了。想必,陆楚缨那里,必然有自已想要的答案。
“小姐,今日已经很晚了,您又舟车劳顿的,要不先回府上休息,明日再去吧。”小荷说道。
姚苏芸望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天色,“也好。最近府中,可有传出什么事情。”
小荷摇了摇头,“听您的话我也一直待在花坊,没有回府,里头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在京中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姚苏芸好奇的追问道。
“刘家小姐,好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