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两人靠得很近,贺译君从背后握着她的右手,呼吸都在她的耳边,令江星河有些紧张。
“你在想什么?”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放下画笔,问道。
江星河看着这幅在黑暗中开出花的作品,有些晃神。她突然记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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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清明节过后没多久,她跟小小的贺译君一起放学回家,那一天他有些不同,路过蛋糕店的时候,他站在橱窗良久,看窗户里的大人给小孩过生日,怎么叫他,他都不肯走,眼神里透露出落寞。
直到橱窗里的人,吹完蜡烛许完愿望,他才随江星河回到她家里的面包店。
他依旧写完作业后,帮江妈妈打扫店里的卫生。
天色渐晚,面包店打烊。
他站在面包店的橱柜前,盯着里面剩下的唯一一块小蛋糕,不说话。可他平常从来不会想要吃店里的东西。
江妈妈见状,立马从橱柜里,将那块小蛋糕用小盘子装起来,递给他。并且耐心地问道:“译君,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对吗?”
贺译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生日的那一天,家里没有任何人给他庆祝,甚至没有人来店里接他回家,没有惊喜,也没有祝福。
江星河没想这么多,一听到有人过生日,她就很开心,跑去抽屉里拿出一小盒生日蜡烛,欢呼道:“哇,你过生日啦,今天寿星过生日啦!”
她开开心心地将蜡烛插在小蛋糕上。
江爸爸则拿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店里关上了灯,只有蜡烛的光照在小小的贺译君和江星河的脸上。
“快许愿啊,闭上眼睛!”她催促道。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贺译君,许了什么愿望。只记得当时,他睁开眼睛后准备吹灭蜡烛,江星河调皮地抢在他之前,“呼”地一下将蜡烛全都吹灭了。
她笑嘻嘻地,将燃烧过的蜡烛拔掉,说:“快吃吧,生日的时候就要吃蛋糕。”
贺译君不好意思一个人吃蛋糕,想要用小叉子将蛋糕分成四份,他、江星河、江爸爸和江妈妈一人一份。
江妈妈则拍拍他的头说:“小译君真懂礼貌。”
于是,四个人分吃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江星河一口就将蛋糕吃下了肚子,笑眯眯地望着贺译君。
贺译君见状,将自已的那一小块蛋糕推到她面前,说:“给你。”
江星河小时候是个小馋猫,但仍然摇摇头,又将小蛋糕推回到他跟前,说道:“生日蛋糕要分着吃,才好吃,你快尝尝,是也不是?”
他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用叉子一点一点优雅地吃完。
“是不是更好吃?”江星河趴在他跟前,问道。
他点点头,这才有了第一个小秘密,是江星河告诉他的,从此他奉为圭臬“生日蛋糕分着吃,才好吃。”
那一年,他仿佛又重新有了家人,陪他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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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河?”贺译君见她盯着这幅画愣神,也不知道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唤她。
“噢……”她总算从过去的回忆中醒来,想了一想便问,“你的生日,是不是今天?”
所以他父亲才会来找他,大概本想着一尽父亲的责任,给他庆祝生日,结果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沟壑一时间没法填补,造成闹崩的局面,以至于贺译君如此反常。
他没想到江星河会记得他的生日,这么多年以来,独自在国外,他也没有在意过这个日子,如同这个日子不存在一般。因为没有一起分蛋糕的人,所以他觉得过着也没有意思。
“嗯。”他回答道。
“走走走,过生日去!”江星河催促道,一如小时候听到他要过生日,高兴道。
“……”贺译君低头看看自已黏在身上湿透的衣服,又看看江星河水鬼的模样,一时无语。
江星河毫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是有点仓促了,不过没办法,谁叫你不早说呢,这也没个准备,咱就回家过吧。”
她从画架子上取回自已的西装外套,一手牵着贺译君,往画室外走,嘴上还嘟囔着:“这衣服,你不知道有多贵,心疼死我了。这次就算了,谁叫你今天过生日呢,我本来还想讹你一笔,但过生日的人今天最大,没办法,你真是好运啊。”
贺译君任她牵着,由着她的兴致喋喋不休。
下过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干净,晚霞浓烈瑰丽,映出一片金色流云,与城市的灯火天地辉映,宛如油画一般。
“要是以后,早些准备,我还能自已给你做蛋糕呢。我做的蛋糕,可是得到过江水同志的点赞,他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刁。不过今天,太晚了,来不及。但是,我们家的蛋糕很不错,你一定要尝尝。”江星河坐上车,打开手机微信,往上翻联系人,给几个人发了消息。
便载着贺译君,直奔江家的手工面包店。他们家的面包店远近闻名,现如今不仅仅提供面包、蛋糕,还有饮品,店面也比原来扩张了一倍。
贺译君一路上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想一些以前的事情。
到达爸妈的手工面包店附近,江星河将车停在路边,她拉着贺译君走进店里。
店里门是虚掩着的,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标识。
江星河推开门后,店里突然灯一亮,“嘭”的一声,彩花弹被拉开,亮片、彩带落在刚进门的二人头上。
江水和王景轩二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已经拉开的彩花弹,笑意盈盈。原来江星河在开车之前是给江水和王景轩二人发消息,告诉他们今天是贺译君的生日,让他们速来面包店集合。王景轩一听,是朋友的生日,丢下手里的工作马不停蹄赶在他们之前到达目的的,他是个外向的个性,简单介绍后,便跟江水商量好,做迎宾的准备。
江爸爸身着大厨装,戴着高高的厨师帽,从厨房推了一个小餐车,上面放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是江妈妈今天亲手做的。上面插着一根点燃的happy birthday字样的生日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唱着生日祝福歌,将餐车推到桌前。
江星河则推着贺译君,坐下。
“愣着干啥,快许愿!”
这一幕的场景似曾相识,直至此时,贺译君都不敢相信,自已生日的这一天,会有这么多重要的人给他过生日,有像家人一样的存在,有多年的好兄弟,有志同道合的哥哥,还有喜欢的人。
在大家的催促下,他闭上眼睛,郑重其事地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每年都有人和他分享蛋糕。
他睁开眼睛,江星河如儿时一般,笑嘻嘻地抢在他之前吹灭了蜡烛。
“来来来,吃蛋糕啦!”江妈妈将这个8寸的蛋糕分成6份。
果然生日蛋糕要分着吃,大家如饿狼扑食一般,将自已的小碟子里的蛋糕风卷残云,不多久就吃了个精光。
“阿姨做的蛋糕,太好吃了!以前听别人推荐咱们这家店,但都没有机会来,今天算是有幸尝到了,简直美味!”王景轩不仅将蛋糕吃得一干二净,连小碟子都舔得蛋糕渣都不剩,吃完之后连连夸道。
江妈妈都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起来,笑笑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多来玩,阿姨常给你们做。”
吃完饭,大家均纷纷告辞,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不宜久留。
“妈,明天还要上班,今天不在家住了。”江星河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
“等等,”江妈妈悄悄将她拉到厨房内,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小礼物盒子,对她说,“这个是给小贺的生日礼物,准备仓促,我和你爸爸一起挑的,你送给他。”
“你们自已给嘛,干嘛要我送啊?”她拒绝道。
“哎呀,他从小独自自主,怕是长大后没人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所以我和你爸爸想着给他挑个平安符。在旁边那个寺院里找住持开过光的,保佑他身体健康,平安喜乐的。你肯定没准备礼物,咱们这就算是一家人的一点心意了,你平常和他一起,毕竟比较熟悉,由你送再合适不过。”
“行吧行吧,”江星河将礼物放在包里,便说,“那我走了啊,你们照顾好自已,这几天我工作忙,过些天又回来看你们。”
“知道了,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车别开太快。”江妈妈嘱咐道。
眼看着自已的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有自已的生活和事业,她从来不曾期望他们时刻陪在他们身边,也没有要养儿防老的意思,他们夫妻二人也有自已的店铺要忙,只是偶尔总是会挂念他们过得好不好,工作有没有努力上进。所幸,江星河跟江水二人都在长沙工作,不像一些漂泊客只能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随时要见随时都能见得着。
二人驱车回家,晚上的停车位不好找,江星河费了老半天劲才找到一个。
她从背包里拿出父母准备的小礼物,递给贺译君,说道:“我爸妈准备的,让我转交给你。”
他双手接过礼物,小心翼翼地拆开。
江星河解释道:“平安符……就是保佑你逢凶化吉,好运常在,健康快乐的,他们应该是这个意思,还特意去寺庙开了光。”
贺译君将平安符收好,他没有说什么谢谢的话语,却暗暗地想,要对江爸爸江妈妈更好一些。
“那你的礼物在哪里?”他问。
“呃……”江星河一时语塞,只听说过送礼物,这人怎么还主动要礼物的。
“我想要一个礼物,可以吗?”他恳切地问,一双眼睛澄澈干净,让人无法拒绝。
“行,你说。”
话音未落,贺译君解开自已的安全带,侧过身来,用手捏住江星河的下巴,靠近,在她的嘴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索要了一个亲吻。
“这就是我要的礼物。”他先行下车,也不管江星河的反应,往家里走,殊不知自已的耳根通红。
留江星河一个人心噗通噗通狂跳,突如其来的吻,让她莫名的面红耳赤。
她使劲拍了拍自已的心口,命令道:“冷静,冷静!不就是一个吻,只是一个礼物而已,不代表什么,没有任何意义,不要乱想,不要慌张,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
等她回了家,客厅没人,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声,贺译君已经先行去洗澡,毕竟身上的衣服虽然半干,但总是穿在身上不舒服。江星河则回到自已的房间,关上门,抓狂。
贺译君每日一撩,任哪个见多识广的美女姐姐也招架不住啊。
何况江星河本身对他就有好感。
她给恋爱顾问李可梦拨电话。电话在“嘟嘟”两声后,接起。
“喂,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可梦,呜呜呜……”
“停,打住,别假哭,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说完,老娘还要去睡美容觉哩。”
“家里那个天天撩我,简直扛不住,咋办啊?”
“什么怎么办?凉拌!你俩同在一个屋檐下,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之间有猫腻,你还嘴硬。”
“我也不想啊,一开始都是拒绝的,真没想那么多。他比我小,又长得帅,又有才,家里还有钱。我感觉自已配不上他。”
“???”李可梦一脑袋问号,“拜托,你可是江星河诶,你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世云律师事务所王牌律师,你在说什么瞎话,你配得上任何人!”
江星河委屈的瘪嘴,一个人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可能就是有些自卑属性在的,即使平常是个多么自信的人,在自已喜欢的人面前,总觉得自已不够好不够完美。
李可梦见她一副小女人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支棱起来,别小家子气啊,一副我想抽死你的模样。”
江星河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已恋爱脑上头,便也没有反驳。
“所以,你先别管他是什么人,你就先问问你自已怎么想的。”李可梦建议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