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路灯下,她跳下台阶,刚转过一个弯,便看到谢定澜在路的尽头等着她。

“谢定澜,你是一定是狐狸精转世。”

“谢谢。”

谢定澜一定是狐狸精,而且是那种可以勾得君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一类。

第二天上午他亲自开车送的陆绮媛,助理和秘书都打电话催过,弄得陆绮媛有种自已也当了回狐狸精的错觉。

“七七,到了。”

“我看到了。”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多想一想我,然后……允许你给我打电话,但不许太频繁。”

他笑着亲了亲她的手:“知道了。”

“我很快就回来了,照顾好冰糕。”

他想到昨天,自已抱着她进门,刚刚亲上芳泽,冰糕就没有眼力劲儿地凑过来,误以为他欺负她,拼命咬他裤脚把他扯开。

昨天陆绮媛笑他笑得多大声,后来都骂他骂得多解气。

“嗯。”

交警还在催促车流快些动起来,不允许车辆停留太久,她只能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解开安全带跑进了航站楼。

平时俱乐部有自已的商务机,休息室和登机口基本固定,陆绮媛熟门熟路地进去,被几个人用“揶揄”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昨天训练赛都复盘了吗?好好想想战术,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陆绮媛虚张声势,像个高中班主任似的,可惜没人被她震慑。

夏天递给她一瓶水:“润润嗓子吧,你好像感冒了。”

一语成谶,陆绮媛落地感觉自已的喉咙越来越不舒服,但也以为是空气太干燥的原因,到酒店之后先开了加湿器。

洗完澡之后,她倒头补觉,一直到晚餐的时候才醒来,感觉喉咙更疼了。

她一次喝了很多水,顺便让人送了自已常吃的润喉糖过来才好一些。

陆启昭接上她一块回陆家吃饭,听到她声音问了一句。

“哦,就是最近有点累吧。”

“用不着你太操心,要是累就找个人替你。”

“我不累,你不会也要劝我回京北吧?我跟你说,我肯定不会进宏远的……”

“我还不想破产,没指望你进宏远。”陆启昭一脸不屑,看不上她这点劳动力,“我又不是任律,不盼着你回京北。”

“你可真冷漠,我是你唯一的妹妹。”

陆启昭轻嗤。

“对了,哥,最近你见过晴晴吗?”

“我见她干嘛?”

陆绮媛摇摇头,不敢多说,只能旁敲侧击:“上次在琼州见了太子爷,听说玺润会参与那个……谢家的项目。”

“海盛?”

“嗯。”

“是有这么回事儿,海盛近年的动作都是要把重心放回国内,之前和任家的梁子不解,找苏家联盟也是一个好办法。”

陆绮媛状似无意:“那要是联姻的话,会不会有可能?”

“有可能吧,谢家老三老四不是都没定亲吗?”陆启昭转着方向盘拐上另一条路,“承瑾和谢定澜好像关系不错,要是非得选,谢定澜确实是个做妹夫的好选择。”

陆绮媛刚喝下去一口水,给呛住了,重咳了好几下。

“怎么回事儿?越活越回去了?”

她摆摆手,仰头喝了几口压下去:“没事……咳咳咳咳……”

“你在沪城这么久,跟谢家的人打过交道了吗?”

“没。”她心虚地垂着眼睛,因为刚被呛过,所以现在脸色别扭也没被看出不寻常来。

否则以陆启昭的火眼金睛,可能下一秒就会要对她逼供了。

冬天一到,老人是最怕冷的,爷爷奶奶都在自已院子里的暖阁用餐,陆绮媛和陆启昭陪着一块吃的,吃过饭,爷爷聊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陆绮媛笑得躲在奶奶怀里打滚,完全忘了手机上还有一个苦苦等待的谢定澜。

她回到房间里才记起来回他信息。

谢定澜发了很多冰糕委屈的表情包,陆绮媛只好打视频哄他:“全世界最大度的谢总,不要跟我计较啦。”

“为什么不回信息?”

“跟爷爷奶奶聊天呢,”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养得有点胖胖的,还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为了哄谢定澜,她连自已的黑历史都给他看了。

小时候的陆绮媛一看就是爷爷奶奶带的,隔代亲,生怕她饿着冷着了,吃得脸像个圆月亮,还穿得鼓鼓囊囊的,甚者短胳膊在什刹海边溜冰,笨笨的样子,她感觉蛋仔派对是以小时候的自已为原型的。

谢定澜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看得一下就乐了。

“我读初中之前都差不多这样儿,上中学的时候才想着减肥,爷爷还一直让小厨房给我做夜宵,我要是没点毅力,都不能瘦下来。”

“挺可爱的。”

“陆启昭还总是嘲笑我,说我名字应该改个字儿,换成圆溜溜的圆。”

他看着屏幕笑起来:“是挺圆的,小朋友就应该胖一点可爱。”

“你跟爷爷一样,肯定特别溺爱小孩儿。”

他眸光微不可察地灭了一秒,说:“你怎么减下来的?”

“运动呀,我初中的时候还参加运动会拿冠军,差点要被选走去当运动员啦。”她捧着脸,给他看墙上自已的奖章。

陆绮媛这个小院子里都是她从小生活的痕迹,每拿的一个奖项、证书都被妥帖地收在书房,还有一些她曾经喜欢的小玩意儿。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每个小细节。

突然,他说:“等等。”

“嗯?”她把镜头停下,屏幕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戒指盒。

陆绮媛有自已的保险箱和珠宝柜,但这个小盒子单独放在了书柜上,似乎有自已的独特意义。

她也反应过来,拿起那个粉蓝色的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枚和他手上同款的素戒,内壁上凹陷的形状是一个“L”。

“我一直把它收在这儿,没丢。”

谢定澜抿着嘴唇,没说话。

镜头摇晃,再固定住时,她右手中指上多出了一抹银色的光,手指张合展示给他看。

“居然不大不小,刚刚好。”

“嗯。”

“高兴了吗谢定澜?”

“高兴。”

她没将戒指摘下来,戴着它回了房间:“好啦,你也该睡觉了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嗯,明天……”他想了下,又没说下去,“早点睡,好好休息。”

“晚安咯,谢定澜。”

“晚安。”

她回京第三天,是她爸生日。原本并没有计划大操大办,只是不知道是哪次应酬上有人提及了日期,问及的人越来越多,孟钰便提出办一回小寿宴。

陆绮媛看到名单上的李梦瑶就反应过来,哪是寿宴,明明就是想撮合她哥和李梦瑶。

她平日里都不大出席这样的活动,这回奶奶倒是提了让她去玩一玩。

“你也不小了。哪能一直藏着?去玩玩吧。”

于是,陆绮媛撇下在酒店里训练的战队,在造型室收拾了一番,才去的华臻酒店。

一进门,她就看到陆启昭正被李梦瑶缠着,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见到她,陆启昭直接招手:“过来。”

就跟吆喝小弟似的。

陆绮媛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瞥了一眼李梦瑶:“你也来了?”

李梦瑶清了清嗓子:“圈圈,你今天很漂亮,这条裙子是B&V的高定线吧?”

“嗯,”陆绮媛侧身坐到椅子上,“听说你最近也在接触B&V的代言?不过我觉得你不太合适,不如继续代言你那个高跟鞋吧。”

“呵呵,你还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呀?”

“倒不是我想关心,就是热搜总是看到你。”陆绮媛拿了杯酒,疑惑地说,“你今年没有作品吗?怎么都是一些花边新闻,还有艳压通稿啊?”

李家在娱乐圈混了两代人了,李梦瑶自然是不缺资源的,甚至有人叫她“京圈小公主”,偏偏在陆绮媛面前,李梦瑶屡屡吃瘪。

首先是陆绮媛不太待见她总是仗着一个玩笑宣扬自已和陆启昭有“娃娃亲”,其次是李梦瑶拜高踩低太明显,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昂,对陆绮媛又畏手畏脚,越是这样,越让陆绮媛想欺负。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陆绮媛和白雅卉走得近,李梦瑶又因为白雅卉是陆启昭的初恋隔三差五地找茬。

她是想撮合白雅卉和陆启昭的,就怕李梦瑶下手没轻重,把她的cp拆散了。

李梦瑶尴尬地立在原地,嘴角提了又落,反复几次。

陆启昭说:“爸在那边,去说两句吉利话。”

“好啊。”

陆绮媛挽着陆启昭的手臂往人群最中心走。

有人说:“启昭来了,听听启昭要说点什么?”

“旁边的小姑娘是启昭的女朋友吗?”

“真漂亮呀,小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呀?”

孙家叔叔乐呵呵地说:“原来是圈圈啊。”

陆爸欣赏地看着自已一双儿女,听到有人夸奖自已的孩子也骄傲起来:“来了?”

“爸爸,祝您生日快乐。”陆绮媛拿出自已准备的寿礼,是一幅明代画家的山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爸点点头:“你们两个,记得叫人。”

她甜兮兮地说:“知道了爸爸。”

说完,一位一位地叫了自已认识的长辈们,不认识的统一叫“叔叔”和“美女姐姐”,轻轻松松把一圈长辈哄得服服帖帖的。

“哎呀,原来是陆家的小公主,小时候我还见过呢,一转眼就这么大啦。”

“这么漂亮的女儿,难怪陆总要藏着,可不能让外面的小子惦记。”

“陆叔叔。”

任律从人群外走进来,面带微笑地和各位长辈致意后,站定在陆家兄妹中间。

“我爸今天还在南边来不及赶回来,我就代表家里过来了。”

陆爸笑着将杯子换了只手:“工作为重,毕竟老任是为人民鞠躬尽瘁。”

“他说等从南方回来,再上门和您喝一杯。”任律将紫檀木盒子双手奉上,“这方砚台他特地让我带过来,说是在我们手里是暴殄天物了,在您手里才算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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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陆爸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我记得你小子的笔力不错,倒是绮媛,总是静不下心来写字,有空你多教教她。”

被点名的陆绮媛抬起眸子:“爸,当着这么多人,不许揭我短。”

“是提醒你,好好跟阿律学一学。”陆爸意有所指,“你们两个一动一静,倒是相宜。”

这话也有人附和:“是啊,任秘书现在也是成熟持重,听说又要高升了?”

“应该要外放了吧?再回来和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陆小姐甜美可爱,任秘书又老成练达,的确相配。”

“又不是做化学实验还得配平。”敢这么当众驳陆志远话的,也就陆绮媛了。

陆启昭搭上任律的肩:“从小阿律都最能懂我爸的兴趣,送礼都能送在点子上,比我这个儿子还懂他——要不让我爸收你当干儿子得了。”

任律笑笑。

陆爸也不恼,盖上了紫檀盒盖:“阿律是有心,比你这个儿子做得让我满意多了。”

“嗯,我好好学着呢。”

这生日宴已经有意缩小规模,还是来了不少人。陆绮媛跟着陆启昭坐在角落里,拉着明姗还有几个小辈一块聊天。

明姗下意识地去牵她的手,看到她中指上的素戒,若有所思地跟她对视。

为了掩饰,她还在食指上戴了一枚蓝宝石戒指,看似是简单的搭配佩戴,但明姗是“有心人”,一下察觉到了要素。

“你这个戒指挺好看的,之前没见过。”

陆启昭和孙瑞霖正在聊天,视线侧扫过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是很普通的戒指,简单装饰一下。”陆绮媛用手盖住指尖,“上次不是叫你一块儿去巴黎看展吗?你又不去。”

“哦……给我戴试试。”

这本来就是闺蜜之间很正常的沟通,但陆绮媛还是感觉得到明姗是有意在试探自已。

明姗自然地将她蓝宝石摘下来,戴在自已手上,然后是那枚素戒。

“这就是很普通……”

“我也想叠戴试试。”

明姗取下那枚戒指,在指尖转了转,看清了内壁那个字母,若无其事地挂在指尖看了看,说:“一般吧。”

陆绮媛将戒指收了回来,心不在焉地戴了回去。

明姗问:“听说之前有个恋爱脑的姐姐,最近离婚啦?”

“是啊,之前哭天抢地要嫁给凤凰男,结果被婆婆和小姑子为难,生孩子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离婚还被分走了不少钱。”

“便宜那个臭男人了。”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明姗晃着酒杯,意味深长地说,“家里鸡毛蒜皮的事情最惹人嫌,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