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的度假酒店对面就可以看到雪山,温泉连通到房间阳台外,陆绮媛喜欢一边泡着暖暖的水,一边喝着红酒看雪景。
她洗过澡换好了衣服出来,谢定澜正穿着浴袍坐在黑色大理石池旁,浴袍的领口敞着,能看到结实的胸肌曲线。
她知道谢定澜身材好,之前去他家找他的时候看到过他裹着浴巾走出来看,整个人还红红的,见她来了还会害羞。后来在他家的床上,她被他亲了很久,脖子上落下了不少痕迹,却也还是没到最后一步——以他重新洗个澡告终。
现在她穿着蓝色的泳衣,玲珑的身材用一条白色浴巾是藏不住的。谢定澜的脸红到了耳朵根,视线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关键。
“快泡进去,不要感冒了。”
他伸出一只手牵她,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台阶。
水中有浮力,踩得越深就越容易被水浪推动,大理石很滑,也烫烫的,她停在中间不动了。
她站在池边,他坐在池沿,两个人差不多的高度,眼神在热气氤氲里对视上了。她故意将披着的浴巾掀到一边,香风带过他的鼻尖。
“七七……”
“有点儿烫。”
“我调一下水温。”
他仓皇地回头去找调节的按钮,惹得陆绮媛偷偷想笑,用沾过水的手碰了碰他的耳朵,将他发梢打湿,他看起来更秀色可餐了。
“不要闹。”
他回身握住了她的手,自已也滑下来,水波荡漾,溅到了池外。
“坐下,不要感冒了。”
两个人并肩在圆池里坐下,温热的水取走寒意漫延到胸口,她半跪在台阶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祝我们小谢同学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吗?”
“嗯。”
她弯弯嘴角:“好吧,我觉得可以。”
温泉水的温度越来越高,她怀疑谢定澜是不是弄错了,撑着身子去他那边找按钮,手臂擦过他的脸颊才发现是一片滚烫——
比温泉还烫。
“你……”
她低下头,看到离自已不到十公分的谢定澜,透过雾气,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已,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而眼睛里隐忍着翻涌的欲望像是被白雪覆盖的火山。
嗯,太可爱了。
她低头先亲的他,谢定澜却像是无法不可收拾了那样,死死地掐住她的腰将两人的位置对调,压着她靠在池子边缘咬她的嘴唇。
水面之上还是冷的,她被冻得缩了一下,于是他将自已的手掌垫在了她的背后,深入地席卷她的一切。
真的很热。
她不自觉地发出轻吟和闷哼,给他火上浇油。
谢定澜没做到最后一步,却用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告诉她自已的“妄念”,那么炽热,她感觉到了。
他低低地在她耳边问:“七七,想要我吗?”
“要。”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被他抱了出去。
水花飞溅,整个阳台都湿透了,他还是稳稳地托着她回到了室内。
两个人身上被暖气扑着,理智就像是融成了水流向地面,年轻的身体缠绕在一起,从客厅到房间,难舍难分地探向对方最隐秘之处,找寻欢愉。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打大,落在纤细的枝桠上,又被风卷进森林里,反反复复地被抛起、落下,最终找到一处栖息、消融。
她也是落入谢定澜怀里的一片雪。
结束之后,她才知道谢定澜订套间是为了在结束之后,可以换到干净的床上睡觉,刚刚他们胡闹的那个房间已经一塌糊涂了。
無錯書吧她被他方才的不得章法弄得还有些疼,走路都别扭,缠着他抱自已走,谢定澜必然不会拒绝。
只是她投怀送抱,他却之不恭。
他学习能力真的很强,这一次无论是时间还是质量上,都比最初更好,陆绮媛也终于从这里开始体会到了隐秘的快感。
“不愧是学霸,辩证法与方法论有机结合,进步就是快。”
谢定澜被她说得脸通红,狠狠地撞了一记,弄得她眼前一片白光,轻轻喘着说不出话来了。
她早上醒来,看到床头摆着的圣诞礼物是一只超级可爱的包包,当即就换上了自已喜欢的衣服把包背了出去。
在南法度假的那段日日子,陆绮媛真正有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小龙女和杨过在古墓里,哪有她跟谢定澜在小镇上快乐。
等回到伦敦,谢定澜便带着她回了自已新租的一间公寓,虽然不及她自已住的别墅,可比先前安静宽敞了不少,还有谢定澜二十四小时的贴心守候。
也就是一月份,病毒开始爆发,伦敦也开始有病例检出,两个人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连做饭都是谢定澜负责。
他们在一起过了农历新年和陆绮媛的生日,她收到的礼物是那对情侣戒指。
谢定澜说:“我一定每天都戴着。”
“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要说……”
“我就说我很爱我的女朋友,忠诚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把她逗得笑了半天。
他忙的时候,陆绮媛就在家简单地煮泡面,不忙的话就一起做一顿中餐,比起那些改良过的外卖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抓住人的心,主要还是抓住胃。要是你回国了我怎么办啊?”
“只要两个月就好了,七七。”
她抱着谢定澜,根本舍不得他就这么走了。
可那段时间航班熔断比正常飞行的更多,谢定澜订了两次机票之后还是无法正常回国,陆绮媛白哭了两回。
结果就是她掉以轻心的第三次,航班起飞了。
她后知后觉地在他登机的时候才开始掉眼泪,揪着他的衣角扁着嘴巴“教训”他不许跟女同事走得太近,每天去哪儿都要报备,不许失联。
谢定澜后来给她发海盛入职工牌时,她才突然想起来任家这段“恩怨”,而海盛的创始人姓“谢”。
她悄悄跟还在美国的陆启昭发信息问起海盛。
【A.L:谢家?谁欺负你了?】
【七块钱:没有啊,就是有个朋友毕业之后去了海盛,替她打听一下老板家的情况。】
【A.L:这有什么好打听的,谢家没什么好东西,谢定尧是个草包,谢定舜是条毒蛇,好像最近回国的谢定澜看着还行,没打过交道。】
居然真是谢家的人。
【A.L:遇到谢家的人避避嫌,别让大伯尴尬。】
陆绮媛捧着手机坐在雾里,抬起眼睛已经看不清面前的建筑了,捧着脸眨眼好几次,最后问她哥现在还能不能申请宾大的硕士。
【A.L:不是说不读研了吗?你怎么回事儿?】
【七块钱:我觉得我还是得多读书,不能当全家最不学无术的那个,至少不能比陆启栋和陆启星差。】
【A.L:谁拿你跟他们比了?】
【七块钱:没有没有没有,反正你帮我申请,我毕业就来找你。】
陆启昭拿她没办法,但已经过了可以申请九月入学的截止时间了,让她自已找点事打发时间。
陆绮媛那几天心情差到了极点,跟谢定澜打电话的时候就像是个小炮仗,一点就着。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谢定澜啊?”
他莫名:“我不是一直都是谢定澜吗?”
“你是海盛的谢定澜,为什么要装穷学生?”
“我没有装,留学这几年家里没给过什么钱,都是我自已赚的。”
“可是我……”
我不是啊。
“七七,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这不重要,也没什么契机可以提起,现在告诉你也不是为了炫耀……”谢定澜突然意识到,“你怎么知道的?”
“我……谢定澜,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生怕自已后悔似的,立刻挂了电话,将谢定澜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那天之后,她就非常倒霉地感染上了病毒,发烧的时候哭着给陆启昭打了个电话,忘记自已说什么了,把亲哥吓得连夜从纽约赶到伦敦。
陆启昭直接把她带回伦敦了,谢定澜去伦敦也只能扑空,也必然是找不到关于“周媛”的任何信息的,毕竟陆启昭带她走的时候护照上写的还是“陆绮媛”三个字。
陆绮媛那时候觉得,断崖式分手虽然难以接受,可快刀斩乱麻也好过从此之后拖着两方痛苦。
可超越这三年的分离,他还是坐在她眼前,熟练地替她擦手,挑走讨厌的食物。
举止得宜,进退有度,气质温和中藏着孤高,是个好接近却极难亲近的人——她当初怎么会觉得谢定澜是个穷学生呢。
他抬起眼来看着她:“怎么了?”
“没。”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绮媛低头搅着碗里的东西,心情的关系,所以食不知味,路过的人要见到还会以为这家店很难吃。
她不知不觉地将手搁在了下巴底下,垂下的指甲搓了搓,打量着谢定澜。
他很淡然地在看着手机屏幕,将冰糕牵到自已身边,小狗也玩累了,靠着他的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风声很轻,树影摇曳,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海滨夏夜,只是坐在对面的人,是限时限定。
忽然,他抬起头来正对上了她的视线,还是安静平和地等着她说话。
“你都知道我是谁了,干嘛还要管我?”
谢定澜手臂搁在桌沿,身子坐起了一些:“你也知道我是谁,不还是跟我走了吗?”
“你会‘饮鸩止渴’吗?”
“你渴吗?”
对话里全是问句,又全是答案。
他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倒给她一杯,淙淙作响停在七分满,放在桌子中间,蜜金色瞳仁盯着她的表情,还是问那一句:“你渴吗?”
陆绮媛看着那杯水,呼吸加重了一分,手指慢慢蜷成拳虚握着,像是在抵抗来自狐狸精的魅惑。
画面里只有她的发丝在动,顺着风吹向他的方向,那支玫瑰的包装纸也在轻轻作响,除此之外,这道对视就像是定格。
他眼睛里的情绪还是很平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了此刻的紧张,还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哎,美女你好,可以拼桌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继续蔓延,密不透风的对视空间被敲碎,刚刚积累起来的情愫随风吹走。
“可以。”
陆绮媛对着陌生情侣弯弯嘴角,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谢定澜伸手将杯子挪过来一些给人让桌,紧紧握着没有松手,目光凝在她面前那碗小巧的海鲜粥上。
“我吃饱了。”
“嗯,回去吗?”
“嗯。”
谢定澜没有说什么,将冰糕的牵引绳绕在手掌,紧紧地抓着,等她走过之后,才跟上。
黑色的海面浪潮汹涌,风刮来时带着丝丝凉意。
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头,陆绮媛下意识地用手去接,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体温偏低。
“你自已穿着吧,不要感冒了。”
他垂下眼睛:“如果我病了,你会管我吗?”
“你别诅咒自已。”
“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又消失……”谢定澜声音很低,低到有一丝颤音,“我找了你三年,查不到关于‘周媛’的去向,UCL那么多留学生,认识你的人没有一个说得出你的确切背景,就好像你只是路过了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自认和她是好友的叶依依都不知道她的真实信息。
“我查过那栋别墅的户主姓周,但是查不到他在国内的信息,还有UCL那一届毕业生的名字,有人叫周媛,我以为自已找到了,到了地方却发现不是你……”
被她努力克制的情绪如同潮汐翻涌,舔舐着像糯米纸一样的封印。她有预感,这些不甘、不舍、叛逆一旦突破,就会指数上升,如同熔浆流淌过火山岩,一发不可收拾。
“陆家确实很厉害,你的所有信息查不到纰漏,我回国之后也在找你,可我只知道你家在京北,那么大的一座城市,没有一个‘周媛’是我的七七。”
“别说了,谢定澜。”
“下午看到你的行李箱,我就在想,这次你走了的话,我会不会需要再一个三年,甚至更久才能见到你。”
她呼吸急促:“别说了!”
“让我遇到你,我以为自已见到了光,你却丢下了我。这次再遇见,你却告诉我,我们之间是死局。”他无声地苦笑,“你说老天爷这是在怜悯我,还是在戏弄我?”
“我说让你闭嘴。”她眼睛酸酸的,突然扯下肩头的外套甩回他手里,“不许再说了谢定澜,我……不想听。”
听得越多,她就越迈不开步子离开他。
“你问的那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自顾自地将外套收拢,“对于我来说,你不是毒酒,而我,二十多年来一直走在沙漠里,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才算是……活着。”
她突兀地想起了从前。
在伦敦时,他们吵架的原因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天夜里他突然半夜惊醒抱着她,像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红着眼眶告诉她自已做了一个分开的噩梦。
她那时候还笑着说他很矫情,怎么像个林黛玉。他说不是,他只是很怕她真的不要他了。
她垂下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已眼眶里居然有被风吹凉的液体。
“谢定澜,卖惨犯规。”
他平和地点点头。
“但是,你赢了。”