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计划,圣诞他们应该要在星洲附近玩一段时间,但海城那边的项目上有了变化,谢定澜被指派过去,陆绮媛索性回沪城去处理工作了。
马上就是新的赛季了,这段时间的休赛期选手们大多数都是在录节目、拍广告,转会期除了上单被挖走了以外,他们自已也补强了几位替补。
广告费打进账户,另一头就去付了转会费。
“最近大家都赚得多,劲头都挺足的,就是练习时间少了,这几天都在找状态呢。”
陆绮媛经过练习室往里探头,看了几眼就往楼上走。
夏天跟着她继续说:“话说真有售楼部的带他们去看房了,陆总出手也太大方了。”
“看的哪栋?”
“都是平层,那采光和布局,不愧是宏远的房产。”
陆绮媛内心小小与有荣焉了一下,转了个弯:“没带你们去看楼王?”
“那也太夸张了,听说有一个小目标的房,我真怕进去看的时候指甲给门划道印子要我拿命赔。”
“没那么夸张。”陆绮媛手指在空中虚转几圈,“顶多是赔个两年的工资。”
“那还不如要我的命呢。”
她笑笑,走进了办公室。
快到晚饭的时间她才出来,拿着杯子独自走到茶水间,按了一下开关,就开始看着窗外的绿化带发呆。
就是看到文件上与爷爷同名的一位合作方,突然就想起了老爷子,心情很低落,想透口气。
“七总,有人找。”
夏天跑去办公室,结果扑空,绕过来寻她。
“谁啊?有预约?”
“没有,不过来者不善……”夏天措辞着,“都五大三粗的,说话都都冲,刚差点和shrimp打起来。”
陆绮媛脑袋上冒了一个大问号,按停了水,将杯子转到桌面上:“认识脸吗?”
“我们上哪儿认识这种人。”
“叫人去会客室等着——让选手们都去训练室,不要起冲突。”
陆绮媛先报了警,估算了一下时间才慢悠悠地下楼。
俱乐部的会议室就一条长沙发,为了配合俱乐部宇宙飞船的风格,所以用了银灰色亮面的材质,以前她是挺喜欢的,现在觉得得扔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歪七扭八地用自以为“霸气”的姿势坐在位置上,脚搭着茶几,对每一个人都是凶神恶煞地凝视。
陆绮媛一出现,为首那个圆寸就站了起来高声说:“许纯在哪里?叫她还钱!”
许纯?
自从总决赛突然取消了她的主持资格之后,陆绮媛和她就联系过一两次,每次许纯都告诉她是家事没有解决,过段时间自然会回来。
后来爷爷生病、过世,事情太多她渐渐少了关注。
她原本放松的眉头蹙在了一起:“许纯欠你们钱?”
“她担保何硕借了我们老板八百万,现在何硕跑了,我们当然要找她。”圆寸掂量了一下自已左臂,看起来里面应该有东西,“听说你跟她关系好,你见过她没有?”
“何硕?”
许纯那个据说家里条件不错的男朋友,但不是沪城人,口音像是北方的,出手阔绰,广交好友,大家都默认了他是个富二代。
许纯对何硕也是真心的,两个人恋爱不久就同居了,微博上也官宣了。
“就是他!你要是能找他出来也可以。”
陆绮媛看这群人不像是说谎,整理思路之后接受了现实,也实话实说:“我跟何硕不熟,跟许纯也很久没见了。你找他们要债也要走正规程序——来我这闹,就是寻衅滋事,你们想去局子里坐坐吗?”
“我们也不是被吓大的,你说的事情我懂,但是找不到他们,我们这钱回不来,也没别的指望了。”
圆寸说这话大有亡命之徒的意思。
陆绮媛捏了一下食指上的花戒,垂下了眼睛。
“你这里,我一个星期来一次,再找不到他们两个,我就一个星期来两次,再天天都来——我们这种人,命不贵,时间更便宜。”
夏天听了,立刻着急了:“我们这里是正经的工作场合,欠你们钱的也不是我们,凭什么!”
“没办法,谁让你们交友不慎呢!”
这群人也很机警,估计是有人在外面放风,所以圆寸接到电话脸色一变,顾不上什么气场了,指着陆绮媛的鼻子:“你等着!”
几个人熟练地像阵风一样离开,出了俱乐部大门就分散开了。
陆绮媛看着刚才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留下的褶皱,烦躁地说:“把沙发搬外面去,他们要是来,就坐外面吹冷风吧。”
“可是我们这么多选手进进出出,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找安保公司多请一倍的保安,如果他们有什么举动,立刻报警。”
她心烦意乱地给许纯发信息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许纯到了深夜里才回复她。
【许纯纯:他们去找你了?】
陆绮媛毫不犹豫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三秒之后才接起来,声音压得很低,懊悔痛苦地说:“媛媛,给你添麻烦了……”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被从决赛拿掉了?”
“嗯……那个时候何硕刚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在沪城找游戏公司闹,又来京北找我,我给了他们三十万才让他们放我去筹钱。”
“你现在在哪里?”
“老家的省城里,他们还去找过我爸妈了,他们年纪大了怎么经得住这种消息,都气病了,现在还是我堂哥在照顾。”
“一千两百万,加上利息了吗?”
“加上利息,他们找我要两千万。”
她头疼地闭了一下眼:“我让人去找何硕,你觉得可以吗?”
“他恐怕,已经出国了。”
“什么?”
“之前他就一直在看一些关于东南亚的资讯,说是要去那边谈生意,可是连生意都是骗人的。”许纯捂住嘴唇,声音闷闷的,但是他的护照还扣在借他钱的人那边,我也不确定。”
“你担保是签字了?”
“嗯……”
陆绮媛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书都白读了?为什么替他做担保,难道他没有资产吗?没有任何资产贷款1200万,怎么可能还得上?”
“他是说他的钱现在被套牢了,需要一些资金,银行那边流程太慢所以……”许纯懊恼地捶着自已的腿,“都怪我!”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让我想想——”
“圈圈,我不能连累你,这是我自已的事情。”
“事情不解决你就要一直躲着?你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LPL最漂亮的女主持人,这笔钱借给你,我不愁赚不回来。”
無錯書吧她问到了许纯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听是个小旅馆,就心疼得不行。
能出国留学的人家境都不会差,许纯家里也是开超市的,不说大富,但从小可以衣食无忧,何况家里也很疼她,在国外也从没短缺任何。
现在被一个人整得要躲在逼仄的小旅馆里提心吊胆。
她让祁辛亲自带人去接应许纯,顺便将许家二老安顿好。
但短时间让她拿出1200万现金,陆绮媛也犹豫了。
向家里要,恐怕又要追根究底,怕她被骗,怕身边的人作风不正,大的资产、基金一卖也会惊动他们,何况变现的速度也慢。
陆绮媛开车去了趟云顶花园,找了几个典藏款的包出来准备卖掉,跟目前自已账户里的钱凑凑,大概也够了。
谢定澜知道她回了云顶花园,下班之后便朝着这里来了,保安大叔还挺乐意给他放行的。
他打开门,就看到陆绮媛坐在羊毛地毯上,旁边堆了三四个橙色的盒子,有点心疼舍不得地摸了又看。
“你在做什么?”
她叹口气:“算是断舍离吧。”
“不喜欢了?”
她欲言又止,但想到还有事情要麻烦这位“地头蛇”,索性全盘托出。
“不用卖,我来解决……”
“这笔钱,是我借给纯纯的,以后她也会还给我,不需要劳动你。”陆绮媛的手从盒子撤下,“何况我有别的事情要麻烦你。”
“找何硕?”
“嗯,这是一个,其次是,”她咬了一下嘴唇,“那些人连本带利要2000万,显然是高利贷,所以我需要跟他们能沟通的人去说清楚,之前还的那些钱算利息,我还他一千二百万,把债消了。”
“好。”
她勾勾手指头,谢定澜便蹲在了她面前,被她攀住了脖子在脸侧亲了一口:“这也是利息。”
“那只能给我。”
“当然。”
她找个天气还算不错的下午去了就开在市中心的二奢店,提着盒子进门时店员们顺便搭了一把手,热情地邀请她和她的橙色盒子们去到贵宾区。
“女士,您是第一次来吧?下次可以让我们去家里取货的,不用这么辛苦。”女店员说着,请她坐到柜台边。
她确实是没怎么接触过,在圈子里也有不少人买了新款背段时间之后卖了再买新的,可她觉得麻烦,收着也就收着了。
她喜欢的会一个系列买好几个颜色,甚至同一个颜色买两个,一个收着,一个背出去,造坏了也不心疼。
今天这几个小房子,就是她收在家里心疼的那几个。
“您稍等,我去请鉴定师过来。”
陆绮媛看着眼前的茶,清心寡欲地坐着。
鉴定师迟了几分钟便戴着黑色手套来到了桌边,自我介绍之后便征得她的允许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白色的房子包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初雪”,目前市面上并不多见,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她这只就是全新的。
鉴定师对她的态度温柔了不少:“小姐您确定这只包要出掉吗?”
“嗯。”
“那我先看一下。”
说着,鉴定师将包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检查细节。
她倒向椅背,有些不太舒服地看着第一次有人对自已的包如此细致地“鉴定”,既安慰自已正常,又觉得别扭。
还不等鉴定师看完,店里便来了几位客人,大概是常客,店员热情地上前招待着,请她们入座。
其中一位女孩将外套脱下来漫不经心地递给店员,露出粉色的羊毛裙套装,手腕上挂着的一只鳄鱼皮的黑金Birkin,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她的陪衬。
她还没说话,反而是身边的人说:“我们就是路过,上次不是说收了几个‘房子’吗?给我们拿出来看看。”
“好的,邓小姐、罗小姐、冯小姐,你们先请坐。”
三人就坐在她身边的位置,那个说要看“房子”的人瞥见了陆绮媛桌上的盒子,然后视线在陆绮媛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和中间的邓小姐附耳说话。
邓小姐说:“你确定?”
“嗯,大哥亲口跟我说的,我在网上搜了她照片看过的。”
一下子,那三人陷入了沉默里,眼睛都像是长在陆绮媛身上一般,明目张胆地打量她。
陆绮媛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被人看也不会觉得如何,只是这种敌意恰好撞上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索性瞪了回去,并不打算挪开。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那些攀附权势的人是越来越嚣张了,想着狗仗人势,就能真的和人平起平坐了。”
“是啊,从人那里不知道怎么骗来哄来的东西,转头就卖了换钱,又能把自已包装再卖个高价。”
“要知道,再怎么包装,也掩盖不了她狐狸精的本质,还不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邓小姐忽地冷笑:“是了,便宜货就是便宜货。”
剑拔弩张的对话让鉴定师听得额头冒汗,低着头一直在瞥陆绮媛。
陆绮媛刚要转过去,就被鉴定师一下按住了手被:“女士,您的这只包我看好了,我们继续看下一个吧。”
“不用,等我把事情解决了。”
“这……”
陆绮媛拿起晾得八分烫的茶,皮笑肉不笑地走到那边桌子:“看你们在说八卦,我也感兴趣,不如展开说说,谁是那个‘便宜货’,谁是‘狐狸精’?”
几个人都没想到她会找过来,静了一瞬,还是那个邓小姐先说话:“人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人确实难得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