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天明。
此刻，刘清妍正靠在床头，由一个老大夫为她看诊，隔着一道屏风，慕寒和王茹都等在外面。
王茹随口和刘清妍聊着天，“刚刚得到消息，林二那边似乎不太顺利。”
“你还担心他吗？他可比我还疯。”刘清妍满不在乎，在这个错乱的时代，能活下来的，就没有几个不疯的。
“这次大概真的不太好。”王茹欲言又止。
“再不好我也没办法，洛城丢了，一切只会更糟糕。”刘清妍眯了眯眼，“告诉他，至少撑到十五月。”
这个世界一年有十六个月，每个月有四十二天。
“他中毒了。”
“那没事了，他死不了，不过是被毒药折磨一下而已。”刘清妍说得满不在乎，“我在他身上留了东西，他是容器，没那么容易死。”
一旁的慕寒听得有点恶心，什么叫容器，人，是容器？！
“沧梦河在找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王茹问刘清妍。
“我不过几个月没有回去而已。”刘清妍当然知道沧梦河在找她，她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自已的事，玉门的事务几乎完全没管。
这都好几个月了，以沧梦河的本事，他根本管不了偌大的玉门，他信得过的手下，也只是一群莽夫，再不找刘清妍回去，玉门大概得乱套。
“……你要回去吗？”王茹有些不敢相信，十年的感情，刘清妍当真能断的那么干脆吗？
“当然要回去，玉门也是我一手建立的。”刘清妍没道理把整个玉门白送给沧梦河。
“你都知道沧梦河骗你了，你还要回去？！”王茹恨铁不成钢。
“沧梦河不爱我，我自然也不会再爱他了。”刘清妍又不是傻子。
“你当真放得下他？你回到玉门，见到他该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吧！”王茹只希望刘清妍赶紧和沧梦河断个干净。
“我说过，是我的，就是我的，倘若我仍沉湎于那十年之情，对他犹豫不决，岂不是对自已过于残忍？”刘清妍说话很慢，不带一丝温度的优雅腔调，就像一条吐信的蛇。
王茹垂下头，缓缓开口，“沧梦河来找过我，买你的消息。”
刘清妍的消息能是什么样？
江湖传闻，刘清妍师从绯石君，善媚术，早年遭兵祸，父母双亡。
一个绝美的女人，经历过兵祸，这就足够让沧梦河对刘清妍嗤之以鼻了，更何况她的师父是赫赫有名的绯石君。
刘清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十年间，我待他如何，天地可鉴，对于玉门，我亦无愧于心，他如果真的认定了我，怎么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女人，只是刘清妍的性别，不论刘清妍曾经多爱沧梦河，爱错了人而已，又不是什么死罪。
“我就怕你回去之后，听几句温言软语，就又被他蛊惑了，都不知道你喜欢那沧梦河什么，他虽然容貌尚可，但这世上，还真不缺长得好看的人了。”
王茹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别跟我说什么，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救了他多少次啊，当年在东海，如果不是你谁去捞他？”
“沧梦河又不是慕凉歌，他的亲卫都还在，我不去，那些人也会救他。”刘清妍服下老大夫递给她的药丸，闭目运功。
“哼哼，那些人有什么用？慕凉歌那么朋友兄弟，那么多仰慕者，也没见有人救起慕凉歌的，如果不是你去救沧梦河，他也只能和慕凉歌一起喂鱼。”
刘清妍在运功，没空搭理王茹。
王茹自顾自往下说，“说真的，同为女人，我很不喜欢慕凉歌那个未婚妻，还北清南琴，我简直觉得脏了你的名。
慕凉歌虽然是个贱人，但是她毕竟是慕凉歌的未婚妻，慕凉歌战死东海，她居然从头到尾没去看一眼，一边拿着慕清剑，一边住进她姘头修的慕琴阁……”
“王茹。”刘清妍打断了王茹，“我在运功，别说话了。”
“我就要说，沧梦河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慕凉歌是识人不清，沧梦河就是狼心狗肺，这两个男人，一个蠢一个渣，狗屁的武林榜，我看就应该叫蠢货榜，毕竟，选了两个大蠢驴挂在最上面。”王茹骂的抑扬顿挫。
作为当事人的慕寒，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王茹骂的是慕凉歌，关他慕寒什么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听到天下盟就会避开，如今，也会当趣闻提及。
“王茹！安静！”刘清妍低喝。
“刘清妍，你要是能像叶青琴那样，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人家能一边搞慕凉歌，一边搞慕凉歌的兄弟，你呢？
一个沧梦河，浪费你十年！
要不是为了江湖美人的名头，你信不信，叶青琴孩子都满地跑了。”
“别人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刘清妍叹口气，王茹这张嘴啊，要不是她家关系硬，她无论如何走不到今天。
“有用，怎么可能没用，叶青琴一辈子争武林第一美人，但是她输了，今年，你必登榜首！”王茹洋洋得意。
“各花入各眼，况且，不过一个名头而已，何必在意。”刘清妍觉得这些人很无聊。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被你家里人说丑，如今，你却是天下闻名的美人，这可算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了。”
“我不觉得我长的有什么特别的，所谓的美人，又有什么用？”刘清妍没兴趣为别人而活，别人喜欢什么样子，她才不在乎，她自已长什么样，她就喜欢自已什么样。
这句话听在王茹耳中，就是刘清妍难过过沧梦河不爱她——哪怕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沧梦河也不爱她。
“卿卿，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给你幸福的。”
“我为什么要等别人给我幸福？”刘清妍莫名其妙，“我一直很幸福，除了被慕凉歌那条疯狗，追着咬的那段时间。”
“上战场也幸福吗？”王茹翻白眼，觉得刘清妍在逞强。
“当然幸福，上阵杀敌，虽死无憾。”刘清妍握拳，觉得自已的力量恢复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